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沛一問三不知，江梨嘆了口氣不再問了。

    柳正陽突然帶著老婆孩子上門，江愛民喜悅地把他們迎進屋裏。

    柳正陽有正事要跟江愛民說，對柳柏叢說：“你們小孩子到外玩去，肚子餓了再回來吃飯。”

    柳柏叢抓起江梨的小手，高高興興地說：“小梨妹妹，我們去玩吧。”

    江梨點點頭，乖乖地跟著他出去。

    走出很遠後，柳柏叢站住了，扭過頭看著後面的江元棠和江元昊說：“你們也來呀。”

    江元棠一臉不高興：“這就來了。”

    哼，柳柏叢一來就搶走了他妹妹。

    陳玉鳳興沖沖地來找江梨玩，正好跟他們撞在了一起。

    “江梨！”陳玉鳳興奮地跑到江梨面前。

    柳正陽看了她一眼，連忙把江梨拽到身後去。

    “你想幹嘛？”

    他記得，這個小姑娘跟江梨的關係可不好。

    “有你什麼事，我是來找江梨的。”

    陳玉鳳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推開他，把後面的江梨拉出來。

    陳玉鳳圈住江梨的一隻胳膊，粘粘糊糊地說：“我跟江梨的關係可好啦。”

    “是嗎？”柳伯叢不相信地看著她。

    陳玉鳳撅了撅嘴：“不信你問江梨，我是不是她的朋友？”

    “是呀。”江梨給了肯定的回答。

    “走，我們玩兒去。”陳玉鳳心花怒放，挎著江梨就走。

    “我的書呢？”趙恆衝出房門，一臉陰沉地看著趙美雲和趙美月。

    趙美月臉上掠過一絲不自在，眼睛瞟向對面的趙美雲。

    “我們怎麼知道？你那麼寶貝那本書，每天都揣在身上，晚上睡覺都放在枕頭下面，別人碰一下都不讓，我們都沒有機會碰到書，還能做什麼？”趙美雲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就算壞事是她做下的，她連眼皮都不會顫一下，這就是趙美雲。

    趙恆看向趙美月，趙美月心虛地垂下眼：“我不知道。”

    趙恆壓了壓火氣：“這本書是江爺爺借別人的，我看完之後還要還回去的。如果你們看到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都說了不知道人，你煩人不煩人？”趙美雲沒好氣地說。

    趙恆咬緊牙關道：“那我自己去找。”

    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明明把書放到枕頭下面了。早上吃過飯後，他再去枕頭下面找卻找不到了。思來想去，他都覺得是趙美雲和趙美月搞的鬼。

    趙美雲性格陰沉，看不慣趙有亮看重他，總是針對他。趙美月和趙美雲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自然是向着趙恆的。因為江梨的關係，趙恆的身上總是會出現各種各樣的零食。有時候沒吃完放到口袋裏，第二天早上起來就會不翼而飛了。

    劉二妮和趙有亮輕易不會碰趙恆的東西，只有趙美雲和趙美月了。趙家的日子過得緊巴，不像江梨家父母是雙職工，而且江梨受盡萬千寵愛，家裏的大大小小都寵著她，有什麼好吃的都會想著她。有江梨吃的，就有趙恆一口吃的。身上總有零食的趙恆，就成了兩姐妹的搜刮目標。

    她們平時搞一些小動作，趙恆不會在意。可這一次不一樣，這本棋譜非常古老，是江和平拿自己的書跟人家換來的。棋譜要是丟了，他就沒臉去見江和平了，也沒臉去見江梨了。

    “怎麼辦？”

    趙恆走後，趙美月悄悄問妹妹。

    “你怕什麼？他找不到的，就算找到了，那本破書早就變成灰燼了，我們死不承認，他能拿我們怎麼着？”趙美雲鎮定地說。

    趙美月還是心神不寧：“你幹嘛把他的書扔到灶裡——”

    趙恆在屋裏找了兩圈，把該翻的地方翻了一遍，就是沒有見到書。

    忽然想起來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找，他連忙跑到廚房裏翻找。柴堆裡，鍋裡，放碗筷的櫃子裡等等，他全部翻找了一遍。就在他一籌莫展時，他的鼻子聞到了一股焦糊味，像是書本燃燒過後產生的氣味。

    找了根棍子扒拉了一下，趙恆從灶火裡扒拉出了燒剩下的半本書——

    砰！

    趙恆灰頭土臉地衝出來，用力把燒成截的書扔在趙美月和趙美雲中間。

    “誰幹的？”他紅著眼睛質問。

    趙美月又去看趙美雲。

    趙美雲手上忙著剝豆子，不慌不忙地說：“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你不是很喜歡這本書嗎？為什麼要把書扔到灶火裡燒？”

    “是不是你？”看到她們這樣，趙恆更生氣，一把揪住趙美雲的頭髮。

    趙美雲尖叫一聲，疼得一下子站起來：“你揪我幹啥？你看到是我乾的？”

