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吃個飯，你都不讓我安全。孩子還這麼小，你兇她幹什麼？要是嚇出毛病來，你給我治啊。”老太太連忙護著江梨。

    “媽，你就慣著她吧。”高秀蘭不高興地說。

    “你小時候，我沒有慣過你？你每次吃不完的飯，都是你爸幫你吃完的。他說他小名叫狗剩飯，你還美滋滋的，傻得可憐。”老太太說。

    高秀蘭紅了臉：“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你非要在孩子們面前揭我的短嗎？”

    “我就是想告訴你，你小時候也是被寵過來的，現在輪到小梨受寵了，你就小心眼了？”老太太嘴上不停地數落。

    “我沒有。”高秀蘭說。

    眼看這對母女又要吵起來，老頭兒趕緊當和事佬。

    “趕緊吃飯吧，飯就要涼了。”

    雙方這才偃旗息鼓。

    江愛民在廚房裏洗碗，江元棠偷偷溜進來。

    “爸，我非去不可嗎？”江元棠小聲說。

    “怎麼，你不想去？”江愛民看了他一眼。

    江元棠動了動腳趾頭，支支吾吾地說：“我就是彆扭，不想去。”

    江愛民看了他一眼，彷彿明白了什麼。

    江元棠有自己的媽媽，他的親媽已經埋進土裏了。每年清明的時候，江愛民都會帶著江元棠去給前姜上墳。高秀蘭不是江元棠親媽，高家跟江元棠也沒有關係。江元棠心思敏感，覺得呆在高家渾身都不舒服。

    “行，你不去。”江愛民說。

    說完了，江元棠也不走，似乎還有話要說。

    “還有啥事啊？”沒有人比江家民更瞭解江元棠了。

    “妹妹能不去嗎？”江元棠囁嚅著說。

    江愛民沒說話，把洗好的碗從水裏撈出來，用乾淨的抹布把水面的水抹乾淨了。

    “你不去就算了，也不想你妹妹去，你這是什麼想法？”

    “你跟媽媽很忙，我會幫著照看妹妹的，讓弟弟一個人去，他早就想去了，私底下跟我說過好多次，說姥姥家有好多吃的，讓他去增增膘，住多少天回來都行。”在妹妹和弟弟之間。江元棠毫不客氣地出賣了弟弟，彷彿這個弟弟是撿來的，最好扔出去就別回來了。可他對江梨不一樣，他想天天看到妹妹。

    “這可不行，你姥姥和姥爺不會同意的。”江愛民忍笑道。

    “我捨不得妹妹。”江元棠撅著嘴說。

    “那你也去。”江愛民鼓勵道。

    江元棠直搖頭：“我不去，他們家就那麼大，沒有地方住。”

    “你去了就有地方了。”江愛民說。

    “不去。”江元棠直搖頭。

    “你不去就算了，小梨是肯定要去的。你別粘著我了，說多少遍都沒有用。”江愛民說。

    江元棠還想再說什麼，這時高秀蘭進來了，他只好閉上嘴，一臉怨氣地走了。

    江愛民把江元棠不願意去高家的事說了。

    高秀蘭也沒說什麼。

    她是後媽，知道有些話不能由她說出來。

    “這孩子捨不得小梨呢。”

    高秀蘭笑了笑，擔心地說：“我就怕小梨被我爸媽寵壞了。”

    “不會的，你沒事總瞎想。別看小梨年紀小，她心裏有數著呢，之前那誰過來要她，她說的那些話，比咱們大人說得都有道理。那誰讓說得啞口無言，只留下錢就走了。後來。我就在想，她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再說你爸媽，她把你哥哥和你養這麼大，比咱們養孩子的經驗多多了，你瞎擔心什麼？”

    高秀蘭急著上班，跟江愛民說了幾句話，她就急急地走了。

    聽說江元棠不去，老太太把他叫到跟前。

    “小梨和弟弟都去，你一個人不去，呆在家裏多無聊啊。”

    江元棠很懂事地說：“我在家裏等著弟弟妹妹回來。”

    老太太塞了一把炒得噴香的花生和一捧紅薯幹給他，叮囑他：“想弟弟妹妹了，隨時可以去看看。”

    江元棠點點頭。

    給江梨和江元昊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老頭兒和老太太就想著坐上午的客車回去。

    “不如吃過中午飯再回去。”江愛民再三挽留，可老頭兒和老太太執意要走。

    他們就是奔著外孫和外孫女來的，既然目的達到，他們一秒鐘都不想耽擱。

    江愛民牽著江元棠的小手，一大一小出去送家裏人。

    這一幕正好落入了宋佳惠眼裏。

    “妹妹，你要早點回來。”

    江元棠踮著腳對坐在車裏的江梨說。

    “哥哥，我知道了。”江梨趴在窗戶上，對江元棠說：“你跟趙恆說，我去姥姥家了，用不了多久就回來了。等我回來，我就找他玩去。”

