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充滿了火藥味，這是江梨始料不及的。

    事後，江愛民嚴厲地批評了江元棠。

    “他給妹妹挾菜。”江元棠不服氣地說。

    “他是對妹妹好。”江愛民說。

    “他想搶走妹妹。”江元棠不服氣。

    江愛民用愛憐的目光看著他：“傻兒子，誰都搶不走妹妹，妹妹永遠都是你妹妹。”

    江元棠彆彆扭扭地說：“我聽奶奶說的，我們養著妹妹，就像養著一盆花兒。天天給她澆水施肥什麼的，終於有一天，這盆花長大了。讓一個賊看見了，連花盆一起揣走了。我看趙恆就是那個賊，他早晚有一天要搶走妹妹的。”

    江愛民樂了：“你危機意識挺強的啊，現在就防上了。”

    江元棠小大似地嘆了口氣：“妹妹長得太好看也是一種煩惱。”

    “行了，別那麼小氣。”江愛民摸摸他的腦袋。

    要不是季章讓出了車子，那麻煩就大了。

    家裏人商量了一下，決定讓黃玉英帶著江梨去季家道謝。

    在供銷社買了白糖和水果罐頭，一般人家去送禮都買這些東西。

    出發之前，黃玉英對著鏡子照了又照，跟江和平確認道：“我這身怎麼樣？”

    她穿了一件的確良的花襯衫，下面是一條黑色的褲子，腳上是一雙黑色的平底布鞋。

    江和平狂點頭：“好看。”

    不管多大年紀，他眼裏的媳婦都是最好看的。

    黃玉英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看都沒看一眼，早就知道你這麼不靠譜，我還不如去問乖乖。”

    江梨就站在邊上，在黃玉英期待的目光下，她認真地說：“奶奶穿什麼都好看。”

    “你們倆是不是商量好的？”黃玉英笑了，眉目寬全舒展開來，看起來慈眉善目的。

    “哪有啊，我奶奶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奶奶。”江梨拉著她的手，輕輕搖晃了幾下。

    “就你嘴巴甜，小嘴像抹了蜜，甜得能膩死人。”黃玉英點著她紅嘟嘟的嘴唇說。

    黃玉英把江梨拉到面前，使出渾身解數給她梳了兩條小辮子。

    梳完之後，黃玉英雙手固定住江梨的臉，仔仔細細地看了兩遍，滿意地說：“我孫女就是漂亮。”

    江和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說：“你們再不出門，天就要黑了。”

    “催什麼催？”黃玉英把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的，一手拿著東西一手牽著江梨，對江和平說：“我們走了。”

    江和平在後麵問：“那你們中午回來吃飯嗎？”

    “看情況吧。”黃玉英頭也不回地說。

    “看情況？”江和平嘀咕道。

    在路上，黃玉英問江梨：“你去過季元霖家了沒？”

    “沒去過。”江梨搖搖頭說。

    走了十多分鐘，他們來到部隊大院門口。

    門口計程車兵不讓她們進去，問她們要什麼探望證。

    黃玉英不卑不亢地說：“是這樣的，季團長借出了他的車和司機，及時把我兒媳婦送到了醫院。前天，我兒媳婦平安生下一個男孩，我特地帶了禮物前來感謝季團長。你們不讓我們進去了也可以，能不能麻煩你們幫我們把這些東西送給季團長家？”

    “都是些什麼呀？”士兵問。

    “就是些糖和罐頭，還有我們自己家醃的鹹雞蛋。我們是普通人家，也買不起特別貴的東西，糖和罐頭是在供銷社買的，雞蛋是自己家的老母雞下的，我親手醃製的。”黃玉英彎下腰把東西扒拉開，一樣一樣向士兵展示。

    “行，我們幫你送。”那個心地善良計程車兵說。

    “你們姓——”士兵緊接著問。

    “姓江，你們就告訴季團長，送東西的人姓江，他就知道是誰了。”黃玉英說。

    該說的說完了，黃玉英對江梨說：“我們回去吧。”

    連說了兩遍，江梨都沒有反應。

    她奇怪地看了江梨一眼，發現江梨一直盯著一個方向看，好奇地問：“乖乖，你在看什麼啊？”

    “奶奶，你看。”江梨指向一個地方。

    黃玉英眯著眼睛看過去，看到了季元霖和顧有男。

    他們兩個人在遛狗。

    大金毛在前面跑，繩子牽在顧有男手裏。

    兩個人邊走邊聊。

    顧有男竟然能自由出入這個小區了。

    “那不是有男嗎？”黃玉英激動地喊了一聲：“顧有男！有男！”

    顧有男看了過來，她對季元霖說：“是黃奶奶和江梨。”

    季元霖把她們帶進了小區裡。

    小區裡綠化非常好，放眼望去不是花就是草。

    進門之前，季元霖敲了三下門。

    周琳琳的聲音響起：“這麼快就遛完狗了？”

    “黃奶奶和江梨來了。”趙恆說。

    周琳琳穿著家常的便服，一臉熱情地把她們迎進來。

    黃玉英抬腿就要往裏面走，顧有男忙說：“進屋要換鞋。”

    江梨看了顧有男一眼，顧有男臉上寫滿了驕傲，彷彿知道這件事十分得意一樣。

    黃玉英尷尬地停下腳步：“在哪兒換鞋？”

    周琳琳：“沒有那麼多的鞋，你們不用換了，直接進來就行。”

    “會把地板踩髒的。”顧有男心疼地說。

    “沒關係。”周琳琳說著把顧有男拉到身邊，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

    黃玉英脫掉腳上的鞋，穿著襪子走進屋裏。

    江梨有樣學樣，跟著脫掉鞋。

    坐在沙發上，黃玉英說明了來意。

    “季章回來都跟我說了。能碰上也是緣分，大人和孩子都平安吧？”周琳琳面帶微笑地說。

    “都平安，我兒媳婦做了手術，現在還在醫院裏呆著，有她親媽照顧著，身子一天比一天好了。真是感謝季團長，他出現得太及時了。”黃玉英說。

    江梨乖巧地坐在黃玉英身邊。

    顧有男洗了一盤水果，動作輕柔地放在桌子上。

    “乖，坐下來歇會兒。”周琳琳心疼得把顧有男拉到身邊。

    顧有男笑容靦腆：“阿姨，我不累。”

    “不累，你也坐著。再這樣，我要生氣了。”周琳琳佯裝生氣。

    黃玉英好奇地看著她們。

    周琳琳見她不解，主動解釋道：“我特別喜歡這孩子，手腳勤快又做事麻利，可惜就是不得家裏人的寵，長這麼大連頓飽飯都沒吃過，真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