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有男突然對江梨熱情起來，熱情得讓人摸不著頭腦。而且，江梨注意到，顧有男總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等她看過去時，顧有男又裝作沒事人似地移開目光。

    幾次下來，江梨已經習慣了，反正被人看也不少一塊肉，就隨顧有男去吧。

    隨著天氣越來越冷，河流上面漸漸上凍了。只是凍得不太實，人不能在上面行走。等過段時間，外面的氣溫達到零下三十來度，河流全部凍住，人就可以在上面走了。

    江梨彎腰撿起一塊石頭，甩了幾圈扔了出去。

    小石頭砸在冰面上，砸出一個淺淺的坑來。

    接著是第二顆石子，第三顆...

    “你幹嘛學我姐姐？”江元昊的聲音響起。

    江梨微微一怔，抬眼看過去。

    顧有男的臉漲得通紅，慌亂地看了江梨一眼，手足無措地解釋道：“我，我沒有——”

    “你有，你一直在偷看我姐姐，你還學我姐姐扔石頭，我都看到了。”江元昊說。

    “我真的沒有。”顧有男泫然欲泣，聽聲音快要哭了。

    “好了，扔石頭有什麼好學的。”江元棠看不下去了，把江元昊拉到身邊說。

    “可是...”江元昊還想再說什麼，江元棠已經捂住了他的嘴巴，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江梨覺得沒意思，在外面玩了一會兒就回家了，她發現顧有男也跟回來了。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顧有男總是默默地看著她，也不怎麼說話。江梨渾身不自在，被她盯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連遲鈍的陳玉鳳都看出來了，她把江梨架到一邊，用質問的語氣說：“你和顧有男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我跟她就沒好過。”江梨翻了個白眼說。

    陳玉鳳的醋勁非常大，只要江梨身邊出現了新人，她都如同被侵犯了領地的狼一樣，全身上下包括臉上的表情都戒備起來。這種人也有好處，那就是心裏想什麼全部都寫在臉上了。

    “那她怎麼一直賴在你家不走？還有啊，我發現她在偷看你。”陳玉鳳說。

    “我哪兒知道？我都沒跟她說過話，她一直跟到家裏來，我總不好趕她走。”江梨說。

    “反正你都有我了，不能再和她成朋友了。有她沒我，有我沒她。”陳玉鳳抱著她的胳膊撒嬌道。

    “知道了。”江梨沒好氣地說。

    私底下，她跟趙恆說：“你有沒有覺得顧有男怪怪的？”

    “有嗎？”趙恆看了顧有男一眼，顧有男像是被燙到了似的，飛快地移開落在江梨身上的視線。

    “她也不說話，一天到晚跟著我們。”江梨呶呶嘴說。

    趙恆暗暗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顧有男真的在偷看江梨。

    江梨確實很好看，她至於偷偷摸摸地看嗎？

    就在趙恆百思不得其解時，顧有男紅著臉朝著江梨走過來。

    “我姑很喜歡你，想請你到家裏去玩。”

    “你姑？”江梨挑了下眉，心想：顧雪娜就是你親媽啊，你在我面前還裝什麼裝？

    “我跟她不熟啊，不去。”江梨直接地拒絕道。

    “我姑帶了很多好吃的東西，還有漂亮的洋娃娃。你要是去的話...”顧有男勉強笑道。

    “不去。”這些東西對江梨一點誘惑力都沒有。

    黃鼠狼給雞拜年，誰知道顧雪娜安的什麼心？

    江梨油鹽不進，顧有男完不成顧雪娜交給她的任務，不由暗暗在心裏著急。

    “這兒是江梨奶奶家吧？”顧雪娜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江和平正好在外面，抱了一堆木頭還沒有進門。

    “是，我是江梨的爺爺，你是誰？”

    江和平隨手把木頭扔到地上，上下掃視了顧雪娜一眼。

    顧雪娜不慌不忙地介紹著自己：“我是顧有男的姑姑，最近剛從哈城回來的。聽說你家江梨跟有男平時玩得好，就想邀請她到家裏坐一坐，感謝她對我們有男的照顧。”

    “原來是這樣，你太客氣了。”江和平爽朗地笑了。

    聽到顧雪娜的聲音，顧有男心頭一緊，連忙往外面跑去。

    “姑，你怎麼來了？”顧有男在門口站住了，因為她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顧雪娜。

    陰沉的光線下，顧雪娜姿態嫋娜地站著，豔麗的眉眼像極了一朵盛開的牡丹花。她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彷彿天生就是城裏人。

    “讓你辦個事，過了一個多小時，你都沒有幫我辦好，我只能親自來了。”