    江元棠心裏發酸，他在妹妹的地位可能還比不上趙恆。

    “你管他呢，他不一定會找你。”

    “他要是找我了，你就這麼跟他說、”

    車子發動了，江梨還在眼巴巴地看著江元棠。

    江元昊衝着爸爸和哥哥揮手，興奮地說：“再見，再見。”

    “聽姥姥的話，別調皮搗蛋。”江愛民笑著說。

    “哥——”江梨還在看著江元棠。

    江元棠隨著車子跑了幾步，沒好氣地說：“我知道了，我會跟他說的。”

    江梨笑了，白皙的臉頰上現出兩個醉人的小梨渦。

    車子上了大道，把江愛民和江元棠甩在了身後。

    老太太聽見他們說話了，感興趣地問：“趙恆是誰？”

    江梨莫名有些羞赦：“他是我朋友。”

    “你就一個朋友嗎？”老太太又問，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逗逗孩子打發時間。

    這次不等江梨說話，江元昊小嘴叭叭地說：“我姐姐有好多朋友，顧有男，王普，還有元霖哥，星河哥，全是我姐姐的朋友。”

    江梨不高興了：“顧有男可不是我朋友。”

    “以前還是，現在不是了嗎？”江元昊歪著頭問。

    江梨沒好氣地說：“不是了。”

    老太太笑眯眯地看著他們。

    再說江元棠，弟弟妹妹不在家，他一個人也呆得沒意思。

    趙恆果然來找江梨了，江元棠把江梨的原話告訴他。他面無表情，江元棠也看不出來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他轉念又一想，反正他把話帶到了，才懶得管趙恆在想什麼。

    “江梨和江元昊都去姥姥家了，你怎麼不去？”宋佳惠明知故問，一臉促狹地看著江元棠。

    江元棠不理她，冷著臉往外走。

    “那不是你親姥姥，你肯定不願意去了。我懂，我全都懂。不是親姥姥，當然不會對你好。心眼就是偏的，偏向你那個妹妹和弟弟。可憐的孩子，以後可怎麼辦哪？”宋佳惠假模假樣地說。

    旁邊還站著一個女人，一臉贊同地說：“誰說不是，那兩個小的可是他親生的。家裏有三個孩子，親生的跟不是親生的，肯定不是一個待遇。孩子可憐啊，打小就沒了娘。沒過兩年，孩子爸就又找了。”

    “說不定孩子媽活著的時候，江愛民就和高秀蘭勾搭在一起了…”宋佳惠捂著嘴，說話的聲音很大，是故意讓江元棠聽見。

    江元棠腳步一滯，臉色發白地走了。

    到了高家，江梨受到了全家上下的一致歡迎。

    除了在學校上校，不在家裏的大哥哥，幾個哥哥都來了，圍著江梨彷彿有說不完的話。

    高城擠到江梨身邊說：“妹妹，我告訴你一件事，大哥哥昨天捱打了。大伯和大娘混合雙打，屁股都開啟花了，今天還要去上學，老慘了。”

    高凱把高城擠走了，笑眯眯地說：“妹妹，你這次來能住幾天啊？”

    “凱哥哥，我纔來，你就盼著我走呀。”江梨垮下小臉，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

    “我沒有啊，好不容易把你盼過來了，我怎麼會趕你走？前兩天，我媽還在念叨你，說你要來了，我不知道有多開心了。還有隔壁的何豆包，大家都盼著你來呢。”高凱諂媚地說。

    說曹操曹操就到。

    “江梨是不是來了？”何青崖在外面大聲問。

    老太太高興地說：“來了來了，剛剛來，在屋裏說話呢。”

    “我去找江梨玩。”何青崖像顆小炮彈一樣從外面射進來，他興沖沖地喊著：“江梨！”

    人群的中心就是江梨，她努力舉起一隻手說：“我在這兒。”

    何青崖拼命地往裏面擠。

    “讓我進去。”

    “擠什麼擠？這是我妹妹。”

    “別擠了，我快被你擠扁了。”

    高凱和高珂這對雙胞胎兄弟一左一右地把何青崖擠了出去。

    “我有大白兔奶糖，你爸媽給我買的。”

    何青崖拿出了殺手鐗，攤開手心的三蝢奶糖。

    三個哥哥，每個人拿走一走，勉勉強強讓何青崖來到江梨面前。

    江元昊沒有奶糖吃，急得抓耳撓腮。

    何青崖擠到江梨面前，又從口袋裏掏出兩顆奶糖，獻寶似的拿到江梨面前，甜甜地說：“這是我給你留的。”

    “謝謝。”江梨客氣地說。

    她抓起一顆糖遞給江元昊，江元昊馬上接過去，急不可耐地塞進自己嘴裏。

    江梨也剝掉外面的包裝，把甜香味的奶糖含在嘴裏。

    一時之間，屋裏的小孩，每個人嘴裏都塞著一顆糖，只有發糖的主人沒有吃。

    江梨：“你怎麼不吃？”

    何青崖看著她傻笑：“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