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擠滿了人，都是跟劉軒的媽媽一樣，抱著取經的念頭過來的。

    黃玉英盤著腿坐在炕上，苦笑道：“我真沒啥經驗，孩子都是放養的。只要他們不鬧騰，我們也不管。孩子的爺爺借了書，從一年級到五年級的。恆恆有時候會看，江梨根本就不看。你們問我，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學的。”

    江元升指著趙恆說：“我的紅燒肉就是被他搶走的。”

    他眼巴巴地看著汪春豔，等著汪春豔去教訓趙恆。

    汪春豔看了看趙恆，又看了看攬著趙恆的黃玉英。

    “你別說了。”她小聲說。

    “為什麼？”江元升不服氣地問。

    “你啥時候能參加跳級考試了，媽媽的腰桿就挺直了。”汪春豔說。

    等黃玉英忙完，屋裏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下汪春豔和江元升了。

    “春豔，你啥時候來的？”黃玉英心情正好，臉上還掛著笑容。

    汪春豔笑著說：“我們剛來沒多久。”

    “元升回去告狀了吧？”黃玉英淡淡地說。

    不等汪春豔說話，江元升搶先道：“我跟我媽說了。”

    汪春豔笑得一臉尷尬：“是元升不對，我平時太慣著他了。這孩子看到好吃的，就有些沒大沒小的——”

    江元升不滿地打斷她，大聲說：“纔不是這樣，你之前可不是這樣跟我說的。你說奶奶老糊塗了，還說她分不清——”

    說到一半，就被汪春豔捂住了嘴巴。

    黃玉英說：“孩子是有點沒規矩，吃飯的時候，大人還沒有動彈，他先伸筷子了。還有吃菜的時候，他就像老黃牛進了菜園子，在盆子裡面一陣胡亂地翻。他翻完了，別人還吃不吃？”

    “我說過他多少遍了，他就是不聽。”汪春豔乾笑道。

    江元升還是吃到了心心念唸的肉。

    江和平把飯菜熱在鍋裡面，就知道江元升會回來。

    “恆恆家裏人給了錢，我和你爸不是白養的。你們不要總是有這種想法，覺得這孩子不是江家人，不是我們的親孫子，我們就應該虐待他。咱們吃肉，人家喝湯。咱們吃麪，人家吃糠。我們不是劉二妮和趙有亮，可做不來這種事。我們不僅要把這孩子當孫子養，還要對他比親孫子還要好。”黃玉英說。

    汪春豔只好乾笑的份。

    江元升在裡面吃飯，她在外面聽老太太教育，心裏苦哇。

    顧大寶沒能透過入學考試，進入了學校的幼兒園。

    顧有男以超高分透過了入學考試，名字寫在一年級的第一名。

    周琳琳真心為她感到開心，拍著她的肩膀說：“乾媽為你驕傲。”

    顧有男笑容羞澀。

    三年級突然來了三個插班生，引起了幾個三年級的注意。

    校長的意思是，分別把他們三個人安排在三個不同的班級裡面。可惜，三個小孩都不願意。

    趙恆說要跟江梨坐同桌，江梨也說要跟趙恆呆在一個班，上下學都能一起。季元霖則表示，他要跟江梨在一個班，接著跟江梨比賽。

    周琳琳支撐兒子的一切決定，在她的強勢干預下，校長聽取了家長們的意見後，把三個小孩安排到一個班裏。

    韓老師是個年輕的女老師，她教學才五年的時間，但班級的成績還算可以。今年，校長讓她當班主任，她興奮地磨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當三個跳級生從天而降時，她跟三年級的很多老師一樣，不太相信三個跳級生的能力。當校長把他們的卷子擺放在她面前時，她沒話說了。不少老師向三個跳級生伸出了橄欖枝，韓老師以為學校會平均分配這三個學生，沒想到三個跳級生全到她的班了。

    “誰是江梨？”韓老師掃了他們一眼，目光定在唯一的女孩身上。

    江梨站出來說：“我是。”

    “你考得很好，有報班嗎？”跟很多人一樣，韓老師也很好奇。

    “沒有。”江梨老老實實地說。

    “那你是自學的嗎？”韓老師更好奇了。

    江梨只能這麼說：“學了。”

    她是真沒學，就靠上一世學的那點東西撐著，好在三年級的知識並不難。她拿著課本從頭掃到尾，就去參加跳級考試了。

    韓老師分別問了趙恆和季元霖。

    趙恆回答：“我是自學。”

    季元霖說：“我爸媽給我報了班。”

    韓老師知道季元霖的家庭背景，沒有再問下去。

    上課鈴剛響，老師沒有出現，班裏鬧哄哄的。

    “聽說了嗎？咱班要來三個新同學。”

    “都開學了纔來，是不是外地轉過來的？”

    “不是，就是咱們這兒的，聽說是跳級生。”

