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們什麼時候會生小兔子？”江梨撐著小臉，眼巴巴地看著籠子裡的小兔子。

    趙恆沒說話，直到江梨看了他一眼，他才老老實實地說：“我不知道。”

    “我想要好多好多的小兔子，”江梨說。

    有好多好多的小兔子，就有好多好多的兔肉吃了。

    江梨是這麼想的，趙恆還以為她是真的喜歡兔子。

    “會有的。”趙恆只能這樣安慰她。

    “兔子肉真好吃。”

    江梨來了這麼一句，以至於趙恆一時反應不過來。

    趙恆吃驚地看著她。

    江梨看了他一眼說：“你怎麼這樣看著我？”

    “我以為你...”趙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個人笑了起來。

    黃玉英在屋裏喊：“乖乖！乖乖！”

    “哎，來了。”江梨拍拍身上的灰塵，站起來進去了。

    趙恆一個人呆在籠子前，他的臉上掛著輕鬆的表情，看著籠子裡面的兩隻傻兔子說：“她很有趣是不是？”

    江梨噠噠地跑出來，對他說：“我奶奶要做白菜粉條，讓你留下來吃飯。”

    “哦。”趙恆沒怎麼糾結就同意了，他在黃玉英家吃了不知道多少飯了，老兩口把他當成親孫子對待。黃玉英會給他做新鞋穿，江和平會教他下象棋，聽說他愛下圍棋，還借了一本圍棋棋譜給他。

    進屋之後，他主動找活幹。

    黃玉英興致勃勃地說：“晚上也在奶奶家吃，你小叔弄了只狍子，讓他把皮削了，晚上還吃肉。”

    只要有肉吃，黃玉英就會把孫子們叫過來一起吃。兒子和兒媳婦在家，也過來吃也行。

    江愛泰最近休息，帶著江元沛早早地來了。

    每天早出晚歸，江愛泰已經有了老態，鬢角長了零星的幾根白頭髮。

    他鬆開江元沛，過來把江梨抱起來，樂呵呵地說：“想二叔了沒？

    “想了。”江梨點點頭，甩著兩隻小腳說：“二叔，你放我下來吧，我最近重了，怕把你壓壞了。”

    江愛泰哈哈大笑，眼角的皺紋顯得格外明顯：“小梨大了，知道心疼二叔了。二叔沒事，就算二叔變成一個老頭子了，還是能抱動小梨的。”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紙包，裡面放著兩塊梨膏糖，獻寶似地對江梨說：“看看二叔給你帶了什麼？”

    江梨說：“是糖呀。”

    江愛泰很驕傲地說：“我去局裏給你帶的。”

    “謝謝二叔。”江梨甜甜地說。

    “老二呀。”黃玉英在裡面喊。

    “嚐嚐好不好吃，我去裡面找你奶奶了。”說完，江愛泰又加了一句：“別給別人吃，你自己留著吃。”

    “哦。”江梨答應得可爽快了。

    江愛泰一走，江元昊就像聞到腥味的貓湊了上來。

    江梨掰一塊給他吃。

    江元昊含進嘴裏，喜悅地眯起雙眼：“真好吃。”

    “這是二叔給妹妹的。”江元棠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

    江元昊扭過頭不看他：“姐姐要給我的。”

    江梨又掰了一塊給江元棠。

    江元棠把手放到背後，眼睛卻看著江梨手裏的梨膏糖，很明顯是想吃。

    “這是二叔特意給你買的，我不吃。”

    “我一個人吃不完。”江梨堅持把東西給他。

    江元棠看向江元沛，江元沛拱他：“拿著吧。”

    江元棠這才伸手接過來。

    接著是江元沛，江元沛也接了。

    “你沒吃過嗎？”江元棠問他。

    “吃了呀，可我還想吃，因為太好吃了。我爸總共纔買了四塊，只讓我吃了一塊，剩下一塊讓我慢慢吃，一下子給妹妹拿來了兩塊。元棠哥，你說妹妹是不是他親生的？”梨膏糖也堵不住江元沛的嘴。

    “那不可能，我妹妹永遠都是我妹妹。”江元棠說。

    趙恆兩隻手都在忙，空不出手來拿糖。

    “張嘴。”

    江梨讓他張開嘴，他就乖乖地張開嘴。

    含著梨膏糖，趙恆覺得整個人都變甜了。

    “好吃吧？”送完糖，江梨沒有走，蹲在趙恆身邊問。

    趙恆點點頭，嘴角勾起露出了笑容。

    “我對你這麼好，你怎麼回報我？”江梨又問。

    “你想吃什麼，我都會給你買。”趙恆掃了眼她身上的衣服，又加了一句：“還會給你買衣服和鞋，別人有的。我也會給你買。你要吃好的穿好的，每天開開心心的，像通話裡面的公主。要是我有能力，我就給你建一個城堡，你就是裡面的女主人。”

    江梨對他的回答很滿意，心花怒放地說：“我問你，你以後要是成立了一個大公司，掙了好多好多錢，願意分一半錢給我嗎？”

    趙恆大方地說：“都給你。”

    江梨一高興，把手裏的梨膏糖送進了趙恆嘴裏。

    江元昊眼尖地發現了：“他為什麼能吃兩塊？”