    她也不是好惹的，跳過去就是一巴掌，狠狠撓在趙恆臉上。

    “你別裝，就是你！肯定是你把我的書扔到火膛裡！你怎麼這麼壞？！我招你惹你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我，在我的鋪蓋上面倒水，把黃奶奶給我做的新鞋上倒草灰！我忍你很久了，你以為我不打女孩子嗎？”

    棋譜被毀了，趙恆出離憤怒了，怒火燒紅了他的眼睛，他不管不顧地跟趙美雲打了起來。

    看到兩個人互踹互揪頭髮，趙美月慌了神。她當然是站在妹妹這邊的，不過她去抱的人卻是趙恆。看似在勸他們不要打架，其實是在拉偏架。

    “你們別打了。”趙美月抱住趙恆的腰，不讓他亂動。

    趙美雲抓住機會，抬起腿就是一腳，正好踹在趙恆的肚子上。

    趙恆拼命地掙扎：“你放開我！”

    江梨和陳玉鳳來的時候，三個人正在混戰。

    趙恆拼了命，也只是和兩姐妹打成平手。

    趙美雲下手可狠了，把趙恆撓成了一臉花。

    江梨震驚地站在門口，眼睜睜地看到趙恆擺脫趙美月的鉗制，拿起靠在牆邊的棍子要跟兩姐妹拼命。

    “趙恆！”她大喊了一聲，聲音都是啞的。

    趙恆怔了下，紅著眼睛看過來。

    震驚過後，陳玉鳳首先反應過來，冷冷地說：“兩個人打一個人，你們真是不要臉啊。”

    “是他先動的手。”這個時候，趙美月開始維護起妹妹來。

    “這是我們的家事，跟你們有什麼關係？都跟我滾！”趙美雲聲音尖利地說。

    “誰想管你們了，打死了都沒人管。”陳玉同不客氣地說。

    她剛要拉江梨離開，卻見江梨沉著臉走進院子裡。

    趙恆看著她，她拉起趙恆的手往外走。

    “等一下。”趙恆說。

    江梨握著他手的那隻手緊了緊。

    猜到江梨在想什麼，趙恆說：“我拿個東西。”

    他鬆開江梨的手，走到角落裏撿起燒得不成樣子的書，之後又拉起江梨的手說：“走吧。”

    走在路上，江梨問他：“疼不疼？”

    趙恆這才覺得疼來，他咧了咧嘴說：“疼。”

    “為啥打架？”江梨又問。

    趙恆晃了晃那本被燒去大半的書說：“是我大意了，讓她們把我的書扔到灶膛裡了。”

    江梨鬆了口氣，埋怨道：“不就一本書，你至於這麼拼命嘛？”

    “這是爺爺幫我借的書，弄壞了怎麼跟他交代？”趙恆認真地說。

    江梨不說話了，她知道這本書借得有多艱難。

    柳柏叢還在說風涼話：“你一個男的跟兩個女的打架，還打輸了丟不丟人？”

    “你知道什麼呀？”江梨還沒說話，陳玉鳳先踹了一腳，不輕不重地踢在他的小腿肚子上，踢得他絲絲地叫了兩聲，用幽怨的眼神瞪著陳玉鳳，不滿地質問：“你幹嘛呀？”

    他就沒有見過比陳玉鳳還要野蠻的女孩子，說打你就打你，一點徵兆都沒有。還是江梨好，從來都是動嘴不動手，比陳玉鳳溫柔多了。可惜江梨是別人家的妹妹，不能帶回家一起玩。

    “那是一對雙胞胎，她們心腸可壞了，經常在背後說我壞話，她們還以為我不知道。”陳玉鳳說。

    柳柏叢說：“那一定是你脾氣不好。”

    陳玉鳳追著他打，打得連連求饒，並保證再也不嘴賤了，陳玉鳳才放過他。

    江梨把趙恆帶到了奶奶家。

    看到趙恆頂著一張大花臉，黃玉英哎喲了一聲，吊着嗓子說：“誰下這麼狠的手？這是得多恨你啊，淨往你臉上招呼，看看這撓得臉上都沒有一塊好皮了。要是破相了，長大了可找不到老婆了。”

    她讓趙恆在椅子上坐好，她去裏屋翻藥了。

    這時候藥品稀缺，老百姓有個小傷用的都是土方法。

    說到以後娶老婆，趙恆看了江梨一眼。江梨挑了下眉說：“你看我幹什麼？”

    趙恆不敢正大光明地看，只敢拿眼睛一下一下地瞟著江梨。

    江梨讓他看得心煩，索性跑到裡面幫奶奶找藥酒了。

    櫃子裡的跌打損傷藥做了有一些年頭了，江梨都懷疑這玩意還有沒人效果。黃玉英堅持說，藥是放得時間越長，效果越是好。江梨半信半疑，卻也沒有別的辦法。

    黃玉英用藥酒把趙恆的臉抹得油亮亮的，遠遠地看像是會發光似的。

    江梨沒忍住笑了，黃玉英怕趙恆多想，輕輕拍了她一下，嗔怪道：“人家都這麼慘了，你還笑哇？”

    趙恆斜著眼睛看她，發現她笑得更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