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班的第一名是誰？”

    辦公室裏，有個老師好奇地問。

    韓老師捧起一個白色的缸子，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大口溫開水，愜意地說：“還是江梨，第二名也不差，跟她只差了零點五分。”

    那個老師驚呼一聲：“這個小姑娘也太厲害了，她數學考了多少分呀？”

    “一百分，一道題都沒有錯。”韓老師驕傲地說。

    “這麼牛的嗎？她的卷子在哪兒，讓我也長長眼。”老師笑眯眯地說。

    “在桌子上，你自己過來拿。說實話，二班和三班的老師早就看過了，而且看了好幾遍，一點問題都沒有。”韓老師說。

    二班和三班的老師盯著卷子從頭看到尾，試圖從上面看出一點毛病來。但他們全都失望了，這張卷子簡直完美至極，完全挑不出毛病來。

    “是嗎？”老師不信，拿過卷子從頭看到尾。

    結果還真是，她也沒能挑出毛病來。

    四五年級的老師也湊過來看熱鬧了，他們也盯上了江梨。這種優秀又乖巧的學生，哪個老師見了都喜歡。再說了，江梨現在是三年級，總有一天要升四五年級的。想到這麼優秀的孩子就要落到他們手裏了，他們就按捺不住了。毫不誇張地說，怎麼培養和做什麼樣的卷子，他們都準備好了。

    “語文卷子拿出來，也讓我們參觀參觀。”老師們起鬨道。

    韓老師架不住大家起鬨，手腳麻利地把江梨的語文試卷也找出來了：“看吧，隨便看。”

    二班和三班的老師都看過一遍了，她自己也看過了一遍，完全沒有問題。

    “媽呀，這個孩子是天才吧。”

    “非常不錯，不知道她有沒有跳級上五年級的想法。”

    “為啥要跳級，也讓我享受一下擁有這種好學生的感覺，行不行？”

    “四年級有四個班，江梨不一定進哪個班呢。”

    張小微死死地抓住同桌的胳膊，同桌的女生都被她揪疼了，難難地扒開她的手。

    同桌沒有她激動，因為同桌的成績只是中上等，距離第一名還有很遠的距離，所以誰是對一名對他並沒有影響。

    “江梨又是第一。”同桌唏噓道。

    張小微緊咬牙關，離近了彷彿能聽見咯咯的聲音，聽起來怪慘人的。

    同桌也聽到了磨牙聲，擔心地看著她：“班長，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張小微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艱難地說出這句話。

    “你家班長考得怎麼樣？”有個老師問。

    張小微的心臟揪了起來，支楞著耳朵傾聽著。

    韓老師嘆了一口氣：“小微這一次考得還行，就是名次又往下滑了。”

    張小微整個人都傻了。

    快要上課了，同桌拉著她回去。

    走到一半時，張小微的眼淚已經憋不住了。同桌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她已經甩開同桌的手，一溜煙跑進了教室裏。

    坐到位置上後，她就趴了下去，眼淚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很快，上課鈴聲打響了。

    韓老師拿著卷子意氣風發地走進來，迫不及待地說：“這次考試，我們班考得還行，現在我來宣佈大家的考試成績。考的好不要驕傲，考得不好的也不要氣餒——”

    “江梨，數學一百語文九十八，扣的兩分是最後的作文。”

    “趙恆，數學一百語文九十七點五，跟第一名只差了零點五。”

    “季元霖，數學九十五，語文九十九。”

    學校公告欄裡貼上了紅紙，每個班的前十名都在上面。

    則剛下課，個個教室的人都涌了出來，全部圍到了公告欄上。

    江元升剛剛擠進去，兩隻腳還沒有站穩當，就被澎湃的人流擠了出去、

    “你看到了沒？”江元棠在他後面問。

    “看個啥啊，我什麼都看不到。”江元升氣惱地說。

    江元豐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哪怕周圍這麼多人說話，他也能聽見江元棠的聲音。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到前面，奮力踮起腳朝上面看去。

    “我看見妹妹名字了，她是第一！”

    江元豐興奮地大喊道。

    江元棠咧嘴要笑，又聽到江元豐說：“趙恆是年級第二，他跟妹妹的分數特別近，只差了零點五分。”

    聽到這話，江元棠臉上的笑容僵硬了。

    “怎麼還有他呀？真煩人。”

    他盼望著江梨考個高分，又不想讓趙恆考高分。因為趙恆太優秀了，顯得他這個哥哥很沒有用。

    “妹妹太厲害了，這次又是第一。”江元升興奮得手舞足蹈。

    江元棠卻不高興，一臉情緒不高的模樣。

    “哥，你咋了？”江元豐摸不著頭腦地問。

    江元棠：“趙恆又是榜上有名，我們就慘了。”

