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打算
“誰來看看我的屁股?”顧滿生側著身體躺在地上,幽怨的目光掃過所有人的臉。
除了他以外,沒有人被狼咬傷。他怎麼這樣倒黴,那些狼不咬別人就咬了他。
他越想越氣,一隻手用力揪著下面的草。
“流了很多血,看來傷口不淺哪。”季章過來看了一眼說。
季章看起來就不好惹,顧滿生就是有氣也不敢衝着他發,只好忍氣吞聲地挺著。
“上面少了一塊肉。”江愛業也湊過來看熱鬧,語氣裡透著一絲興災樂禍。
顧滿生的怨氣總算找到地方發泄了,忍著屁股上的疼大聲說:“看到我流血了,你還不趕緊找藥草?我要是死了,就是你們害得。我就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我們害了你?”大牛正坐在地上休息呢,聽到這話坐不住了,他騰地站起來,瞪著銅鈴大的牛眼說:“你拍著良心說,我們誰害過你了。要不是我們護著你,你早就讓狼吃了。狼來了,你撒丫子就跑,要不是怕迷了路回不了家,你早把我們扔下不管了。我們還管你,那是因為我們還有良心。你問問你自己,你有良心嗎?”
“沒有,他要是有良心,就說不出來這種捅人心窩子的話。”江愛業陰陽怪氣地說。
顧滿生面皮發紅,撐不住地說:“我錯了,我不該說那種話。可我實在太疼了,狼沒咬你們,就咬了我一個人,咬掉了我一塊肉,我有多疼,你們都不知道!我都弄成這樣了,你們沒有一個人關心我,更沒有一個人給我弄點藥草止止血。多少到大,我就沒有受過這種委屈。”
說著,他的眼淚又下來了。
看見他哭,季章就心煩。這個顧滿生幹啥啥不行,哭鼻子最在行。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那顧滿生就是馬尿做成的,說掉眼淚就眼淚。
“行了,你別掉馬尿了,我跟愛民去幫你找草藥。我把話說在前頭,天這麼黑,伸手不見五指,我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藥草。要是實在找不到,你不準哭也不準鬧,老實地捱到天亮。等天亮了,我們能看見了,肯定把藥草給你找來。”、
顧滿生點點頭說:“行。”
季章拽上江愛民,兩個人走進了黑暗裡。
“別走太遠,又看不見。大半夜不迷路就算運氣好了,咱們上哪兒給他弄藥草去?”江愛民苦惱地說。
季章扭過頭看了他一眼,笑著說:“你還真準備給他弄藥草啊?”
聽他語氣不對,江愛民詫異地看著他:“你把我叫出來作伴,不是爲了找藥草是爲了什麼?”
“你認識藥草?”季章換了個說法。
江愛民訕訕地說:“認識,可認識的不多,大概有一種長著白色小刺的草,碾碎了有止血作用。”
“我不認識藥草。”季章家境優渥,不認識藥草太正常了。他抬抬下巴,指向黑不見光的森林深處,淡淡地說:“除非咱們有夜視眼,不然上哪兒找藥草?”
上山的時候,他們還帶了手電筒和幾節備用電池。顧滿生爲了證明自己的價值,堅持要把手電筒和備用電池帶在身上。可惜在逃命的時候,他就把東西給弄丟了。
“說得也是,那你叫我出來幹嘛?”江愛民疑惑地問。
季章是個很有城府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江愛民覺得,季章單獨把他叫出來肯定有事情。
季章說:“也沒啥事,我就是覺得姓顧的太煩人。一個大男人碰到事,除了會叫喚個不停,就是會流幾滴馬尿。咱們要是都站那兒不動地方,他鬧得更厲害。我聽見他哭就頭疼,想出來靜靜心。”
聽到這裏,江愛民的心情還算平靜。
可接下來,季章說的話讓他沒辦法再保持平靜了。
“咱們跟狼搏命的時候,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喊我季伯伯,季叔叔之類的,聽聲音好像是汪星河。我當時就覺得奇怪,看了一圈也沒有看到活人。再加上我讓兩頭狼圍上了,也顧不得再朝附近看,你聽見了嗎?”
江愛民愣了下,臉上的表情變得急切起來:“你說汪星河喊你了,那他人在哪兒?”
