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程語就起來給倒廢水。

    “程語，起來了？”

    有人路過跟她打招呼。

    程語看了那人一眼，羞澀地笑了笑：“嗯。”

    倒完水，程語提著空桶回去。

    半個月了，她已經適應了目前的生活。孩子聽話懂事，老公聰明能幹，她對現在的生活再滿意不過了，內心更是充滿了感激。要是沒有老太太，她的生活不會這麼平靜。

    江愛泰早早地起來了，早飯是他和程語一起做好的。

    做過飯，他拍拍身上的灰站起來，走進裏屋去喊江元沛起床。

    江元沛撅著屁股睡得正香，江愛泰掀開被子一巴掌拍到他的屁股蛋上，大聲說：“快起來，吃完飯還要去你奶奶家。”

    “我昨天晚上很晚才睡，就不能讓我多睡一會兒？”江元沛閉著眼睛，一隻手在炕上摸索了半天。

    江愛泰臉一沉，看樣子要罵人。

    程語像及時雨一樣趕到，嗓音溫柔地說：“妹妹也會去，你不想和妹妹玩嗎？”

    提到江梨，江元沛來了精神，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江愛泰，他嚇了一大跳，驚呼道：“爸，你離我這麼近幹嘛？”

    把江愛泰給氣得，抬起巴掌就要給他一下。

    見狀，程語連忙攔住他。

    江元沛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衣服，從炕上跳下去逃離他爸爸的魔掌。

    跑到洗臉盆邊，他敷衍地抹了把臉，又跑到廚房摸了個菜包子就往外跑。

    程語走出來，正看到江元沛像個飛人一樣跨過門檻。

    “沛沛，你不吃飯了？”她在後麵喊。

    “我拿了包子，我去找妹妹了。”江元沛還沒有出院門，包子已經被他啃了一嘴。

    江愛泰出現在程語背後，陰沉沉地看著他。

    “我走了！”

    江元沛像愛驚的兔子一樣，飛快地往外面逃竄。

    江愛泰罵道：“這個小兔崽子！”

    程語溫柔地說：“好了，孩子已經很懂事了。”

    跑出院子後，江元沛的腳步就慢了下來。

    在路上，他碰到姜海冰了。

    姜海冰挑了挑眉毛，臉上佈滿了惡意的笑容：“江元沛，你新媽對你好不好？”

    要是以前，江元沛一定會炸毛，臉紅脖子粗地罵姜海冰一頓。也許是周圍調侃他的人多了，多一個姜海冰也不算多。妹妹說過，姜海冰這些人就是想看他惱羞成怒的樣子，所以他一定不能生氣，生氣了反而著了這些人的道。

    江元沛把嘴裏的包子嚥下去，大聲說：“比你媽對你好，你要不要換個新媽？”

    這下輪到姜海冰生氣了。

    “江元沛，你”

    他抓了把土，一臉陰沉地朝著他走過來。

    見狀不好，江元沛拔腿就跑。

    姜海冰在後麵狂追，嘴裏還罵罵咧咧：“有本事你給我站住，敢說不敢當啊——”

    跑到黃玉英家門前，江元沛來了個急剎車。

    江愛業正從院裏出來，江元沛一頭扎進他懷裏。

    江愛業往後退好幾步才停下腳步，低下頭問他：“怎麼了？”

    “姜海冰要打我。”有小叔撐腰，江元沛也不怕了，挺直了腰桿往後面一指。

    江愛業眯著睛睛朝著姜海冰看過去。

    姜海冰揚了手裡的東西，見狀不妙扭闊大就跑。

    江愛業身高腿長，幾步就追上了姜海冰。

    “敢打我家人？”

    姜海冰不住地求饒：“業哥，我錯了。”

    江愛業既沒有打他也沒有罵他，只是撓他的癢癢。

    “哈哈——”

    江梨聞起趕出來，看到姜海冰像條泥鰍一樣躺在地上，張著嘴不停地笑，笑得哈喇子都出來了。

    江梨露出嫌惡的表情，輕聲對江愛業說：“小叔，你趕緊放開他，他都流口水了，地上很髒的。”

    要是別人的話，江愛業可能會想一想再聽，江梨和黃玉英的話除外。

    江愛業大發慈悲放過姜海冰。

    姜海冰一灘爛泥般躺在地上，哼哼道：“我寧願你打我一頓，也好過現在這樣。我差點癢死了，你太壞了。”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我家小梨，是她替你求的情。”江愛業笑眯眯地說。

    姜海冰黑幽幽的眼睛看向江梨。

    江梨站著，他躺在地上，視線有些奇怪。

    突然，他從地上跳起來，把江梨嚇了一跳。

    江梨問他：“你幹嘛？”

    “妹妹，我一天沒吃飯了，有沒有吃的？”姜海冰笑嘻嘻地問。

    幾分鐘後，姜海冰站在院子裡，雙手洗得乾乾淨淨，捧著一個包子吃得正歡。

    江元沛不高興地說：“趙恆就算了，奶奶把他當成自家人，他在咱家吃飯都吃習慣了。他那麼壞，你也把他叫過來，還拿包子給他吃。”

