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一頭野豬
顧雪娜帶著顧有男踏上了去哈城的火車。
外面下著大雪,屋子裏卻很暖和。
陳玉鳳打了個哈欠說:“好無聊啊。”
到了冬天,東北基本上就沒事幹了。只能貓在家裏。外面天寒地凍的,路也封了,哪兒都去不了,就是劈劈柴做做飯。
“你覺得無聊,不如去炕上睡一會兒。”江梨正在練字,頭也不抬地說。
“我想出去玩。”陳玉鳳看著外面飄飛的大雪,眼巴巴地說。
“下雪呢,我可不想挨凍,還是家裏暖和。”江元棠說。
“我又沒跟你說話。”陳玉鳳瞪了他一眼。
“這麼冷的天,只有傻子纔會出去。我不出去挨凍,也不會讓我妹妹出去的。”江元棠說。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鬥著嘴,江梨本來有點睏意,都讓他們吵沒了,她寫不下去了,索性趴在桌子上看他們吵架。趙恆沒有受到影響,繼續寫他的字。
江和平湊上來問:“是不是累了?”
江梨眨眨眼睛說:“想睡覺。”
“那就去炕上躺一會兒,到點了我叫你。”江和平表情溫和地說。
正說著,江愛業從外面進來。他頭頂上戴著一隻皮帽子,臉凍得青青紫紫的,眉毛上結了霜花,哆哆嗦嗦地走進來。
“好冷啊。”他搓搓凍成蘿蔔的大手,坐到炕上不動彈了,像是整個人都凍得僵硬了。
江梨振奮精神,一蹦三跳地過去,踮起腳尖把江愛業頭頂上的帽子取下來。
長時間在外面呆著,江愛業的兩隻耳朵腫得很大,在炕上坐了半天才緩過勁來。
孩子們全部圍了過來,七手八腳地把他身上的大衣脫下來。
大衣沉甸甸的,提起來也有好幾斤重,現在外面的冰霜全部化成了水。
“路這麼滑,你就不要往山上去了。”黃玉英聞聲趕過來,把一杯熱水塞進他手裏。
“這是最後一次了,家裏的柴火應該夠燒了。”江愛業一張嘴呼出來的全部是白汽。
緩過來之後,江愛業高興地說:“你們去車上看看,我帶回來一個好東西。”
“什麼?”他興奮的模樣勾起了大家的興趣。
江梨也不困了,急匆匆地穿好外套,跟著大家出去看熱鬧了。
江愛業只穿著一件衣服和一條淡薄的褲子,正用力把什麼東西從車上拽下來。
砰的一聲,什麼東西用力砸在硬硬的地上。
江和平披著衣服出來,正好目睹這一幕。
“好大的野豬啊。”
“這是野豬嗎?”江元昊一臉驚奇。
“它摔到地坑裏把腿摔斷了,上又上不來,活活在裡面餓死了。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從它拉上來,要不然我早就回來了。”江愛業得意地挑了挑眉,他面朝著江梨,一臉期待地問:“你小叔厲不厲害?”
“厲害。”江梨給面子地說。
她的眼睛裏閃爍著小星星,小臉上滿是崇拜,這極大地取悅了江愛業。
李金枝是聞著味兒來的。
江愛業開車從她家門前經過,她特意往車上瞄了一眼。雖然距離有點遠,她看不清楚上面具體裝了什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車上放的不止木頭,還有一些別的東西。
李金枝想了想,馬上帶著兩個孩子來了
“好大的野豬啊。”李金枝一進院子就看到江和平在用開水燙野豬身上的毛,她繞著肥大的野豬轉了一圈,像是主人家在巡視自己家的領地:“咱家老七就是厲害,這麼大的野豬都能弄死了。”
“我可沒有這麼大的本事,這是我在坑裏撿回來的。”江愛業笑著說。
“還有這樣的好事?那我家愛國怎麼撿不到?”李金枝半信半疑,她更相信是江愛來自己打來的。
“真的,嫂子,我不騙你。”江愛業說。
李金枝讓兩個孩子在外面玩,她進屋幫忙燒熱水。
農場就這麼大,誰家有點風吹草動,不用一個小時就能傳遍整個農場。
江愛業打了頭野豬的訊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開了。
看熱鬧的人聞風而至,都想過來看一眼野豬長什麼樣。
“愛業,這是你打的嗎?”
