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帶回來那個猴子，你見過了沒？”趙美月小聲問。

    “沒有，我爸媽回來了，我爸受了傷，需要人在身邊照顧。”顧有男輕聲說。

    “我們就出去一會兒，馬上就回來了，去看看那個猴子長什麼樣，我長這麼大還沒有見過猴子呢。你陪我去，不然我進不了院子，江梨的奶奶不喜歡我。”趙美月拉著顧有男的手，軟軟地說。

    顧有男也想去看猴子，可是——

    “顧有男，你死哪兒了？”

    吳小曼尖利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

    顧有男為難地看了她一眼：“我也想陪你，可你也聽到了，我媽又在叫我了，我得回去了。要是跑慢了，我就要被她罵了。”

    說完，顧有男鬆開她的手，慌忙往院子裡跑去。

    吳小曼擰住顧有男的耳朵轉了半圈，尖聲道：“你爸傷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情出去玩？我們白養你了這麼大了。”

    “沒有，我只是跟美月說了幾句話。”顧有男辯解道。

    “你別跟趙美月玩，聽見了沒？”吳小曼惡狠狠地說。

    “聽見了。”顧有男弱弱地答應。

    顧有男不去，趙美月只能一個人去。

    她偷偷摸摸地來到院子外面，探頭往裏面看去。

    院子裡面站滿了小朋友，都是來看小猴子的。他們圍成一圈，手裏拿著吃的東西，爭著投喂小猴子。小猴子也不怕生，吃完了這個人的東西，又去吃另一個人的東西。

    “妹妹，我能摸摸他嗎？”江元沛興奮地問。

    “可以啊。”江梨爽快地說。

    “我，我不敢。”江元沛了看小猴子，又不好意思地看了江梨一眼。

    “兒子，你膽子也太小了，還不如你妹妹呢。”江愛泰拍拍他的腦袋說。

    “我就是怕嘛，他要是抓我怎麼辦？”江元沛說。

    “我拉著你摸，你就不怕啦。”江梨拉起江元沛的手，江元沛一臉怕怕地摸上小猴子身上的毛，發現小猴子不排斥他，他不由露出了傻乎乎的笑。

    “妹妹，我也要摸小猴子。”江元豐說。

    於是，江梨又拉起他的手去。

    趙美月一臉羨慕，她也想摸一摸小猴子。

    學校的韓老師也來了，代表學校對幾個孩子表示慰問。

    “江梨和趙恆都是好苗子，你們好好培養。這兩個孩子長大了，一定會成為全農場最有出息的人。”韓老師從頭髮絲摸到腳脖子，發現江梨身上沒有少一塊肉，她才鬆了一口氣。

    “以後不許往山上跑了，聽到了沒？山上多危險啊，大人進去都能迷路了，你們小孩還敢往山上跑，那是不要命了。這一次是你們運氣好，可下一次就不一定了。你們家長也是，怎麼能讓孩子上山呢——”

    韓老師不僅批評了江梨，也嚴厲地批評了家長。

    高秀蘭連聲道：“是是，我們借了，以後絕對會好好看著孩子，再也不會讓他們上山了。”

    韓老師還是一臉不滿。

    高秀蘭輕輕撞了下江愛民，江愛民也趕緊表態：“我們一定會看好孩子的。”

    江愛民和高秀蘭去送韓老師。

    江元棠說：“我們以後就慘了，爸媽一定會把我們綁在身邊，不管去哪兒都會帶上我們。”

    在江梨家呆了一個白天，小猴子要走了。

    走的時候，小猴子依依不捨的。黃玉英把江梨的舊書包送給他，裡面裝了不少爆米花和炒花生。他揹着小書包，像個小學生一樣，在江梨和江愛民的注視下，一陣風一樣跑進林子裡。

    “放心了？”江愛民說。

    他說，他送小猴子回去就好了。江梨不放心，堅持要送小猴子回家。

    江梨點點頭，最後往林子裡看了一眼，慢吞吞地跟著爸爸回家了。

    他們走後，幾隻猴子從枝葉間顯露出來。小書包已經到了母猴子脖子上，她跟小猴子一起看著江梨離開的小小背影。

    從這天開始，全家人加強了對他們的看管。山上和林子裡，家裏人堅決不肯讓他們去了，哪怕在林子邊沿玩也不行。哪怕爺爺奶奶家，還要提前跟爸媽報備。

    寒假到了，黃玉英和江和平要帶趙恆回老家處理一些事情。提前幾天，他們就在收拾東西了，車票是江愛家幫忙買的。

    這一年，江愛家拿出全部身家，在哈城開辦了第一家大超市，成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前面很多人不看好，都覺得他會賠得傾家蕩產，有可能連褲子都穿不上。誰知道超市開業之後，生意異常地火爆，每天都是客流量爆滿。

