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四妹病了。”高秀蘭對江愛民說。

    江愛民沒在意：“病得不重吧？”

    “我聽大嫂說，她病得不輕，躺在炕上起不來。你說，咱們要不要去看看？”高秀蘭說。

    “你自己看著辦。”江愛民說。

    趙四妹病了好幾天，李金枝和王春豔都去看過了。

    聽說高秀蘭也準備去看趙四妹，李金枝和王春豔的臉上都閃過一絲異樣。

    黃玉英掃了她們一眼，不動聲色地說：“瞧你們這個樣子，四妹生得是不是心病？”

    李金枝看了王春豔一眼，笑著說：“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王春豔不迭地說：“大嫂，你先說。”

    “是這樣的。”李金枝把探望趙四妹的經過說了一遍。

    那天，李金枝拿了七八個雞蛋上門。

    江元沛去幼兒園了，江愛泰也出門幹活了。全家人就靠著江愛泰掙錢，他一天都不能閒著，閒著就代表著沒有錢。

    家裏只有趙四妹一個人，她可憐巴巴地躺在炕上，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李金枝進去之後，自己把雞蛋放到廚房裏，就去看生病的趙四妹了。

    “你這是怎麼了，幾天不見就瘦成了這樣？”李金枝搬了張椅子坐到炕邊，憐惜地看著趙四妹。

    趙四妹咳嗽一聲，一臉虛弱地說：“大嫂，你幫我倒一杯水，我快渴死了。”

    李金枝幫她倒了杯水。

    趙四妹喝了幾口，苦著臉說：“爲了我孃家的事，我跟愛泰又吵架了，愛泰之前就說過，我再幫孃家人，就要跟我離婚。可我又不能不管孃家人，他們是我父母，辛苦把我養這麼大，不就是爲了讓我孝敬他們嗎？”

    李金枝贊同地說：“是啊。”

    “女人最瞭解女人。”趙四妹拉住李金權的手，淚水在眼眶裏麵打轉，聲音哽噎地說：“大嫂，你最能體諒我的難處。我弟弟要結婚，孃家需要錢。我爸媽說了，這是最後向我姐妹伸手要錢，以後這種事都不會發生了。我手裏又沒有多少錢，你能不能錯我一些？”

    “聽到她說要借錢，我趕緊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我跟她說，家裏的錢讓我借給我弟弟了。她就哭，哭得十分可憐。她跟我說，她爸媽馬上就來了，她一分錢都拿不出來，她爸媽就要生氣了。”李金枝說。

    黃玉英陰著臉說：“上次的事還沒讓她吃到教訓，這又開始四處借錢了。還好這一次，我提前聽到風聲了。元泰留了個心眼，掙的錢都放在我這兒。她已經過來求過我了，讓我把元泰的錢交給她，順便再借給她一部分。還跟我說，什麼最後一次了。我會相信她纔有鬼，她孃家人都是吸血鬼，把元泰身上的血都吸乾淨了。”

    “春豔，你沒有借錢給四妹吧？”

    王春豔臉上閃過一抹慌張：“我沒有借，是愛安借出去的。愛安借了一百，還說要幫她想辦法。”

    黃玉英臉上的表情更冷了，咬著牙說：“愛安糊塗啊，她就是個無底洞，有多少錢都填不滿，你為什麼不攔著？”

    “我攔了，可沒攔住。”王春豔委屈地說。

    江愛安會給錢，是因為趙四妹的父母來了。

    女兒病倒在炕上，江愛泰也不在家裏照顧，每天都出去幹活，對他們女兒的關心不夠。最重要的是，女兒沒有給他們錢。

    兩位老人大發脾氣，讓人把江愛泰叫回來。

    “你還想不想跟四妹過了？”趙四妹爸爸陰沉著臉說。

    “想過是想過，只是我外面借了太多錢，我一家人快要過不下去了。”江愛泰坦白了，他希望岳父母看在他身背鉅債的份上，不要再問趙四妹要錢了。

    “你是在怪誰？當初你們結婚的時候，我就不同意，是四妹非要嫁給你。她說你會對她好，你就是這麼對她好的？我們是借，又不是不還錢了，你陰陽怪氣的幹什麼？”趙四妹爸爸說。

    “既然你這樣，我覺得你和四妹沒必要過下去了。四妹，你起來跟我們回家，咱不跟他過了。想要你的男人多得是，沒必要在他這根歪脖子樹上吊死。”趙四妹的媽媽要拉趙四妹回家。

    趙四妹一句話都不說，躺在炕上嗚嗚地哭。

    王春豔被嚇到了，她只是過來看一下趙四妹，沒想到會碰到這種事。她思來想去，讓江元升回家把江愛安叫來了。看到哥哥被逼迫成這樣，江愛安當場借出一百塊錢。他以為自己是在幫哥哥度過難關，就算老婆阻攔也沒有用。

    “給了一百，他們以後還會再要，你讓愛泰怎麼辦？”黃玉英把江愛安叫到跟前，狠狠地訓斥一通。

    江愛安無奈地說：“我總不能看著二哥離婚吧？當時劍拔弩張的，弄不好二嫂就被拽回孃家了。掏了一百塊錢能讓二哥和二嫂安生過日子，我覺得這錢花得值。”

    “你的意思是這錢不用愛泰還了？”黃玉英冷冷地問。

    “不...”江愛安剛要說話，一隻腳被王春豔狠狠地踩了下。

    “你要是對愛泰好，就別再借錢給他了。哪怕他家裏亂成一鍋粥，趙四妹要離開他跟別人過，你也不要插手。你不是在幫他，你是在害他。你知道他背了多少債嗎？他可能要還一輩子，你讓他拿什麼還？他用命還，你滿意嗎？”黃玉英拍著桌子說。

    江愛安笑不出來了，低著頭看著地面。

    “二嫂說，這是最後一次了。”

    “沒有最後一次，她弟弟婚了婚之後，接下來還要生孩子。生了孩子，又說孩子需要營養，或者他弟弟老婆家裏又出了什麼事，借不完的錢。他們借了能還也好，一次都沒有還過。我只看見趙四妹一次又一次地往孃家拿錢，沒看見她從孃家拿錢給愛泰和孩子的。這種人貼補孃家瘋了，她該不了的，你就別坑你二哥了。”黃玉英氣得臉色鐵青，恨趙四妹太禍害人，也恨自己兒子不爭氣。

    聽說趙四妹爸媽放出話來，趙四妹一個星期湊不到兩百塊錢，他們就要把趙四妹帶回家，重新給趙四妹找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