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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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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如釋重負

    陳懷仁震驚了。

    以上這些話,要是沒有人教,這麼大的小孩子肯定說不出來。

    他萬萬想不到,寄居在江梨殼子裡的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

    江愛民和高秀蘭也同樣吃驚,因為他們沒有教過江梨這些。

    江梨的日常生活就是喫喫喝喝睡睡,一臉天真無邪的模樣,誰能想到她能一口氣說出這麼多話,而且句句都踩在點子上。

    老太太聽出話外音了,江梨的目的就是要錢,要回自己應該得的那一份錢。不然,她可能會鬧到季家那兒去。去法院可能是唬人的,她一點都不怕,怕的是江家找上季章。讓季家以為陳家人品不好,誰願意跟陳家結親啊。

    老太太心裏咯噔一聲,一臉戒備地問:“要多少錢?”

    “一個月五十。”這是黃玉英說的。

    “太多了。”老太太板着臉。

    兩家商量了半天,最後約定一個月十五塊錢。

    掏錢的時候,老太太和陳懷仁一臉不情願。

    可再不情願,該掏的錢還要掏。

    看在錢的份上,江梨的嘴巴可甜了,一句一句爸爸奶奶的。

    “以前的撫養費是給了,後面的撫養費怎麼弄?我們總不能爲了一百來塊錢,每年往哈城跑一趟吧?那點錢都不夠車費錢。你們乾脆把後面十三年的撫養費一塊給了,這樣一來我們就不用惦記了。”黃玉英笑眯眯地說。

    一年一百八,十年就是一千八。

    陳懷仁心疼得都快哭了。

    “你們不要得寸進尺。”

    他氣憤地說。

    “不知道誰不要臉,一天沒養孩子,上來就想讓孩子叫爸爸。”黃玉英說。

    江梨扯了扯黃玉英的袖子,脆生生地說:“奶奶,咱們吃虧了。後面的物價會漲的,撫養費也要漲的。現在要一百八,後面會翻好幾倍。你不要提醒他們,反正他們不養我也不給錢,咱們就去找季叔叔。他是個好人,一定會給咱們主持公道的。”

    黃玉英眼睛一亮:“對呀,我怎麼沒想到?”

    剛纔是陳懷仁想吐血,現在是老太太想吐血了。

    這孩子也太精了,跟大人肚子裡的蛔蟲似的。

    回到哈城之後,他們就不認賬了,誰能拿他們怎麼樣?

    一次性掏了十八年的撫養費,老太太和陳懷仁再也不敢小看江梨了。

    掏了錢,孩子還是江家的,黃玉英很高興,一反之前的冷漠,熱情地邀請他們說:“天馬上就要黑了,你們也沒有地方去,不如今天晚上就在我家擠一擠,明天白天再走。”

    老太太一點頭住下了。

    錢都花出去了,總不能一點便宜都不佔就走了。在這兒吃一頓飯住一晚上,好歹能賺回來一點。

    “秀蘭,你去叫你金枝他們過來,人多了才熱鬧。”黃玉英拍拍老太太的後背,用熱情洋溢的聲音說:“以後咱們就是親戚了,一定要常來常往啊。”

    老太太的臉都是僵的。扯了半天嘴角才提起來。

    高秀蘭和江愛民一起出去的,夫妻倆把能叫來的全叫來了,江愛國一家幾口,江愛泰一家幾口等等,包江愛家和餘雁,他們一下班就過來了。

    直到這時候,陳懷仁和老太太才知道江家的人丁有多興旺。

    放眼望去都是豆丁般的小男孩在地上來回地跑,嘴裏粘粘糊糊地叫著妹妹。

    女人們在廚房裏忙碌,男人們在外面抽菸說話。

    “啥,江梨真不是老三的種?”李金枝一嗓子差點把屋頂給掀開。

    “大嫂,你小聲點,別讓孩子們聽見了。”孫秋麗扯了下她的衣服。

    高秀蘭看了李金枝一眼,眼神有略微的不滿。

    什麼叫種?

    太難聽了。

    李金枝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尷尬地笑了:“我太吃驚了,之前我一直懷疑,只是不敢確定。後來,我還特意問了咱媽,她一直跟我說,江梨是親生的,我還就信了,沒想到啊…”

    “小梨不是愛民親生的,卻是我親生的。”高秀蘭說。

    汪春豔一臉複雜地說:“跟親生的也沒差了,老太太對江梨有多好,大家都看在眼裏頭。”

    別說老太太和老頭兒了,就是江愛國這些叔叔們,姓江的大大小小的男人們,哪一個不疼江梨。

    同樣是江愛的孩子,男孩子就沒有這個待遇,基本上都是放養的,有口吃的就不錯了。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嫂子,你說這話就見外了。我們這些人,哪一個不疼小梨?在我們心裏,江梨就是你跟三哥親生的。”餘雁笑著說。

    “我倒不怕別人說什麼,就怕有人指著江梨說三道四。孩子年紀太小,我怕她受到傷害。”高秀蘭神色憂慮。

    “我和愛家都不會說的,就是我爸媽親戚什麼的問我,我也不會說。”

    說著,餘雁看向孫秋麗。

    孫秋麗會意,忙說:“我的嘴巴嚴著㞾,就是有人拿棍子來撬也撬不開。愛崗就更不用說了,他喜歡小梨喜歡得不行,誰要是做傷害小梨的事,就跟要他的命根子一樣。我之前好奇,還問過他幾次,他連我都不說。別人問他,他更不會說了。”

    輪到李金枝了,她一邊扯著蔥一邊說:“誰說呀,說這個有錢拿嗎?我一天天忙得要死,哪有功夫去說說三道四?”

