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有男咬著嘴唇沒吱聲，但她臉上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誰不想出去玩呀，她是比顧大寶大，但也只比顧大寶大半歲而已。一直都是她讓著顧大寶，家裏有什麼活都是她在幹。同樣都是小孩，顧大寶天天就知道吃喝玩樂，她卻要每天幫家裏幹這幹那。

    像這次秋遊，別人都能去，吳小曼就是不讓她去，還讓她找理由欺負老師。

    “你去吧，反正我是不會給你準備任何東西的。你要去的話，那就空著手去。我一毛錢都不會給你的。”吳小曼帶著火氣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背對著她的吳小曼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顧有男摸著黑下了炕，拿起那個被吳小曼塞得鼓鼓的包，開啟後拿出兩包零食，她又悄悄把包放了回去。她用書包給自己準備了東西，三個硬得像石頭一樣的饅頭，還是她趁著吳小曼不注意，悄悄從家裏拿的。

    顧有男幾乎沒有怎麼睡，只睡了幾個小時就驚醒過來，之後再也沒有睡著。天剛剛矇矇亮，她在吳小曼起床之前悄悄走了。

    江梨差點睡過頭，在黃玉英的再三催促下人，她穿好衣服又洗了臉。

    時是快要來不及了，黃玉英把包垮到她脖子上。往她心裏塞了張卷好的，還散發著熱氣的土豆絲捲餅。

    “恆恆吃過了，都等你半天了，就剩你一個人了。”

    見她半闔著眼睛，樣子迷迷糊糊的，臉上還帶著殘留的睡意，黃玉英假裝生氣地說：“恆恆，你拿冷水浸透的毛巾來。”

    趙恆沒有挪步，江梨卻嚇清醒了，連聲說：“奶奶，我醒了，我不睡了。”

    黃玉英忍不住笑了，開懷地說：“你怎麼睡不夠？”

    江梨比她還要無奈：“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困。”

    吃完晚飯，她就上床睡覺了，睡到早上七點多，還是困得要命。趙恆就沒有這個煩惱了，他是那種不管多晚睡覺，早上都能按時起床的人。

    出門前，黃玉英分別給他們手裏塞了五十塊錢，兩個人加起來就是一百塊，這可是一筆鉅款。

    “還是奶奶好。”江梨樂開了花，撅起油乎乎的小嘴在黃玉英臉上啾了一口。

    黃玉英不但沒有嫌棄，反而眉開眼笑：“因為奶奶比你媽大方是不是？”

    “我媽只對我哥大方，對我和我弟弟就是能省則省。只有在奶奶這兒，我才能體會到真正的寵溺。”江梨幽幽地說。

    “你呀，讓你媽聽見了，又該說你了。你媽也是疼你的，只是她不擅於表達出來，你可不要怪你媽。”黃玉英曲起手指敲敲她的腦門，語氣寵溺地說。

    “我沒有怪她，可我最愛的還是奶奶，奶奶在我心裏的地拉無可取代。”江梨聲音軟軟地，幾句話把黃玉英哄得笑容燦爛。

    揹着裝得鼓鼓的包，江梨和趙恆到達了學校指定的地點。

    幾輛大巴早早地等在那裏，到處都是學生在找自己的班級。

    江梨以為自己來得就已經很晚了，沒想到陳玉鳳來得比她還要晚。

    人太多了，現場顯得吵吵鬧鬧的。

    陳玉鳳呼喊她的聲音淹沒在人聲裡。

    她一連喊了好幾聲，江梨才遲鈍地扭過頭。

    “你都帶了什麼呀，背了這麼大一個包？”陳玉鳳扒拉著她的挎包。

    “我也不知道，是我奶奶幫我裝的。”

    當著陳玉鳳的麵，江梨開啟挎包。

    陳玉鳳隨便翻了翻，發現裡面裝著一些零食和洗漱用品，還有幾張卷好的土豆絲肉餅，用塑膠袋子包得好好的。

    濃郁的肉香味散發出來，讒得陳玉鳳的口水都流下來了。

    江梨把她的表情收入眼中，問她：“你沒吃早飯啊？”

    “吃是吃了，我起得太晚了，喝了點牛奶就走了。”陳玉鳳摸著癟癟的肚子，垂涎欲滴地說。

    “給你一個，嚐嚐我奶奶的手藝。”江梨大方地分給她一個捲餅。

    陳玉鳳投懷報李，分了一包零食給江梨，作為交換和補償。

    人數到齊之後，老師讓學生們上車。

    江梨和陳玉鳳告別，陳玉鳳急匆匆地往一年級的方向跑，同時不忘記告訴江梨：“到地方記得找我啊，我也會找你的。”

