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蘭掉頭就走。

    宋佳惠哈哈大笑，拍著大腿說：“你們看，她心虛了。這說明，就是陳懷仁找來了。”

    “胡說八道！”王普媽媽端著一盆水出來，一下子潑到了宋佳惠的腳底下。

    宋佳惠唬了一跳，身手敏捷地躲過亂濺的水，大聲說：“你有病啊，沒看見有人站在這兒。”

    “我沒看見，對不起了。”王普媽媽理直氣壯地說。

    她潑完水也不著急走，拿著空盆子往那兒一站，掃了宋佳惠一眼說：“我跟你一起出去的，我怎麼沒看出來那個人販子是宋懷仁？”

    宋佳惠尖酸刻薄地說：“那是因為你眼神不好使。”

    “你眼神好使？兩米開外人畜不分，八成就是自己看錯了，用屁股想想也知道，人家宋懷仁好不容易回到城裏頭，怎麼可能再回來？要是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再回這個窮地方。”王普的媽媽說。

    “那可不一定，咱農場有人吸引他。”宋佳惠話裏有話。

    “那一定是你。”王普媽媽目光微微一閃，眉開眼笑地說：“我記得你當姑娘那時候，天天追在宋懷仁屁股後面跑，一口一句懷仁哥懷仁哥地叫得多甜呀。怪不得你一眼就能認出來，原來是愛得深記得牢啊。”

    幾個婦女靜了下，哄地一聲全笑了。

    她們擠眉弄眼，一臉調侃的表情看著宋佳惠。

    “有這個事吧？好像是有。”

    “我記得，那時候小姑娘們都喜歡宋懷仁，人長得白淨又有學問。”

    “愛得深記得牢，哈哈！”

    本來想著放火燒別人家的房子，沒想到這把火會燒到自己，宋佳惠的臉燒得通紅，像是被人戳到了肺管子，蹦高高地說：“你懂什麼？那都是老黃曆了，你現在扒出來有意思嗎？我早就不喜歡宋懷仁了，我都結婚有孩子了，我...”

    到最後，她已經語無論次了。

    這是宋佳惠沒想到的事，她想往高秀蘭身上潑髒水，看高秀蘭眼淚汪汪的可憐樣子，把高秀蘭和宋懷仁的那點破事宣場出去，讓農場的人都看清楚高秀蘭的本質。可她萬萬沒想到，髒水會潑到她自己身上，她就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了。

    “你別跟我們解釋了，回家跟你物件說吧。”王普媽媽說。

    宋佳惠瞪著她：“說什麼說？”

    王普媽媽笑得不懷好意：“說說孩子是不是他的。”

    說完，王普媽媽揣著盆子走了。

    宋佳惠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王普媽媽已經不見了。

    “神經病！孩子當然是三根的，我跟宋懷仁清清白白的，我們之間什麼事都沒有。她滿嘴胡說八道，你們別信她。”

    不管宋佳惠怎麼解釋，周圍人都是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跟宋懷仁真的有過一段？”

    “孩子是宋懷仁的嗎？”

    “宋懷仁是回來找你的吧？”

    宋佳惠發現自己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聽說宋懷仁回來了，你說他是不是衝着...”

    話沒說完，李金枝就被人輕輕推了下。

    江愛國瞪了她一眼說：“在媽面前說這個幹什麼？”

    “外面都傳瘋了，咱媽早晚會知道的。”李金枝說。

    黃玉英看了江愛國一眼，淡淡地說：“捂著金枝的嘴幹嘛？讓金枝把話說完。”

    “這可是媽讓我說的。”李金枝瞥了江愛國一眼，清了清嗓子說：“前幾天，小梨他們碰上人販子了。那不是普通的人販子，外面都傳是宋懷仁回來認孩子了。”

    “宋懷仁還敢回來？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他就不是個東西！”黃玉英拍著大腿，氣憤地說。

    “只要他敢回來，老江家第一個不放過他。”江愛國表示。

    李金枝弱弱地說：“我覺得他是衝着孩子來的。”

    這句話戳中了黃玉英的心病，黃玉英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無比。

    “想要走江梨，那絕對不可能！孩子生下來，他就沒有管過...”

    江愛國眼角餘光瞥到一個身影，驚訝地說：“小梨，你啥時候來的？”

    “我剛來。”江梨嬌嬌怯怯地說。

    黃玉英閉嘴了嘴巴，換上一幅笑臉：“來了怎麼也沒個聲音？”

    “我看見你們在聊天，以為是重要的事情，哪敢出聲打斷呀？”江梨笑著來到她面前。

    黃玉英摸摸她的頭，一臉慈愛地問她吃了什麼飯，江梨奶聲奶氣地回答了。

    黃玉英不經意地問起：“你碰到人販子了？”

    “嗯，有個老太太跟說話，可我沒有理她。”江梨軟軟地說。

    “你做得對，碰上陌生人，不要吃她給你的糖，也不要喝她給你的水，這樣，她就拐不走你了。”江愛國挑起大拇指。

    黃玉英對這個老太太很在意，追問道：“這個老太太長什麼樣？”

    “她很瘦，背挺得很直，身上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她不是一個人來的，後面還跟著一個個男人，那個男人叫她媽。我一喊，他們全走了。”江梨得意地說。

    “那你真厲害。”黃玉英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黃玉英給江梨拿了兩塊米花糖，哄著江梨去院子裡面玩。

    “奶奶？那個老太太會不會是陳懷仁的親媽？”李金枝早就憋不住了。

    “母子倆一塊來的。”江愛國說。

    “看緊小梨，別讓她被騙走了。”黃玉英說。

    江梨拿著米花糖走出院子，外面有一堆小朋友在玩耍。

    “江梨，你手裏拿了什麼？”劉軒眼尖地看到了江梨手裏的米花糖。

    “這是米花糖。”趙美月說。

    “你咋知道？”顧有男問。

    “趙恆吃的時候，我看到了。他說，這叫米花糖。”趙美月說。

    “他吃著你看著？”顧有男敏銳地捕捉到她話裡的重點。

    趙美月彆扭地說：“他就拿回來一塊，寶貝得跟什麼似的。我想嚐嚐味道，他都不讓嘗，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撿來的，吃到肚子裡會不會得病。我纔不吃，吃完了生病怎麼辦？”

    “除了江梨，誰還會給他東西吃？農場裡的人都覺得他古怪，沒有人願意跟他玩。萬一他發起來瘋來給人家一磚頭，連哭訴的地方都沒有。”顧有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