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誰家的姑娘，我看她幹活特別麻利。”

    楊豔指著捧著兩個碗的顧有男說。

    “她叫江梨，是愛崗三哥的女兒。”孫彬說。

    孫彬是孫秋麗的哥哥，來過江家不少次了。但他見江梨的次數屈指可數，他只知道江家的小孩裡面有一個女孩兒，被黃玉英和江和平當成了寶貝疙瘩。看到賣力幹活的顧有男，他自然而然地以為顧有男就是江梨。

    孩子們的呼喊聲把大人們引過來了。

    江愛崗過來看了眼，便邀請顧有男和顧大寶進來玩，順便在他家裏吃飯。

    顧有男還懂得矜持一下，顧大寶完全不懂得啥叫矜持。他家的飯又不好吃，能在外面蹭一頓酒席再好不過了。

    別人都是帶著禮物過來的，他們兩手空空的不好看。顧大寶早就跑到一邊瘋玩去了，顧有男找到黃玉英主動要求幫忙。黃玉英讓她去玩，她的雙腿像是生了根，趕了半天都趕不走。黃玉英被她磨得沒辦法，只好指派一些輕鬆的小活讓她做。

    顧有男幹活認真，加上她經常粘在黃玉英身邊，不知情的人誤會了也正常。

    “江梨，江梨...”

    江梨聽到有人在叫她，疑惑地順著聲音看過去。

    喊了好幾聲，“江梨”都不搭理，楊豔忍不住上手了。

    她輕輕拍了下“江梨”，嗔怪地說：“你這孩子，怎麼不搭理人呀？”

    顧有男呆呆地看著她說：“你在叫我嗎？”

    “就是在叫你，喊你幾聲了都不搭理，耳朵跟聾了一樣。”楊豔端過來一碗水，親切地說：“我看到你頭上都冒汗了，叫你過來喝口水潤潤嗓子眼。”

    “謝謝。”顧有男受寵若驚地說。

    “不用謝，你不認識我，我是你大娘的嫂子。”楊豔笑著說。

    顧有男點點頭，默默地喝著碗裡的水。

    “小梨！”

    這時，黃玉英喊了一聲。

    江梨朝著黃玉英跑過去，嘴裏甜甜地喊著：“奶奶。”

    “瞧你瘋得滿頭的汗。”黃玉英把江梨帶到井水邊，用沾溼的毛巾輕柔地給江梨擦臉。

    江梨仰著小臉，白皙的面板上泛着亮晶晶的水光。

    親眼目睹這一幕，楊豔才知道自己找錯人了。

    “你不是江梨？”

    楊豔的臉色有些不對勁了。

    “我，我不是，我叫顧有男。”顧有男怯怯地說。

    “不是江梨，你剛纔怎麼不說？”楊豔動作粗暴地奪過顧有男手裏的碗，沒好氣地說。

    碗裡的溫水灑了，打溼了顧有男的褲子，她尷尬地站在原地，小聲辯解道：“我沒說我是江梨，是你自己把我拉過來的。”

    “你的意思是我眼瞎？”楊豔的臉黑成鍋底。

    孫彬看了顧有男一眼，打圓場道：“是我認錯了，不關人家小姑娘的事。”

    楊豔還在發脾氣：“不是江梨就早說，我也不會把水給她喝。我說呢，她怎麼對我不冷不熱的，原來她就是個冒牌貨。”

    顧有男的臉漲得通紅，像是被人打了幾巴掌。

    孫彬說：“只是一碗水，你這麼小氣幹嘛？就讓小姑娘喝了，你還好意思大聲嚷嘛，要是讓爸媽聽見了，又要說你小家子氣了。”

    “你爸媽本來就不喜歡我，他們眼裏只有你妹妹。家裏有啥好吃的，統統拿過來給你妹妹吃，恨不得把家底都搬過來，誰想想咱們家過成啥樣了。”楊豔一肚子的怨氣。

    “那是我妹妹嘛，她才生了孩子，爸媽照顧她是應該的。”孫彬好聲好氣地哄勸她。

    “你就會這麼說，我要你有什麼用？！”楊豔氣得踹了他一腳。

    這時，黃玉英帶著江梨過來了。

    楊豔推了孫彬一下，兩夫妻連忙站起來。

    “小夫妻吵架了？”

    黃玉英的眼睛多利啊，往他們臉上掃一眼就知道出什麼事了。

    兩個人當然不肯承認。

    楊豔說：“我們就是鬧著玩。”

    “這是我孫女江梨。”黃玉英也沒有多問，鄭重地把江梨介紹給他們。

    江梨用軟萌的聲音，分別跟他們打了招呼。

    楊豔說：“剛纔有個小姑娘假冒江梨來著。”

    她把剛纔的事當成笑話說出來。

    “那是顧有男，顧家的小姑娘，人很勤快能幹的。”黃玉英說。

    “那她為什麼要假冒江梨？我問她是不是江梨，她既不點頭也不搖頭，等於預設了唄。我當時還覺得奇怪哩，小姑娘半天不搭理人，是不是我哪句話說錯了。後來，我才弄清楚她是假的。你們說，看著長得挺漂亮的小姑娘，怎麼做出來這種事？”楊豔的嗓門特別大，聲音傳得整個院子都聽到了。

    江元書擠眉弄眼地說：“說你呢。”

    要是顧有男忍一忍，這事就算是揭過去了。

    偏偏顧有男不打算忍，她不願意在黃玉英和江梨面前丟臉。

    她咬了咬嘴唇，跑到黃玉英身後，輕輕扯了下黃玉英的衣服。

    “誰在拉我？”

    黃玉英疑惑地扭過頭，看到顧有男仰起臉炯炯有神地看著她。

    “有男啊，你...”

    “黃奶奶，你相信我。我沒有假冒江梨，是她自己認錯了。她就讓我喝了幾口水，我沒有佔她任何便宜。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說我，我自認為沒有做錯什麼。”顧有男委屈地說。

    看到黃玉英一臉不贊同地看著她，楊豔狠狠瞪了顧有男一眼，用開玩笑的口吻說：“我說你假冒江梨，小姑娘還生氣了？你跟江梨長得有點像，會認錯也正常。江梨長得多漂亮啊，把你認成江梨，你應該覺得開心纔對。再說了，我也是好意，看你熱成那樣，把你拉過來讓你喝水...”

    孫彬眼尖地發現他媽媽出現了，小聲對楊豔說：“別說了，咱媽來了。”

    楊豔聽見了，但她故意提高聲音，生怕她婆婆聽不見。

    “你這個小姑娘，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看你的樣子，你不是江家人，你是來這兒蹭飯的。我是客人，你還敢跟我頂嘴？”

    顧有男被她一頓訓斥，心裏既委屈又無奈，木樁子一樣站著。

    “豔豔，你在秋麗這兒耍什麼威風？”

    孫彬媽媽叉著腰，一臉不善地盯著楊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