    江梨和趙恆坐到了中間，兩個人挨在一起。

    趙恆負責看著包，江梨放心地睡著了。

    睡著睡著，她的身體漸漸往下面滑。趙恆伸出手把她下滑的腦袋放到自己肩膀上。動作很輕柔。

    張小微坐在後麵看到這一幕，心裏說不出的羨慕。她就搞不懂了，為什麼趙恆對江梨這麼好？她從季元霖得知，趙恆跟江梨並沒有血緣上的關係，只是暫時住在江梨的奶奶家而已。

    江梨一直在睡，哪怕老師站起來講話，她只是睜了睜眼睛，從眼縫裏看了老師一眼，就再次閉上了眼睛。

    “距離農莊還有一個半小時，大家乾巴巴地坐著也沒意思，不如來喝歌吧。擅長唱歌的同學不要藏著掖著了。文娛委員坐在哪兒？”韓老師努力活躍氣氛。

    文娛委員落落大方地站起來，唱了一首拿手的歌曲。清亮動聽的歌聲地大巴車裏迴盪，韓老師用雙手打著拍子，同學們也捧場地認真地傾聽著，只有江梨睡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隱隱約約的，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我推薦江梨。”

    “讓江梨起來唱一首。”

    趙恆輕輕推了下肩膀上的小腦袋，江梨茫茫然地睜開眼睛，順便坐直了身體。

    一車人的目光都看了看來，韓老師也是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張小微坐在座位上，臉上掛著興災樂禍的笑容，讓江梨起來唱歌就是她的主意。看到江梨一臉茫然的表情，她心裏說不出的愉快。

    看到江梨一臉懵，趙恆貼心地小聲提醒：“讓你唱歌。”

    說到唱歌，江梨可不困了。她精神抖擻，然後高歌了一曲：“兩是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

    唱完之後，江梨已經完全不困了，驕傲地挺起小胸膛等著掌聲響起。別人唱完了，不管唱得好不好，老師和同學們都會用掌聲鼓勵。

    終於唱完了，韓老師露出輕鬆的表情，從來沒有覺得兩分鐘的時間如此漫長。再看江梨長得水靈靈的，可惜五音不全，一首簡單的歌被她喝得荒腔走板，沒有一句是在調上的，也是很神奇。，

    “唱得...很好，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韓老師昧著良心說。

    同學們全都笑了，有人笑得東倒西歪的，有人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張小微邊笑邊說：“江梨，你歌喝得太爛了。”

    “我覺得還好啊。”江梨慢吞吞地坐下來。

    她不是故意逗人笑，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喝得還行。

    聽到這話，張小微笑得更厲害了。

    “你真有勇氣，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站出來。”

    張小微諷刺地說。

    江梨還沒有表示，趙恆擰著眉毛看了她一眼，眼神帶著十足的冷意。

    明明趙恆年紀比她小，張小微還是會害怕。她心生怯意，識相地閉上了嘴巴。

    江梨傷心問：“我唱歌真的很難聽嗎？”

    “不難聽，還挺可愛的。”說話的是坐在前面的季元霖，他跟趙恆和江梨的位置差了一排。

    他臉上帶著笑容，遠遠地看過來。

    江梨不相信他的話，固執地看向趙恆。

    趙恆乾巴巴地說：“我覺得好聽。”

    坐在後麵的張小微翻了個白眼。

    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唱得好不好聽，你心裏沒數嗎？

    江梨高興起來，彎著眼睛笑著說：“我還會唱別的歌，我唱給你聽啊。”

    趙恆動了動嘴，最終沒能說出拒絕的話來。

    算了，她開心就好啦。

    江梨低低地唱：“我們的祖國是花園——”

    張小微覺得自己受到了魔音灌腦。

    趙恆還沒怎麼樣，她這個偷聽的受不了了。

    “江梨，我求求你別唱了，我受不了了。”

    張小微在江梨的椅背上踹了一下，雙手合什求饒道。

    跟張小微坐在一起的女生也是一幅受不了的表情。

    江梨扭過頭，一本正經地說：“要是不唱歌，我會犯困的。”

    “困了就睡，求你千萬別唱歌了。”張小微寧可江梨睡覺，也不想聽到江梨的歌聲了。她懷疑再聽下去，晚上會做惡夢的。

    “我醒了，不想再睡了。”江梨為難地說。

    “那你吃零食。”爲了堵上江梨的嘴巴，張小微甚至貢獻出了自己的零食。

    “是蝦條啊，這是我最愛吃的零食。”江梨眼睛一亮，順手接過來，真誠地說：“謝謝你，你人真好。”

    張小微心梗地表示：“只要你不唱歌，一切都好說。”

    江梨懂了，別人唱歌要錢，她唱歌要命。

    跟趙恆分虼了張小微傾情奉獻的零食，江梨被外面照進來的陽光曬得昏昏欲睡。

    沒過多久，她一歪腦袋又睡了過去。

    張小微無語地說：“她昨天晚上都沒有睡覺嗎？”

    江梨一直睡到下車，趙恆才把她推醒。

    “到了？”江梨迷迷糊糊地問。

    “下車了。”趙恆把兩個包都挎在身上，另一隻手過來拉江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