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們不一樣
江愛民過來接他們時,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
“你和秀蘭回去吃什麼呀?孩子們都吃過了,你把秀蘭叫過來,都在這兒吃。飯還在鍋裡熱著,揭開鍋蓋就能吃了。”黃玉英說。
“不了,秀蘭已經回家做了,我們兩個隨便吃一點就行。”江愛民推著孩子們往外走。
黃玉英追出來,依依不捨地說:“你把乖乖留下,讓她在我這兒睡。”
“奶奶,我明天再來。”江梨乖巧地招招手。
黃玉英倚在門框上,看著他們越走越遠。
“媽!”
一進門,江元昊就喊。
高秀蘭在廚房裏應道:“哎,都吃飯了嗎?”
“在奶奶家吃過了。”江梨說。
走進屋裏,一個人馬上站了起來,乖寶寶一樣站得筆直。
江梨定睛看過去,看到顧有男拘謹地看著她。
“咦?”江元昊發出疑問。
“她家人把她趕出來了,因為她沒有看好弟弟。我看她一個人怪可憐的,就把她帶回咱家。等到她爸媽氣消了,她也就回去了。”江愛民說。
江愛民從顧家門前路過時,看到顧有男可憐巴巴地蹲在門口。
東北的十月份晝夜溫度很大,白天可能二十來度,晚上有可能零度。
顧有男穿著單薄的衣服,抱成一小團瑟瑟發抖地蹲在那兒,比電視上的叫花子還落魄。
東北爺們外表粗獷,看著五大三粗的,內心非常細膩。看到顧有男,江愛民就想起自家姑娘了。他把顧有男領回家,自己又去接孩子。這一來一回浪費了不少時間,高秀蘭把菜好了,就等著江愛民回來下鍋了。
“小梨,你跟她玩一會兒。”江愛民摸摸江梨的頭,擼起袖子進了廚房。
顧有男一動不動地站著,江元棠指了指椅子說:“你隨便坐。”
顧有男看了眼江梨,江梨皺了皺眉翻出連環畫看了起來。
“你能看懂上面的字嗎?”顧有男湊過來,看了會兒上面的圖畫,發現自己一個字都不認識。
“看不懂。”江梨瞄了她一眼,反問:“你看得懂?”
顧有男搖搖頭。
江梨看連環畫,顧有男就盯著江梨看。
江梨被她盯得受不了,連環畫也看不下去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是不是討厭我?”顧有男弱弱地說。
見江梨沒說話,她接著說:“以前,我跟你多要好啊,你經常去找我玩。自從你生病好了之後,你就不怎麼找我了。有時候,我跟你說話,你也不理我。”
“你想多了,我不愛說話,那是因為我要做一個安靜的少女。還有,我交到新朋友了,不想天天去找你了,不可以嗎?”江梨挑了下眉。
“新朋友是趙恆嗎?”顧有男問。
“就是他。”江梨說。
“他不愛說話,人很陰沉的,你為什麼要跟他做朋友?”顧有男不解地問。
“我都能跟你做朋友,為什麼不能和他做朋友?”江梨說。
顧有男噎了下,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雖然江梨終於跟她說話了,但她並沒有多開心。
飯菜端上桌,高秀蘭把顧有男叫過去。
“趕緊去洗手,吃飯了。”
屋裏亮著燈,橙黃色的燈亮從頭頂落下來,把屋裏照得暖洋洋的。
顧有男吸了吸鼻子,從心底升起一股暖意,薰得她眼睛有些發酸。
這纔是她嚮往的家庭生活。
同樣都是女孩,江梨過得好幸福,她卻如此地不幸。
爸媽不分青紅皁白把她趕出家門,還要江梨的父母收留她。
“你這孩子發什麼呆呀?快吃,飯都涼了。”高秀蘭敲了敲顧有男面前的碗。
“謝謝叔叔阿姨。”顧有男眼睛裏麵閃著淚花。
“謝啥啊,不用謝。”高秀蘭摸摸她的頭說。
東北人天生熱情,哪家的孩子沒吃飯,隨便進一家就能吃飽。
吃完飯,顧有男搶著去洗碗。江愛民和高秀蘭拗不過她,就放手讓她去洗碗了。
高秀蘭說:“這孩子真勤快,在家裏肯定經常幹活。真想不通,劉二坭為什麼會不喜歡這孩子,有時候,我從他們家經過,都能聽到罵這孩子的聲音。”
聽到這話,江梨撇嘴道:“那你喜歡勤快的,還是喜歡我這種懶的?”
高秀蘭忍不住笑了:“誰說你懶了?”
“我在家從來沒有幹過活。”江梨低下頭,沮喪地看著自己白嫩的手指說。
她在考慮,以後要不要勤快一些?
“你跟她比干什麼?你們不一樣的,你有哥哥和弟弟護著,還有爸爸媽媽在,不用你幹什麼活。就算有活,我們都幹完了,你只要每天開開心心就好了。”高秀蘭捧起江梨的臉,對上江梨水靈靈的雙眼,歡喜地說:“我們小梨長得真漂亮,怪不得有那麼多的男孩來找你玩。”
江梨:“哪有啊?”
“那個姓季的小男孩,叫什麼名字來著。他的同伴叫陳念京,還有那個趙恆。”高秀蘭如數家珍。
“人家叫季元霖。”江梨撅著紅紅的小嘴,奶聲奶氣地說。
“哦,原來他叫季元霖啊,你記得這麼清楚?”高秀蘭眼神促狹。
江梨裝作看不懂親媽臉上的姨母笑:“我記性好嘛。”
出去後,高秀蘭美滋滋地對江愛民說:“剛纔小梨吃醋了,問我喜歡有男還是喜歡她。”
江愛民也笑:“那你是怎麼說的?”
無意中聽到這句話,顧有男耳朵支楞起來了。
“那還用問?我當然是喜歡咱們小梨了。”高秀蘭說。
顧有男用力咬了下嘴唇,壓下心底翻涌上來的失望。
她揚起笑臉,乖巧地說:“叔叔阿姨,碗筷洗完了。你們過來檢查一下,看看洗得是不是很乾淨?”
江愛民隨便掃了一眼說:“很乾淨。”
直到深夜,也沒有人過來找顧有男。
見時間不早了,高秀蘭就讓顧有男和江梨睡。
顧有男坐在炕沿上,看到高秀蘭給江梨端來洗腳水。
高秀蘭還要幫江梨洗腳,被江梨拒絕了。
“媽,我自己會洗。”
高秀蘭還挺失望的:“小梨越來越用不著媽媽了。”
江梨嘆氣:“媽,你別這樣。”
這種待遇,是顧有男做夢都想有的,嫉妒像毒蛇一樣啃食著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