    “我高興。”江梨說。

    江元昊跑去告訴哥哥，以為哥哥跟他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結果，江元棠說：“我都放棄了，你也放棄吧。咱別盯著他了，他是妹妹的好朋友。”

    屋裏都是大人，小孩子都在外面玩。

    黃玉英說：“又給乖乖買吃的了？”

    “買了梨膏糖，買的人挺多的，我都差點沒買到。”江愛泰笑著說。

    “你瘦了。”黃玉英掃了他一眼，說：“你衣服破了個口子。”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江愛泰抬起一隻胳膊，果然看到腋下破了個口子。

    “我沒看見。”江愛泰憨厚地笑了笑。

    黃玉英讓他把衣服脫了，她找了針線坐那兒慢慢縫。

    “人家又有了，你還沒個著落。幹了一天活回家，家裏的鍋和炕都是冷的。衣服破了也沒人給你縫。你就算了，孩子不能沒有媽。”黃玉英低低地說。

    “我離過婚，還帶著個孩子，誰能看上我？再說了，就算有人願意嫁給我，我也怕委屈了人家。我有啥啊，我什麼都沒有，手裏沒有錢，能讓人家過上好日子嗎？”江愛泰說。

    “話不能那麼說，兩個人在一起，只要心在一處，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黃玉英說。

    江愛泰也很糾結，一方面他條件不好，另一方面是江元沛，這孩子總是哭，擔心以後有後媽就有後爹。

    黃玉英又說：“我現在活著還能替你張羅張羅，要是哪天我不在了，誰還能操心你的事？”

    看到黃玉英滿頭的白髮，江愛泰心酸了，鬆口道：“那媽幫我相看，您覺得行，我就行。”

    “我再行又不能替你過日子。我覺得這人可以，你就跟人見一面，聊一聊認識一下。你點頭還不行，還要女方同意，這事才能成。”黃玉英露出了笑容，她讓江愛泰來的目的達到了，心情肉眼可見地變好了。

    江愛泰出去幫江愛業的忙，很快就很弄好了。

    黃玉英留了一些瘦肉以後吃，燉了一鍋骨頭出來。

    吃飯的時候，每個人都拿著一根骨頭在啃，只有江梨碗裡擱了一碗熟瘦肉，切得薄薄的肉片拌著小蔥花吃，散發著濃重的香氣。

    “奶，我咋沒有大骨頭吃？”江梨悄悄地問。

    “大骨頭有啥好啃的，都是硬骨頭，沒有多少肉吃，不如你碗裡的，這是心，吃啥補啥，吃了對心臟好。”黃玉英眨巴著眼睛說。

    “好吧。”江梨看看大家，發現每個人的手上都是油乎乎的，吃完了還要吸吸手指頭，連骨頭縫裏的油脂都吸得一乾二淨，確實有些不雅見。可是光吃肉，只吃幾片，江梨的肚子就有些飽了。

    黃玉英說：“你吃得也太少了，吃麪條不？”

    江梨摸摸自己的肚子，為難地說：“暫時吃不下了。”

    雖然江梨這樣說，但是黃玉英覺得她肯定沒吃飽，又去廚房忙活著擀麪條去了。

    老太太動作麻利，忙了十多分鐘就把麪條做好了，用已有的肉湯做了一鍋麪條。那香氣絕了，把大家都饞了過來。

    看到黃玉英給江梨端了一碗麪條，江元宏也湊過來問：“奶，還有面嗎？我還沒吃飽。”

    黃玉英說：“鍋裡還有，只是不多了。”

    大家都搶著去盛麵，趙恆吃得最慢，別人連骨頭腔子裡的東西都吸得一乾二淨了，他還在慢條斯理地啃著骨頭，江梨都替他著急。

    “你就啃一根骨頭能吃飽嗎？”江梨暗示他趕緊去盛麪條吃，再不去就沒有了。

    “吃不飽回家再吃。”趙恆說。

    江梨知道，他回家不會有吃的，鍋都是涼的。劉二妮不是他親媽，不會真心實意對她好。知道趙恆在她吃飯，一口吃的都不會給他留。

    江梨去廚房看了，鍋裡連湯都不剩了。

    回來後，她對趙恆說：“鍋裡沒有面了，我碗裡還有，我一個人吃不完，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分一半給你吃。”

    奶奶對江梨是真好，生怕她吃不飽，給她盛了一大碗。江梨還吃了那麼多肉，最多吃小半碗就吃不下去了。

    趙恆當然不嫌棄，江梨跑去廚房做了個碗過來，趁著他洗手的時候，把麪條給分了。

    趙恆回來時，面前放了半碗麪。

    江梨催他：“你趕緊吃。”

    趙恆答應一聲，用筷子挑了挑麪條。然後，他看到碗底鋪了一層瘦肉。

    他愣了下，抬眼看向旁邊的江梨。

    江梨正在跟黃玉英說話，似有所感地看了他一眼，再次催促道：“趕緊吃。”

    趙恆抿著嘴笑了下，耳朵尖慢慢地變紅了，他心裏熱烘烘的，低著頭認真地吃起了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