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已經熄滅了，可吳小曼還要他們再等一會兒。

    大家都餓了，飢腸轆轆地等著。

    孤狸們也餓了，站在不遠處默默地看著。

    又過了半個小時，吳小曼用棍子扒開土裏的燒雞。外面的泥烤得焦黃，輕輕一打就碎到一地，再扒開裡面的幹葉子，噴香的肉味飄了出來。

    咕嚕一聲，不知道是誰咽口水的聲音。

    “這一隻看起來更好吃。”汪星河伸出了魔爪——

    “這是孤狸的。”江梨一臉譴責地看著他。

    汪星河下意識地看了眼毛葺葺的狐狸，訕訕地縮回手：“我就說說。”

    季元霖用刀子把雞肉分成了好幾份，然後默默地走開了。

    大狐狸帶著小狐狸慢悠悠地走過來，動作優雅而矜持。

    小狐狸們一個咬著另一個的尾巴，排著隊過來吃烤雞。

    “太可愛了。”江梨眼睛亮晶晶地說。

    江元棠贊同地點點頭，嘴裏咬著分到的雞肉，眼睛盯著那邊的狐狸看個不停。

    “它們好通人性啊。”季元霖感嘆。

    “可不是，比你還要講究。”吳小曼也說。

    一隻烤雞眨眼間被吃得乾乾淨淨，只剩下沒有一絲肉的骨頭。

    吃完之後，大狐狸帶著小狐狸趴在草甸子上休憩。

    “它們不怕人。”趙恆得出一個結論。

    江元棠帶著江梨視察了他們挖的陷井。

    說是陷井，就是下面挖個坑，上面用草葉子鋪成，看起來很粗糙。

    看完之後，江梨憂心地說：“這樣能抓到獵物嗎？”

    “這種東西就是碰運氣，不行的話就多挖幾個，總不能一直靠著狐狸養。”江元棠說。

    沒有外人了，兄妹倆可以聊幾句悄悄話。

    “吳小曼是不是怕那些狐狸？”江元棠興災樂禍地說。

    “你沒聽她說，她碰上了狐狸，後來才遇上鬼打牆的。我看她就是心虛，不知道對狐狸做了什麼心事。”江梨猜測道。

    “虧她一把年紀了，還不知道在東西不能得罪狐狸和黃大仙。”江元棠臉上的表情既興奮又忐忑。

    正說著，一個黃色的身影從他們面前經過。

    “那是什麼？”江元棠似是被電擊了，一動不動地看著那個方向。

    江梨遲疑道：“像是你剛纔說的黃大仙？”

    天黑之前，他們又撿了不少柴火。已經在森林裏住了一晚上，他們更加有經驗了。知道晚上冷，他們撿了兩堆小山似的乾柴。還有睡覺的地方，他們也提前做好準備。

    東北土地肥沃，連林子裡的草都長得格外茂密，長得比人還要高。枯草成了最溫暖的被窩，人鑽進去之後會有源源不斷地熱量涌到人的身體裡面，比躺在冰涼的樹葉子上面好多了。

    “晚上要有人守夜，除了江梨和有傷的劉阿姨以外，每個人都要守。一是爲了防止野獸闖進來，萬一有老虎或是狼過來了，及時提醒大家逃命，二是保持火堆不滅，火替堆滅了睡覺就太冷了。”季元霖神色鄭重，黑沉的目光從所有人臉上掃過。

    刺頭吳小曼連個屁都不敢，乖乖接受了這個方案。

    似乎狐狸們來了之後，她就特別老實，默默地幹活很少發表看法。

    “吳阿姨沒有意見嗎？”季元霖特意把吳小曼提溜出來。

    ０

    一瞬間，很多人的視線都落在吳小曼臉上。

    吳小曼感覺到壓力很大，磕磕巴巴地說：“沒，我沒有意見。不如我來守前半夜，你們都先睡。我困了再叫你們起來？”

    她很想表現一下自己，用最快的速度融入到這個集體當中。所以，她知道大家不會同意的，故意這樣說獲取好感。

    季元霖剛要開口，就聽見躺在地上的劉二妮幽幽地說：“好啊，你守上半夜，我來守下半夜。”

    “你行嗎？”吳小曼既吃驚又生氣，劉二妮看著病殃殃的，她可能守夜嗎？再者，別人都沒說什麼，劉二妮跑出來逞什麼能？最可惡的是，劉二妮把她拖下水了，把她的計劃打亂了。

    季元霖吃驚地看著讓劉二妮：“劉阿姨，你的身體撐得住嗎？”

    “撐得住，白天都是你們忙東忙西地照顧我，我這個廢人也幫不上啥忙。反正傷口疼得我睡不著覺，不如幫忙守守夜。”劉二妮幽幽地看了劉二妮一眼，她看出來吳小曼平靜外表下面的怨恨。