    “來了來了，趕緊坐好了。”有人低聲說。

    教室裏安靜下來，韓老師帶著三個小不點進來，幾十雙眼睛一下子看了過來。

    “這是我們班的新同學，大家鼓掌歡迎。”韓老師用熱情洋溢的聲音說。

    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

    班長張小微暗暗地觀察著三個人裡面唯一的女孩子。

    她聽說過江梨的名字，從別人的嘴裏。江梨就是典型的黑馬，從寂寂無名變成人盡皆知，只需要兩張試卷就夠了。那兩張試卷，她也見過，全是三年級的內容，據說是三年級的期末試卷。才上三年級，他們什麼都沒有學，這三個人已經把三年級的東西學完了，而他們才幾歲啊？王小微絕對不承認，她心裏有一些嫉妒。要知道，進三年級時，她是班裏成績最好的一個的，所以纔會被選爲了班長。

    分別介紹了自己，韓老師讓他們坐到後面去，前面已經沒有位置了。

    他們年紀小，個子也很矮小。韓老師擔心他們看不見，貼心地問他們能不能看見。

    “能看見。”江梨軟軟地說。

    韓老師沒忍住，在她頭上摸了一下，笑著說：“好好學習。”

    江梨乖巧地點點頭。

    老師一走，她就放飛自我了。

    她跟趙恆坐在一起，隔著一個過道是季元霖的位置。

    季元霖眼睜睜地看著她從桌子裡面拿出一顆大白兔奶糖，悄悄地給了趙恆。

    趙恆把糖紙剝了，低下頭把糖吃了。

    江梨也是一樣，糖把她的兩頰鼓得高高的，顯得肉乎乎的。

    季元霖有些羨慕，他要是能和江梨坐在一起就好了。

    中間，老師叫江梨一次，讓她站起來念課文。

    江梨的普通話很標準，聲音軟綿綿，讀起來抑揚頓挫的，讓人感覺特別舒服。

    越恆察覺到，江梨起來一次之後，很多同學都扭過頭，暗暗地觀察江梨，其中大部分是男生。

    他不悅地皺了皺眉，一個一個地瞪了回去。

    下課之後，季元霖就過來要糖了。

    “我沒有糖。”江梨眨巴著眼睛，一臉無辜地說。

    “我看到你給趙恆了。”季元霖挑了下眉說。

    “你眼睛也太尖了，說明你沒有認真聽課啊。”江梨撅著紅紅的嘴唇，小聲嘀咕道。

    她把小手放到桌子裡面，搗鼓了半天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出來。

    “喏，給你。”

    拿到糖，季元霖笑眯眯地說了句：“謝謝，你真大方。”

    江梨翻了個白眼說：“就一個糖，什麼大方不大方的？”

    一個同學說：“誰叫季元霖？外面有個漂亮妹妹在找你。”

    季元霖抬頭一眼，看到了顧有男隔著一層玻璃，睜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元霖哥。”顧有男一臉羞澀地走過來。

    顧有男說她忘記帶鉛筆刀了，季元霖借了鉛筆刀給她，還送給她一顆糖。

    顧有男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在拐角處，她碰上了一臉不善的陳玉鳳。

    “上學不帶鉛筆刀，你還上什麼學呀？”陳玉鳳冷冷地說。

    顧有男低下頭，瑟縮著肩膀，小聲說：“我家裏沒有給我買。”

    “那你不會自己買？”陳玉鳳緊追不捨，她就是覺得顧有男是故意的。周圍很多人都有鉛筆刀，顧有男不跟別人借，偏要跑出去很遠找季元霖借，顯擺自己認識高年級的同學嗎？

    “你真是說話不腰疼，她家裏人要是給她錢，她用得著求別人嗎？還買，你以為誰都跟你家似的，爸媽給你零花錢，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啊。”趙美雲抱著胳膊，臉上陰沉沉的。

    陳玉鳳瞪了兩姐妹一眼說：“我跟她說話，有你們什麼事？你們別跟狗圍著主人似的，一天到晚圍著她轉。”

    “只許你欺負別人，不許別人幫腔嗎？你太霸道了，沒有人喜歡你。”趙美雲嗆聲道。

    “我也不喜歡你們，江梨也不喜歡你們。她奶奶連她家大門都不讓你們進，看到你們就一臉嫌棄。還有季元霖，他都不讓顧有男跟你們一起玩。我親耳聽見他說，你們品行不良。”陳玉鳳大聲說。

    “滾開！”趙美雲生氣了，撿起一塊石頭作勢要砸陳玉鳳。

    “瘋子！”陳玉鳳嚇白了臉，罵了一句後，不迭地離開了。

    “謝謝你替我解圍。”顧有男一臉感動。

    “你少自作多情了，我可不是替你解圍，是她太討厭了。”

    趙美雲扔了石頭，沒好氣地說。

    “我哥給我的，送給你。”顧有男塞給她一顆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