“你也太牛了,好久沒有看到這麼大的野豬了。”
“愛業是咱們農場最能幹的人。”
在一片讚揚聲裡,江愛業動作利落地把野豬身上的毛脫光了,一頭白白胖胖的豬躺在地上。
李金枝提了一桶熱開水出來,江愛業用瓢舀了全部撒在野豬身上。接著,他用鋒利的刀子劃開野豬的肚皮,把豬內臟等等取出來。
院子裡熱鬧極了,有過來看熱鬧的,也有主動幫忙的。
孩子們也不覺得冷了,穿著厚厚的衣服在院子裡跑來跑去。
陳玉鳳挽著江梨的胳膊,站在一個不礙事的角落裏。看著江愛業和兩三個男人圍著野豬忙碌,她嘖嘖道:“你小叔真厲害,這幫人沒有一個人能弄來野豬的,只有你小叔一個人弄來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野豬呢。”、
“去年,有人親眼看見一輛拉著兩頭野豬的車子進了紅房子小區。你說你沒見過野豬,誰會相信?”江梨斜了她一眼。
“去年有嗎?我怎麼不記得了?”陳玉鳳像是突然失紮了。
江梨不搭理她了,進屋拿了一把南瓜子吃。
南瓜子是黃玉英閒著沒事炒的,給江梨他們當零嘴的。
“我也要吃。”陳玉鳳眼睛一亮,學著江梨的樣子抓了一把南瓜子在手裏。
快到中午了,陳玉鳳該回家吃飯了。
“你也看到了,有野豬肉吃,你也留下來吧。”江梨說。
陳玉鳳往廚房看了一眼,小聲說:“你奶奶願意我留下來嗎?”
“我願意就行了,我奶奶沒有意見。”江梨說。
陳玉鳳有些猶豫,她還是很怕黃玉英,也不知道為什麼。
江梨可不管她在想什麼,扭過頭大聲說:“奶奶,你中午多做點飯,鳳鳳也要留下來吃。”
“好。”黃玉英也大聲迴應。
“你看我奶奶同意了。”江梨聳了聳肩膀說。
陳玉鳳還得跑回家一趟,告訴家裏人她不回家吃飯了,免得家裏人擔心她。
“借個光,讓我看看。”
門口擠滿了人,趙春花也在其中。女兒周鳳蘭和女婿的關係不好,今天吵一大架明天又一小架,搞得她心力交瘁,也沒有時間挑黃玉英的刺。她和林雪梅擠在一起,兩個人伸長脖子正往院裏看。
“這頭野豬看著可不小,得有一百來斤重。”林雪梅穿著厚重的花棉襖,爲了取暖把兩隻手都揣進了袖子裡面。她一臉羨慕地看著地上的野豬,垂涎的目光如有實質一般,任何人都看出她臉上的羨慕之色。
趙春花也很羨慕,她酸溜溜地說:“這是走了狗屎運了。”
那麼多人往山上跑,能打來兔子和山雞這些野物的人只是鳳毛麟角。江愛業就是這麼好運,前兩天她親眼看到這傢伙拎回來一隻山雞,現在這隻山雞大概放在雞籠子裡,和一群雞鴨在一起。今天更絕,江家業直接拖回來一頭野豬。早知道他這麼能幹,她把鳳蘭嫁給他纔對。
趙春花心裏一半遺憾一半羨慕,反正心情很複雜。
這時,有人推了她一下,她扭過頭看到一張帶著疤痕的,陰沉的臉。
趙春花氣球一樣癟了下去,一聲不吭地讓出了地方。
這個人給她一種狠厲的感覺。
“哥,是咱家的野豬。”男人扭過頭說。
男人臉上長著一道刀疤,從眼角位置劃到右臉上,面板顏色跟周圍都不一樣,看起來猙獰無比。
“我看看。”胡徵兵側著身進了院子,身後跟著刀疤男和一個個子高高,看起來一臉兇悍的男人。
三個人一臉不善地走過來,指著地上的野豬說:“這是我家的。”
江愛業正在大紅盆裏洗手,聽到這話皺了皺眉說:“什麼?”
“山上那個坑是我們三個一起挖的,剛纔我們去山上看了,裡面應該掉東西進去了,坑裏卻什麼都沒有。我們還覺得納悶呢,就聽說你抓了頭野豬回來。太巧了,野豬也是從坑裏拉出來的,這是不是你自己說的?”胡徵兵用手點了點江愛業的鼻子說。
江愛業認識胡徵兵,這傢伙是趙四妹的現任物件,曾經帶著他的小弟們來抓逃跑的趙四妹。
江愛業對胡徵兵的印象很差,因為胡徵兵打女人,儘管趙四妹也不是什麼好人。
“是我說的。”江愛業的眼神裡散發著冷意。
“那野豬就是我們的。”胡徵兵招了招手,對兩個小弟說:“把野豬抬走。”
“別動,別動我家的東西!”江愛家急了,伸手攔在野豬面前,面容陰沉地說:“野豬不是你們的,是我辛辛苦苦從坑裏拉出來的。那個坑也是我挖的,我每隔幾天都會到山上看看。要是有東西掉裡面了,我就順手拿回來。”
到了冬季,上山做陷井的人很多,一不小心就會踩到鐵夾子。
“那我們陷井裏的東西去哪兒了?”胡徵兵明顯不相信。
“我不知道,反正我沒拿別人的東西。”江愛家說。
“你說沒拿就沒拿?”刀疤男一臉兇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