    顧雪娜的眼神像刀子一樣扎過來，彷彿在說“你這個廢物”。

    顧有男愧疚地低下頭，連個屁都不敢放。

    人家都親自來請了，江梨要是還不去那就太不給面子了。

    “爺爺，你告訴奶奶一聲，我吃飯的時候就會回來。”江梨抱了抱江和平說。

    江梨要去，趙恆和江元棠全都要跟著去。

    “阿姨，你不會介意我們人多吧？”江梨禮貌地問。

    “當然不會，人多了反而熱鬧。”顧雪娜伸出一隻手，挑著精緻的眉毛看著江梨。

    江梨甜甜一笑，把手放進她溫熱的掌心裏。

    顧雪娜露出滿意的笑容，牽著江梨的小手走在前面，完全忘記了顧有男的存在。

    顧有男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話涌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抬起腳步，沉默地走在最後面。

    顧雪娜拿出一堆零食給江梨，熱情地招呼江梨吃。

    江梨的反應都是淡淡的，顧雪娜遞到她手裏的東西，她轉手就給了哥哥和趙恆。

    顧雪娜奇怪地問：“你都不喜歡吃嗎？”

    還沒回來時，她已經想到這一刻了，早早地買好小孩子喜歡的零嘴，以便拉近和江梨的關係。

    可江梨看到零食，並沒有像顧大寶一樣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這讓顧雪娜感覺到挫敗和疑惑不解。

    “談不上喜歡，也就那樣吧，我家裏也經常給我買來吃，我都已經吃膩了。”江梨說。

    顧雪娜噎了一下，沒滋沒味地說：“你家人怪疼你的。”

    “嗯。”江梨點點頭，她一扭頭髮現顧有男竟然在笑，就是那種淡淡的笑。

    發現江梨在看她，顧有男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江梨眨眨眼睛，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我跟你很投緣，不知道你想不想認個乾媽？”顧雪娜面帶微笑地說。

    顧雪娜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以為嫁給了陳懷仁，就能接收陳懷仁的一切，包括陳懷仁這個不受寵的女兒——江梨。乾媽和媽只有一字之差，顧雪娜的野心昭然若鬼揭。

    別人以為顧雪娜是國外回來的華僑，江梨卻知道她的底細。什麼華僑？顧雪娜就是個會包裝的女騙子，把陳懷仁和老太太騙得團團轉。

    “不想。”江梨不帶一絲猶豫地說。

    “我家有男就認了個乾媽，多一個媽就多一個人疼。”顧雪娜笑著說。

    “她認乾媽那是因為她沒有媽。”江梨脫口而出。

    屋裏靜了靜，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包括鼓著臉頰吃糖果的顧大寶。

    顧大寶小聲說：“她有媽，我媽就是她媽。”

    “你可算了吧，有這樣的媽還不如沒有。我有媽，還有一個對我很好的媽媽，不需要乾媽這種生物的照顧。”江梨笑眯眯地說。

    “你可真是牙尖嘴利。”顧雪娜發現騙不了她，沒好氣地說。

    什麼嘛？纔多大啊，精得跟什麼似的。現在就哄不住，以後就更哄不住了。也是因為這樣，她那個精明強幹的婆婆纔會念念不忘這個孫女，她也只能念着了，因為江梨根本不稀罕陳家的一切，不然也沒有顧有男的事了。

    想到這裏，顧雪娜終於想起來顧有男了。

    看到江梨後背挺得直直的，顧有男也坐得筆直，顧雪娜稍微感覺到滿意。

    “妹妹，你太受歡迎了，連顧有男的姑姑都要認你當乾女兒。”江元棠一臉與榮有焉的樣子。

    “她想得美。”江梨撇嘴道。

    “小梨！”高秀蘭出現在道路盡頭。

    她今天下班早，去黃玉英家接孩子，得知孩子們去顧有男家了。

    江梨敏感地扭過頭去，看到顧雪娜伸長脖子往這邊看。

    高秀蘭一無所知，友好地衝著顧雪娜笑了笑。

    顧雪娜愣了下，也衝着她笑了下，嘀咕道：“長得也不怎麼樣嘛，看起來比我老多了。”

    “那就是顧有男的姑姑？”高秀蘭走到江梨面前，朝著顧雪娜的方向看了一眼。

    “嗯。”江梨回答。

    江元昊搶著說：“她姑姑可大方了，拿出了很多好吃的分給我們。媽媽，你看你看。”

    他舉高雙手，把手裏的奶糖拿給高秀蘭看。

    高秀蘭看了一眼說：“糖多了對牙不好，你不能一下子全部吃完，一天吃一顆還差不多。”

    江元昊的臉在她衣服蹭了又蹭，軟軟地說：“一天兩顆行不行？”

    “不行。”高秀蘭毫不留情地說。

    高秀蘭一隻手牽著江元棠，另一隻手牽過江元昊往家走。

    “小梨，跟上。”

    江梨抓著趙恆的手走在最後面。

    江元棠往後面看了一眼，跟高秀蘭說了顧雪娜想收江梨當乾女兒的事。

    “那小梨答應了沒？”高秀蘭問。

    “沒有，妹妹當時就拒絕了，說有一個媽媽疼就好了。”江元棠老老實實地說。

    高秀蘭聽了，心裏十分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