    江梨弱弱地說：“他說他肚了餓。”

    “就因為這個？”江元沛一臉不可思議。

    江梨點頭：“嗯。”

    當然還有別的原因，這個原因不方便告訴江元沛。

    她記得上一世，姜海冰是顧有男身邊最得力的狗腿子。只要顧有男一聲令下，姜海冰就算是死也要幫顧有男把事情辦到。

    重活一世，她想試試看狗腿子能不能養熟。如果能的話，那就太好了，顧有男少了一個好幫手。

    “渴了吧？喝點湯。”見姜海冰噎得直伸脖子，江梨體貼地給他端了一苞米麪稀飯。

    “謝謝。”姜海冰噎得直翻白眼，誤氣含糊地謝完，迫不及待地喝了大半碗稀飯。

    江梨站在他旁邊，用閒聊般的語氣說：“你真的一天都沒有吃飯嗎？”

    姜海冰愣了一下，摸了摸鼻子說：“啊，是真的，我——”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江梨打斷了。

    江梨斜睨著他，淡淡地說：“你騙我，你最多也就昨天晚上沒吃飯，今天早上也沒吃飯。”

    姜海冰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說出口，他後悔也晚了。

    “你說謊說得那麼明顯，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來。”江梨說。

    姜海冰搖頭：“那可不一定，我妹就看不出來。”

    見江梨一臉不解，他又補充了一句：“就是顧有男。”

    “她不是沒看出來，是在哄你玩。”江梨撇嘴道。

    姜海冰瞪著她，像是在看一個怪胎：“她很笨的，不會——”

    “因為你不喜歡聰明的。”江梨再次打斷他。

    “你說錯了，沒人喜歡笨蛋。”姜海冰笑了，以為總算抓到了她的錯處。

    “人們都不喜歡笨蛋，但喜歡笨蛋美人兒,你承不承認顧美男長得還行？”江梨故作深沉地說。

    姜海冰點頭：“我承認。”

    他就是看中了顧有男的皮相。

    本來，他看中的人是江梨，可江梨的哥哥太多了，不稀罕他這個免費上門的哥哥，他才選了顧有男。

    “我跟顧有男，你更喜歡哪一個？”江梨逼近他。

    “喜歡？”姜海冰的臉一下子紅了，結結巴巴地說：“現在說喜歡太早了，我把顧有男當成妹妹——”

    “你看，你第一個提到的人是顧有男。可見，在你心裏，對顧有男的印象更好一些。因為我比顧有男聰明太多了。”江梨搖頭晃腦地說，模樣有些可愛。

    姜海冰啞然，好半天才說：“你知道大家為什麼更喜歡顧有男嗎？”

    江梨挑眉：“你說，我不會生氣的。”

    “你牙尖嘴利，不高興就會咬人。”姜海冰說。

    江梨開始左顧右盼。

    姜海冰吃完了包子，並喝完了最後一半粥，瞄到江梨拿起靠在牆邊的棍子。他腦子裏的某根神經狂跳起來，警惕地問：“你想幹嘛？”

    “抽你。”江梨一棍子橫掃過來。

    姜海冰跳起來往外面跑去，一邊跑一邊惱怒地說：“你不是說你不生氣嗎？”

    “你太欠抽了，我忍不住了。”江梨說。

    “我掏錢支援你們中的一家開一間豬肉鋪，你們看誰來做？”黃玉英盤腿坐在炕上，底下坐著她的幾個兒媳婦和兒子。

    江愛國嘴唇動了動剛要說話，坐在他旁邊的李金枝給了他一肘子。

    “金枝，你想說啥？”黃玉英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李金枝苦哈哈地說：“愛國心軟，可能幹不了這個活。”

    啥豬肉鋪，說白了就是屠戶。要是加上稱呼，一家人出去都會被人另眼相看。最重要的是髒，血水會流一地，豬毛也會散落得到處都是。還有一點，殺豬賣豬肉能賣幾個錢啊。再早一些時候，屠夫都是最低賤的人做的，辛辛苦苦一個月也才能掙個溫飽，哪有一份正經工作來得實在？每天去上班，到時間發工資。

    李金枝覺得自己沒有野心，不求大富大貴，一家人有飯吃，平平安安就行。

    “我覺得殺豬挺好的，活是埋汰了一點，掙的錢可不少。這還是餘雁告訴我的，她說局裏開了好幾家豬肉鋪，每家的生意都不錯。”黃玉英說。

    汪春豔說：“豬肉賣不出去就壞了，到時候就賠錢了。”

    “那就買一臺冰箱，錢先借給你們一部分，等你們手裏有了再還給我。”黃玉英說。

    是一部分不是全部，這裏麵的風險都要自己承擔。

    李金枝首先表態：“愛國怕血——”

    汪春豔不甘落後：“我家也不行，地方太小住都沒有地方住，沒辦法施展。”tj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