商量了幾天，黃玉英堅持不讓步。

    老頭兒最終還是妥協了，無奈地說：“寫吧，都寫上去。”

    山東那一支的江家人丁稀少，不如東北這一支的江家枝繁葉茂。

    如果東北這邊不出錢，金錢的壓力就落到了山東那邊。江家祠堂太破落了，不是一點錢就能修繕好的。

    “你說話算數不？我有點信不著你，到時候族譜出來了，上面沒有小梨的名字怎麼辦？”黃玉英說。

    老頭兒瞪著眼睛說：“你說咋辦？”

    “那我就去山東找你，把你家和蓋好的祠堂都拆了。”黃玉英說。

    就要走了，江元芳很不捨得。她跟別人都不熟悉，跟江梨的關係最親近。幾天下來，她成了江梨的小尾巴。江梨要是放火，她就是給江梨遞火柴的人。

    江梨站在地上，看著高秀蘭在箱子裡翻翻找找，把一些江梨不穿的衣服找給江元芳。江元芳在家裏不受寵，穿的衣服都是用大人的衣服改出來的。江梨的衣服很多，家裏人爭相給她做新衣服。有些衣服沒穿幾次，就被放進箱子裡儲存起來了。

    除了舊衣服，還有不少新衣服，都是家裏人給江梨做的。江梨的新衣服太多了，每天一件都穿不完，這個季節已經過去了。

    “這件給芳芳穿，她穿肯定好看。”高秀蘭拿著一件衣服在江梨身上比劃，她一抬頭髮現江元芳不見了，疑惑地問：“芳芳去哪兒了？”

    “上廁所了。”江梨說。

    “你去看看，芳芳去半天了，是不是迷路了。”高秀蘭說。

    江梨聽話地出去了。

    江元芳站在門口，兩隻眼睛腫得像核桃。

    江梨心頭一緊，跑過去拉起她的小手，關心地問：“誰欺負你了？”

    “我捨不得你。”江元芳淚如雨下。

    江梨哄了半天，江元芳纔不哭了。

    “小梨可能去山東看看，到時候你們就能見面了。”

    高秀蘭在屋裏都聽見了，她用話安慰江元芳。

    江元芳當真了，高興地問：“妹妹什麼時候去我家？”

    高秀蘭愣了下，隨口說道：“祠堂修好的時候。”

    “我等著你，我家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江元芳扳著手指頭，興致勃勃地跟江梨講起家鄉好玩的地方。

    離別總是傷感的。

    江元芳用瘦弱的肩膀揹着高秀蘭給她找的衣服，跟著家裏人坐上了去局裏的巴士。

    隔著窗戶，江元芳和江梨都哭成了淚人，小姐妹依依惜別。

    江梨失落了好幾天，慢慢地把情緒調整過來，臉上重新有了笑容。

    天氣越來越冷了，邊沿農場徹底進入了冬季。

    從早上開始，天上就揚揚灑灑地飄起了雪花。道路上，屋頂上，還有路邊的樹杈上，都頂上了雪白的小花。雪一直下到中午，地上積起了半米多厚的雪。雪停了，家家戶戶開啟門，拿著工具到院子裡掃雪。

    “小梨，出來玩呀。”劉軒穿著厚厚的棉衣，頭上戴著一頂皮帽子，隔著玻璃跟江梨招手。

    天氣這麼冷，他的臉上卻冒出了一層汗。沒說多少話，他就抬起袖子抹了下鼻子，兩條棉服袖子被他蹭得油亮亮的。

    “多冷啊。”江梨搖搖頭，不管他說什麼，死活都不肯出去。

    “妹妹，我們要去堆雪人，你去不去？”江元棠用熱切的眼神看著江梨。

    “可是，外面很冷。”江梨說。

    東北外面冷，屋裏燒得很熱。江梨只穿了一件長袖襯衫，乖乖巧巧地坐在炕上，像一尊精雕細琢的玉娃娃。

    “穿上棉衣就不冷了。”黃玉英鼓勵道。

    江梨呆在屋裏不肯出去，安靜乖巧地讓人心疼。

    她還是喜歡江梨有活力的樣子。

    江梨看了看外面的雪，又看了看溫暖的炕。經過一番激烈的掙扎，她垮下了肩膀，一臉無奈地說：“好吧。”

    黃玉英拿來棉衣，毛線帽子和毛線手套，分別給江梨穿戴到身上。

    最後，她把江梨包成了一隻粽子，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

    “行了。”打扮好之後，黃玉英滿意地上下打量她一眼。

    “你讓乖乖穿這麼多，她連蹲都蹲不了，還能好好玩嗎？”江和平說。

    “玩不是目的，我就想讓乖乖出去看看。”黃玉英說。

    江和平說不過黃玉英，笑著搖搖頭不說話了。

    “元棠，一定要看好妹妹啊。”黃玉英囑咐道。

    “知道了。”江元棠滿口答應。

    “我會看好姐姐的，不讓她往危險的地方跑。”江元昊跟個小大人一樣，拍著自己的小胸脯跟黃玉英保證。

    “還有我，我也會照顧妹妹的。”江元豐高高地舉起手說。

    “好好好，奶奶相信你們。”黃玉英樂呵呵地說。

    “不要玩太久，記得回來吃飯。”

    看著他們的背影，黃玉英在後麵喊道。

    江元豐在前面跑，江元昊屁顛屁顛在後麵追。

    突然，江元豐停下來，一把抱起江元昊，把他扔到潔白的雪地裏。

    江元昊猝不及防，在雪地上砸出一個人形的坑。

    “姐姐，救命啊。”

    知道哥哥不會管他，江元昊選擇向江梨求救。

    “我讓你喊！”江元豐像挖土機一樣，把旁邊的雪挖出來，全部扔到江元昊身上。

    江梨沒有幫忙，反而站在邊上看熱鬧。

    江元棠和江元昊聯手，同心協力把江元昊埋了起來。

    江元昊見求救沒有用，索性也不掙扎了，乖巧地躺在雪地上，讓兩個哥哥把他埋起來。

    “好了，你們別欺負昊昊了。”

    江梨把江元昊從雪裏挖出來。

    江元昊委屈巴巴地說：“姐姐，你跟他們一起欺負我。”

    江梨嘴角帶笑，拍乾淨他衣服上的雪沫子，忍著笑說：“姐姐跟你玩，你不會生氣了吧？”

    “不會。”江元昊吸了吸鼻子，可憐巴巴地說：“我不生姐姐的氣。”

    意思就是，他生兩個哥哥的氣。

    江梨聽懂了，輕輕擰了下江元昊的鼻尖說：“昊昊真乖。”

    江元昊臉上的委屈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一臉傻笑地看著江梨。

    那邊，江元棠和江元豐鬧了起來。

    江元棠捏了一顆雪球，趁機塞到了江元豐衣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