    “不要勉強自己。”趙恆說。

    大家也跟著勸，七嘴八舌顯得鬧哄哄的。

    “阿姨，你身上有傷，我們都理解你。可你也不要勉強自己，病人還是吃好睡好體息好。”江梨說完，也覺得自己是在說廢話。在這個野獸滿地跑的山上，既沒有床給劉二妮睡覺，也沒用鍋給劉二妮做滋補身體的美味，怎麼可能讓劉二妮吃好睡好？

    吳小曼一臉虛偽地說：“二妮啊，你聽孩子們的，還是別逞強了。休息好纔有力氣，不然野獸來了，你想跑都跑不動，還得大家幫忙抬著你，那就真成累贅了。”、

    江元棠和汪星河沒有聽懂吳小曼的諷刺，還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江梨，趙恆和季元霖都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兩個女人交鋒。

    “你這是不願意？”劉二妮一下子抓住了吳小曼的狐狸尾巴。

    “我沒有不願意。”吳小曼大聲否認。

    畢竟是她提出來的，她要是不願意就是在打自己的臉。

    吳小曼堅決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就說嘛，沒道理我這個拖油瓶都行，你這個健康的大人反而不行。”不等吳小曼說話，劉二妮又說：“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守半夜，我後半夜。”

    “好。”吳小曼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時間不早了，孩子們往火堆邊的草堆裡一鑽，暖暖和和地睡下了。

    吳小曼孤獨地坐在火堆邊，一會兒看看天一會兒看看地。

    一陣風颳過，她抱著肩膀輕輕打了個寒顫。

    吳小曼不由怨恨起劉二妮來。

    要不是劉二妮橫插一腳，她也不用一個人守夜。

    這麼想著，吳小曼扭過頭用怨恨的目光看著劉二妮。

    “今天沒找到，明天接著找，總能找到的。”江愛民摟著高秀蘭，輕聲細語地安慰他。

    “山裏有狼，老虎和猴子，他們不會有事吧？”高秀蘭神經質地抓著頭髮，秀美的臉上難掩焦慮的神色。儘管江愛民一直安慰她，她身邊的人也一直安慰她，可她就是淡定不下來。特別是看過那些巨大的狼屍之後，她的心裏就更加不安了。

    “不會的，要是有事早有事了。我們今天進得很深了，明天還要去更深的地方尋找。你睡一覺起來，說不定明天就有好訊息了。”江愛民說。

    在江有民持續不斷的安撫下，疲憊的高秀終於睡著了。

    周琳琳埋怨道：“你要是不點頭，孩子也不會往山上跑。現在可好了，元霖沒出，別人家的孩子也沒有出來。汪星河的媽媽聽說沒有找到孩子，差一點昏過去。還有江梨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全都熬得不成人樣了。無論如何，你們明天一定要找到孩子。孩子要是再不找到，這些大人們先倒下去了。”

    季章無奈地說：“你懂什麼？現在沒有訊息就是最好的訊息，你是不知道林子裡有多危險。有狼，有老虎，還有野豬什麼的，他們今天帶回來的那些狼，一個就有一米來長。當時的情況多危急，他們都能平安逃脫。”

    “這跟他們是不是平安有一毛錢的關係嗎？”周琳琳忍不住打斷道。

    孩子們都在山裏迷路了，她的丈夫還能如此冷靜。作為一個母親，她非常憤怒，覺得季章不夠關心孩子。

    季章被她質問得也來了火氣，擰著眉說：‘難道你說看到孩子們的屍體嗎？’

    “你纔想！”周琳琳寬全失去了平時的冷靜，騰地站起來用力瞪著季章。

    “你看你又發脾氣。”季章按著她的肩膀把她按回去。

    周琳琳像個火藥桶，一點火星子就能讓她炸開。

    “你給我一個解釋，不然我跟你說完，什麼叫孩子們的——”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季章打斷了。

    “我說過了，沒有訊息就是最好的訊息。我們在林子裡轉了一天，除了找到幾具狼的屍體以外，沒有發現任何孩子們的蛛絲馬跡。沒有發現，就代表著沒有出事，他們清還好好的。”季元霖耐心地分析道。

    周琳琳被他的話安撫了，焦躁不安的心臟慢慢平靜下來：“對，你說得對，他們沒有遇到危險，一定好好地活著。你說，他們現在在幹什麼？”

    “天黑了，當然是睡覺啦。天黑了，林子裡又冷，他們已經在裡面呆過一晚上了，知道天黑了更不能亂跑，最好是呆在原地休息。”季章說得一本正經，彷彿已經身臨現場，親眼看到了一樣。

    “他們怎麼睡覺，直接躺在地上睡嗎？”周琳琳的表情越發放鬆了。

    季章又沒有長千里眼，怎麼知道他們會怎麼做。話到了嘴邊，看到妻子惶恐不安的雙眼，他只能往下編：“林子裡有樹枝和樹葉，我要是他們就扯了樹葉子鋪到地上當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