找到汪星河就找到江梨他們了。
“別急,你先想一想,那個聲音到底是我太想找到孩子,所以出現幻覺了,還是你也聽見了?”季章接住激動的江愛民。
江愛民身上沸騰的熱血瞬間冰涼,喃喃道:“我好像聽見了,又好像沒有聽見。”
當時的情況太緊急了,他滿心都在跟狼群拼命上,沒有餘力再關心其他的問題。要不是季章說他聽到了汪星河的聲音,江愛民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
季章擰著眉說:“我們私底下再問問別人。”
可如果他沒有聽錯,呼喚他的人是汪星河沒有錯,那汪星河人呢?他的視力很好,看了一圈都沒有發現汪星河在哪兒。還有狼群,狼群已經殺瘋了,他們對人類極度仇恨。如果汪星河就在現場,狼群不會看在他是孩子,就因此放過他的。
江愛民的心裏掀起了波瀾,久久無法平息。
他有一種預感,他們馬上就要找到孩子們了。
母猴子把汪星河放到地上,汪星河一言不發地走向火堆。
汪星河跟著母猴子走了,大家都沒有心情睡覺,一邊在火堆邊烤著火取暖,一邊等著汪星河回來。
汪星河一出現,趙恆就把江梨推醒了,這是她讓趙恆做的。
江梨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你再不回來,天都要亮了。”
汪星河有些反常,一屁股坐到地上,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你怎麼了?”趙恆關心地問。
他的手剛落到汪星河肩膀上,汪星河就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江梨本來還有些困,被他一嗓子嚎得清醒了。
“你哭什麼呀?有事說事。”劉二妮塞了兩個熱乎乎的栗子過去。
汪星河的哭聲滯了下,再想哭也哭不出來了。
趙恆把栗子拿過去,熟練地用磚頭敲開,又把栗子仁還給了汪星河。
汪星河吃了栗子仁,心情慢慢地平復下來。
江梨已經哈欠連天了,江元棠催促道:“你趕緊說事,再不說我們就睡覺了。”
不止江梨困,他也困得不行了,上下眼皮直往一起合。他強撐著一口氣,纔沒有馬上睡著。
“我怕我說完了,你們更睡不著了。”汪星河幽幽地說。
他憋了一路,又拿帶他出去的母猴子沒有辦法,看到熟悉的人才忍不住哭了起來。
實在是太氣人了,只差一點點就能和季叔叔說上話了。
“到底什麼事?”江梨覺得他在故弄玄虛,虛虛地掐著他的脖子搖晃了兩下說:“你說不說?”
“我說,你們做好心理準備。”汪星河深吸了一口氣,沉靜的目光從所有人臉上掠過,輕描淡寫地說:“我碰見季叔叔他們了,他們正在跟狼群打架...”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見在一邊打磕睡的吳小曼,像受了巨大的刺激一下,騰地站了起來,把趴在火堆邊睡覺的猴子們都嚇了一跳,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她。她聲音尖利,激動地大聲說:“在哪兒?你在什麼地方看到他們的?你為什麼不叫他們?只要聯絡上他們。我們就能出去了,你知不知道?”
她像瘋了一樣撲過來,抓住汪星河的肩膀拼命地搖晃。
汪星河像一輪行駛在大海上的小船,顯得特別可憐。
還是江梨推了她一下,嚷嚷道:“你讓汪星河把話說完。”
吳小曼恢復了神智,緊緊地盯著汪星河的臉,催促道:“你快說啊。”
“阿姨,你能放開我嗎?”汪星河沒好氣地說。
他被吳小曼搖晃得滿眼都是小星星。
“讓你說,你廢什麼話?”吳小曼惡聲惡氣。
周圍靜了靜,所有人都用不贊同的目光看著吳小曼。
劉二妮發話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坐下來吃汪星河慢慢說。”
吳小曼壓了壓火氣,一臉不高興地坐到旁邊的草堆上,小聲嘟囔道:“壞人都讓我當了,好人都讓你當了。你們不急,那我也不急,看誰熬得過誰?”
汪星河說:“母猴子帶著我至少跑了一個小時,估計離這兒很遠。我到的時候,他們正在跟狼拼命。”
“他們是誰?”江梨問。
“季叔叔,你爸爸,還有你的兩個叔叔,還有幾個人,我不認識。”汪星河的目光掃過季元霖,慢慢地又掃過江梨。
劉二妮坐不住了,上半身湊近汪星河,一臉急切地說:“你看到我物件了嗎?”
“我不知道,就算看見他了,我又不認識。”汪星河搖搖頭。
吳小曼也問:“還有我物件,他是不是上來找我了?”
“不知道。”汪星河的表情更冷淡了。
吳小曼的臉漲得通紅,憤怒地瞪著他的後腦勺。
汪星河一點都不怵,淡定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你哭就是因為這個?”江梨好奇地問。
汪星河臉上一紅,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現在太晚了,我們先睡一覺。明天天亮,我就讓毛孩出去打聽。他手底下有二十多隻猴子,眼線遍佈了整個森林。只要找到我爸爸他們的落腳步,我就讓毛孩帶我過去跟他們匯合。”江梨滿是信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