    汪春豔悶了半天不說話。

    好半天,她纔開口道:“大家都不是傻子,嘴上不說,心裏早就猜到了。就隔壁的趙春花,她的嘴巴最碎了。我來的時候,還看見她探頭探腦的,臉上的表情也很古怪。聽媽說,那對母子在她家裏呆過,估計早就跟她透過氣了。外面要是風言風語,也不一定是咱們這些人說出去的。趙春花最可疑了,你要找就找她。”

    “希望你們收了錢,不要再出去亂說了。”陳懷仁神色倨傲地說。

    “你要是行得正坐得端,誰都抓不住你的小辮子。”江愛家冷冷地說。

    “乾的就不是人事,還怪別人出去說?你屁股就是歪的,再怎麼着也說不直。”江愛業說。

    “說起來還得謝謝你,老三能找到一個好媳婦,多虧了你始亂終棄。”

    江愛國說完,不知道為什麼,屋裏的人全笑開了,除了陳懷仁以外。

    他實在是笑不出來,他說一句話,江家幾個兄弟每個人都有十句話等著他。

    陳懷仁暗暗壓下火氣,之後再也不肯隨便說話了。

    他不說話,江愛國他們也不搭理他。

    江愛民抓了一把花生慢慢剝著,剝出來的仁兒在掌心攏了一堆。

    江愛國問他:“你怎麼光剝不吃?”

    江愛民沒說話,把江元棠叫到眼前:“給你妹妹吃。”

    不管江元棠願意不願意,他徑直把花作仁塞進江元棠手心裏。

    江元棠二話不說就照辦了。

    見狀,江愛國笑了:“要不是親爹,還是你最疼小梨。”

    江愛民咧著嘴傻笑:“家裏就她一個女孩兒,我不疼她疼誰?”

    “說得也是,老江家就她一個女娃,其他的全是男孩兒。不用選,肯定是挑小梨疼。爸媽看她跟看眼珠子似的,磕一下碰一下都心疼得不行。”江愛泰笑著說。

    江愛家突然一拍腦門說:“哎,我差點忘記了。”

    “什麼事?”江愛安隨口問了句。

    “餘雁給小梨買了兩身衣裳,放在包裡忘記拿出來了。”江愛家去叫餘雁。

    餘雁從廚房裏走出來,把包裡的衣服拿出來,笑著說:“我爸媽去局裏溜達,看到兩身衣服特別好看,覺得小梨穿上肯定好看,就買下來了。”

    江梨被叫進屋裏,當著一屋子的人,脫了外面的衣服,換上了新衣服。

    那是一身漂亮的小紅裙子,下襬是荷葉狀,袖子是喇叭狀的。穿上去之後,感覺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怎麼樣?”餘雁對這個效果很滿意,扭過臉問江愛家。

    江愛家十分捧場地說:“好看,小梨長得好,衣服也好看,穿上了當然好看。”

    江愛國也說:“好看好看。”

    幾個叔叔誇了一圈,每個人都上去抱了江梨一下,顯得愛不釋手。

    到了江家民那兒,江愛民抱著江梨就不撒手了。

    陳懷仁憋著氣沒吱聲,只拿眼神一個一個地挖過去。

    江梨繼承了陳懷仁和高秀蘭的美貌,小小年紀已經長得非常出色,長大了更不用說了。

    長得跟花兒似的女兒不能被他所用,他白跑一趟不說,還賠了不少錢進去。錢到手之後,江梨就不怎麼搭理他了,該喫喫該玩玩。他一個人坐在屋裏,面對著這麼多的江家人,宛如一隻羊羔進了豺狼虎豹的屋子。陳懷仁獨自生著悶氣,冷冷地看著他們。

    幸好飯菜做好了,炕上架了一桌子,地上又支了一桌子。要不然,還裝不下這麼多人。

    “都別客氣了,今天晚上酒肉管夠。”黃玉英笑著說。

    壓抑了好多天,也擔驚受怕了不少天。就怕她的小孫女被人搶走了。誰知道船到橋頭必有路,孫女沒被搶走,還佔了不少便宜。黃玉英心裏高興,出去的時候,腳底下生著風,臉上逢人帶著笑。碰到趙春花探頭探腦,她把背挺得特別直,笑得也格外燦爛。沒打起來,讓趙春花白惦記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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