    回家之後，他們又要被各自的父母唸叨了。

    想到這裏，江元升和江元豐也苦了臉。

    “江梨又是第一名。”陳玉鳳也得到訊息了，高興地對同學說。

    江梨得了第一名，她表現得比江梨本人還要高興。

    “瞧她高興那個樣，又不是她得第一名。”趙美月不屑地說。

    顧有男沒說話，她有些自閉了。江梨又是年級第一，她雖然是班裏的第一名，卻不是年級的第一名，這讓她有些沮喪。

    成績公佈之後，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今天的作業是更正卷子上的錯誤，江梨已經全部搞定了。趙恆也搞定了，兩個人雙手空空地走出教室。

    “你跟我來。”季元霖從後面追上來，攥住江梨的手腕大步往前走。

    “幹嘛？”江梨莫名其妙。

    季元霖急急地說：“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趙恆陰沉著臉追上來，把江梨奪了回來。

    季元霖看了眼他們拉在一起手，無奈地說：“我沒有惡意，真的是帶你們去見一個人。”

    “見什麼人？”江梨好奇地問。

    “也不是見人，而是堵人。之前碰到一個姑娘，她說你能考第一是運氣。還說你期中考試還是第一的話，她願意當面吃土。”季元霜解釋道。

    “算了吧，看不慣我的人有很多，我也看不慣很多人。要是每個人，我都要報復回去的話，那我就忙不過來了。”江梨說。

    季元霖揚眉：“我是在替你打抱不平，你要是不在意的話，那就沒有意思了。”

    “我不在意，所以你也別在意，還是回家吃飯最重要，我奶奶做飯可好吃了。”江梨招呼趙恆離開。

    季元霖墜在她們身後朝校門口走去。

    快到校門口時，他們聽到後面的說話聲。要是關於別人的，他們聽一聽就算了，誰也不會往心裏頭去，偏偏她們提到了江梨的名字——

    “你們看到了嗎？江梨是全年級第一，我們老師還在課堂上誇她，說她是個小天才。要是每個學生都像江梨一樣，書本上的東西一看就會，老師做夢都能笑醒了。還說，沒有機會教到江梨太遺憾了。”

    “江梨就是運氣好，她要是真是個天才，怎麼不去局裏上學？她為啥能考年級第一，我懷疑是咱們這兒太落後了，不像局裏的條件好，有無數的學習資料。那兒高手如雲，她到了局裏，肯定會被人踩下去的。老師太誇張了，還什麼小天才？別把我的大牙笑掉了。”有個尖利的女聲說。

    聲音這麼大，江梨想裝作聽不到都不行，特別是她們一口一句江梨的，她忍不住朝後麵看了一眼。

    就見說話的是一個瘦巴巴的女孩，旁邊是她的同學或是朋友。

    幾個女孩子一起捂著嘴巴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一個大笑話。

    “就是，在咱們這種小地方是第一名有什麼意思？得了幾次第一名就以為自己是天才了，她也不撒撒尿照照自己的臉。老師們也太捧著她了，真讓人噁心。”女孩說。

    江梨還沒怎麼樣。趙恆聽不下去了。

    他停下腳步，直勾勾地看著女孩。

    幾個女孩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你幹嘛攔著我們？”一個女孩鼓起勇氣說。

    趙恆不走，江梨也不走了。

    季元霖看著那個說話尖酸刻薄的女生，小聲對江梨說：“就是她。”

    “看來我們很有緣分。”江梨笑了起來。

    不止季元霖看到女孩了，女孩子也看到他了，眼神閃爍著，臉上掠過一絲不自在。

    她沒有忘記那個吃土的事，但是季元霖會不會忘記了？

    心裏抱著一絲僥倖，女孩子若無其事地站著。

    “你們期中考了多少分？”趙恆一臉來者不善，女孩們還以為他會說難聽話，沒想到問的是這種雞毛蒜皮的事。

    “我全班十五。”

    “我全年級二十。”

    兩個女孩分別報出了自己的名次，輪到最後一個女孩了。

    她咬著牙說：“你管我們考第幾？跟你有關係嗎？走開，我們要回家了。”

    “我是趙恆，我考了年級第二。你們剛纔說的江梨，不是我妹妹勝似我妹妹。你們說她就是在說我。她可能不能是什麼天才，但你們絕對不是天才。說別人的時候，麻煩你們先看看自己。你們一個十五，一個二十有什麼資格說全年級第一的壞話。”趙恆冷冰冰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