    “江梨一個小孩，她過去能幫上什麼忙？”江愛民覺得江愛家在開玩笑。

    “不用她幫忙，她陪陪她大娘和她弟弟。她弟弟都會走路了，還沒有見過姐姐幾麵。我平時工作忙，也沒有時間陪家裏人。她大娘天天唸叨江梨，唸叨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江愛民拉了一車的禮物過來，把江愛民家裏塞得滿滿當當的。

    “這個得問你嫂子，我作不了主。”江愛民被他纏得沒辦法，只好推給了高秀蘭。

    江元昊年紀小，一邊拆著零食吃，一邊好奇地問：“哈城好玩嗎？”

    “好玩，比咱們這兒好玩多了。”江愛民說。

    高秀蘭問江梨：“你想去嗎？”

    江梨點點頭說：“想去。”

    高秀蘭表情複雜地看著她，那眼神說不出的傷感。

    江梨心頭一跳，緊張地問：“家裏是不是出啥事了？”

    高秀蘭噎了下，臉上的傷感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她敲敲江梨的小腦袋，沒好氣地說：“想什麼呢，咱家好得很，啥事都沒有。”

    “那你剛纔——”江梨欲言又止。

    高秀蘭嘆氣：“你從小到大都沒有離開過家，也沒有離開過我身邊，突然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媽心裏堵得慌。”

    江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撒嬌般地抱住她的腰，聲音軟綿又帶著一些委屈：“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因為你每次都罵我罵得特別兇。別人誇我的時候，你還會拼命地損我。”

    高秀蘭差點沒控制住，當場給她一巴掌讓她清醒清醒。

    “你動動腦子行不行？你是媽身上掉下來的肉，又是家裏唯一的女兒，媽怎麼可能不喜歡你？我對你要求嚴格，也是因為你是我親生的，怕你被家裏宏壞了，養成刁蠻任性的性格。在家裏，大家寵著你慣著你。到了外面，誰還寵著你？還有別人誇你，有些就是場面話，你聽聽就算了。媽就算驕傲也只能擱在心裏面，哪還能跟別人一起誇你？”高秀蘭點著江梨的腦袋說。

    江梨撅著紅紅的小嘴說：“你偶爾也表揚一下我，天天打擊我，打擊得我都沒有信心了。”

    高秀蘭若有所思道：“行，媽媽答應你，偶爾也表揚下，不能老打擊你。”

    “真是我的好媽媽。”江梨高興地跳起來，捧著高秀蘭的臉狠狠地親了一口。

    “這孩子就是會哄人。”

    高秀蘭嘴裏嫌棄著，滿臉是笑地走出去。

    決定把江梨“借”出去以後，高秀蘭就開始收拾東西。

    “得帶幾件衣服，鞋子也不能少。過年那麼多天，不能總穿一雙鞋吧？還有帽子，天氣多冷啊，不帶帽子會凍壞的。”

    她一邊收拾一邊說。

    江愛家笑著說：“啥也不用帶，把人帶過去就行了。雁雁說了，她給小梨買新的。”

    “那怎麼行？有錢也不能亂花，小孩子要長個子，買那麼多新衣服，到了明年也穿不上了。”

    儘管江愛家再三說不用，高秀蘭還是收拾出來一大包。

    看著那輛載著江梨的車子開遠，江愛民傷感地抹了下眼睛，輕聲說：“乖女兒要早點回來呀，爸爸會想你的。”

    “我也會想姐姐的。”江元昊紅著眼睛說。

    江元棠也很傷感，要很長時間看不到妹妹了。

    江愛家根本沒把高秀蘭收拾出來的大包帶上火車。他把那個大包放進自己家裏，只帶了些簡單的洗漱用品，就帶著江梨上了火車。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他們到達哈城。

    餘雁穿得像一個貴婦，帶著司機在火車站接他們。

    見到江梨，餘雁踩著好幾釐米的高跟鞋，一陣風似地衝到江梨面前，把毫無準備的江梨抱起來轉了兩圈。

    江梨一臉懵，試探地叫了一聲：“大娘？”

    眼前這個烈焰紅唇，身材火辣的美女真是餘雁嗎、

    “認不出來了？”餘雁摘下大墨鏡，風情萬種地撩了下大波浪頭髮。

    “大娘，你變漂亮了，我差點沒認出來。”江梨驚了下，笑著說。

    “我們小梨就是會說話，幾個月不見又變漂亮了，越來越像大姑娘了。”餘雁捂著紅唇嬌笑起來。

    坐進車裏，江梨笑眯眯地說：“六叔，你發大財了，連司機都請得起了。”

    “要不是你給六叔出主意，讓六叔到哈城來開大超市，六叔也不可能有現在的生活。我跟別人說，他們都不相信，覺得我在胡說八道。他們哪裏知道，我說得都是真心話，一點都沒有摻假。六叔能有今天，有你一大半的功勞。”江愛家動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