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惹你不高興了？”黃玉英看出來江梨心情不好，撅著紅嘟嘟的小嘴，半天不說一句話。

    江梨看了她一眼，委屈地說：“你不是都聽見了嗎？”

    “聽見是聽見了，可奶奶不知道咋回事呀。你和有男剛剛還好好的，轉眼間就吵上了。奶奶糊塗啊，腦子轉不過彎來。”黃玉英笑眯眯地說。

    “她又摔了，剛好讓季元霖他們看見了，他們肯定以為我欺負顧有男了。”江梨嘴巴撅得能掛油瓶了。

    “又？”黃玉英微微挑了下眉。

    “反正我沒怎麼使勁，她就摔了兩次。也不知道是我倒黴，還是她本人運氣太好，她摔倒的時候剛好讓別人看見了，別人就以為我欺負她了，對我一陣批評教育，好煩啊。”江梨大倒苦水。

    “奶奶又沒說你，因為我知道你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至於別人怎麼看你，他們跟你非親非故的，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你學學奶奶，外面都說奶奶是個惡婆婆，還說奶奶我是個歪屁股，偏心哪一家又薄待哪一家。我從來都是左耳朵聽右耳朵出，把那些不好聽的話當屁一樣放了，我過好我的日子，管他們說些什麼。”黃玉英開解道。

    江梨聽得格外認真，片刻後點點頭說：“我奶奶是有大智慧的人。”

    “就你小嘴甜。”黃玉英伸手颳了下她的小鼻子，一臉的溫柔和寵溺。

    江愛家和江愛業都有事，一個晚上住在朋友家裏，一個要在地裏守機器。江梨跟爸媽說好了，晚上留下來陪爺爺奶奶。

    夜幕低垂，爺爺奶奶把雞鴨鵝趕進籠子裡，再把院門鎖好。

    江梨抬起頭看著頭頂上的天空，烏雲沉甸甸地壓在上面。

    “快要下雨了，進屋吧。”爺爺用寬厚的大掌把江梨推進屋裏。

    沒過多久，果然下起了大雨。

    伴著滴滴嗒嗒的雨聲，江梨沉入了夢鄉。

    睡到半夜，江梨突然醒了。

    她摸了下身邊的位置是空的。

    屋裏沒有開燈，黑乎乎的。

    “奶奶？”江梨喊了一聲，沒有聽到黃玉英的回答。

    出事了。

    腦子裏冒出三個字，江梨無聲無息地從炕下滑下去。

    走到牆邊時，她摸索著開啟電燈開關。

    柔和的光線從頭頂灑落下來，驅散了一室的黑暗。

    “幹啥呢？”是爺爺的聲音。

    “抓賊啦。”奶奶大喊，聲音在黑夜裏傳出去很遠。

    江梨披了件衣服，急匆匆地跑出去。

    撲通一聲，是什麼東西倒在地上的聲音。

    江梨外面的燈也開啟，看到黃玉英倒在院牆邊，腦門上破了個口子，正在流出鮮紅的血液。

    牆上破個大洞，像是被人從外面挖開的。

    江和平坐在地上，懷裏還抱著失去意識的黃玉英。

    等人們趕過來時，小偷已經跑了。

    江愛國和江愛泰在第一時間趕過來，發現院牆上被挖了個小洞，兩個人既震驚又氣憤。

    隔壁的王奶奶披著一件衣服就過來了。

    她讓人把黃玉英平放到炕上，過來狠狠掐了一會兒黃玉英的人中，黃玉英才睜開眼睛。

    江梨連忙捧上一杯水給黃玉英喝。

    黃玉英嘴唇發白，捧著杯子不住地哆嗦。

    喝了幾口水，黃玉英感覺好多了。顧不得身上的傷，柔聲問江梨：“是不是嚇到了？”

    “奶奶，你嚇死我了。”江梨眼淚汪汪地說。

    “奶奶沒事，你別哭了昂。”黃玉英抬起粗糙的手給她擦眼淚。

    看到黃玉英醒了，江和平不由鬆了一口氣，也有心情跟大家講述事情的經過。

    “不知道幾點，我沒看幾點鐘，我聽見了幾聲狗叫聲。鬼使神差的，我就睡不著了。英子也醒了，我們沒有開燈，商量了一下，決定出去看看。我去了雞籠和豬圈那兒，英子去了牆邊。我一看雞和豬都沒有丟，就聽見院牆那邊有聲音。我用手電照過去，看到了三個人影。英子一喊，那些人就慌了，扔了個東西過來就跑了。”

    “太危險了，你不怕人家掏刀子啊？”王奶奶聽得心驚肉亂。

    黃玉英說：“我就想看看賊長啥樣子，當時也忘記危險這回事了。我過去的時候，就看見我家院牆的一塊磚一點點地往外移動。在這個過程中，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我就蹲下去順著那個洞往外面看，一下子就讓人發現了。外面有三個人，呼啦一下子就往外跑，我一急就喊了一嗓子。”

    後半夜，江愛國和江愛泰基本上沒有睡，坐在屋裏喝著茶水捱到了天亮。

    江梨依偎在黃玉英懷裏，慢慢地睡著了。

    只是她睡得不太安穩，時不時醒過來摸摸黃玉英的手。發現黃玉英的手是熱乎的，她纔再次睡過去。

    這個舉動把黃玉英逗得不行。她沒怎麼睡，一方面是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太讓她震撼了，另一方面是被江梨給暖的。她知道江梨在怕什麼，她自己也在害怕。剛纔差點就過去了，要是她醒不過來了，那江梨該多難過。

    到了早上，附近的人都知道了。

    江愛民帶著老婆孩子全過來了，圍著黃玉英噓寒問暖。

    “媽，你沒事吧？”

    黃玉英腦袋上頂著一塊被血染紅的布，大手一揮說：“沒事，我好著呢。你們都過來幹啥？該上班的上班去，我這兒沒啥事，有你大哥和二哥在呢。”

    見黃玉英沒事，江愛民和高秀蘭又去看江梨。

    看到孩子完好無損，只是有些犯困，夫妻兩個才放心，讓她好好陪著爺爺奶奶。

    江愛家也回來了，做了一鍋稀飯，把饅頭也熱上了。拿出鹹菜，就著饅頭和稀飯，一家人隨便吃了幾口，該上班的上班去了。

    李金枝吃過早飯纔過來，把江愛國叫到一邊，低聲問：“豬沒讓人偷走吧？”

    每一年，老頭和老太太都會養幾頭豬，其中一頭豬是給兄弟幾個分的。要是豬沒有了，他們過年就沒有豬肉分了。

    江愛國黑著臉說：“你就關心豬，不知道關心一下我爸媽。老頭老太太受了那麼大的驚嚇，在你心裏還沒有他們養的豬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