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擔心？”趙恆坐在炕上，面前擺著一碗炒黃豆。

    “我沒有推她。”江梨鼓著臉頰，氣鼓鼓地說。

    “我知道你沒她，我的意思是，你不擔心她說你壞話？”趙恆看了眼窗戶。

    “她又不是第一次說我壞話了。”江梨大大咧咧地說。

    趙四妹來了，拉著黃玉英說話。

    “我親眼看見的，江梨把顧有男推倒了。那孩子特別懂事，一個勁地跟我說，不關小梨的事，是她自己不小心。”

    黃玉英點點頭，神色平靜地說：“嗯，我知道了。”

    “就這樣？”趙四妹表情誇張地說。

    “她都說是她自己不小心，你難道還要責怪小梨？”黃玉英的眼睛裏帶著殺氣。

    “你太寵小梨了，也該敲打敲打她，不能讓她恃寵而嬌。這孩子就像小樹苗，時不時就要修剪一下，別讓它長得太過隨意了。”趙四妹說。

    “小梨又乖又懂事，如果是她推的人，那一定是別人做了過分的事。”黃玉英理所當然地說。

    這個說法讓趙四妹大開眼界，她訕訕地閉上嘴。見黃玉英愛搭不理的，她悄悄地離開了。

    “事兒真多，一天不找事，她就渾身癢癢。”黃玉英沒好氣地說。

    江和平抽著菸絲，吐了一口煙說：“還是太閒了。”

    “她孃家一大堆事，她管都管不過來，天天操心我會把乖乖寵壞。”黃玉英說。

    閨蜜在門口等著，看到趙四妹出來了，連忙迎上來問：“咋樣？”

    趙四妹悻悻地說：“我纔開了個頭，老太太就把話頭堵住了。在她眼裏，江梨啥都好，不允許任何人說她不好。”

    閨蜜無語地看著她：“你老針對江梨乾嘛，你不是進去跟老太太借錢嗎？”

    借錢纔是重點，江梨纔是次要的。

    “老太太不理我，我沒辦法開口。”趙四妹苦惱地說。

    家裏人突然想買一臺黑白電視機，問題是家裏又沒啥錢。

    她爸爸作主，讓已經結婚的幾家，每一家都拿一部分錢出來，湊一湊買黑白電視機。

    趙四妹閒在家裏長毛，江愛泰一個人掙的錢都不夠一家人花，哪裏還有閒錢支援孃家人？

    孃家人話說得好聽是借，一旦錢“借”出去了，就跟打水漂差不多，這輩子都別想要回來了。

    趙四妹把主意打到黃玉英身邊，因為她覺得老太太有錢，根本不差這點錢。

    思慮重重地回到家裏，看到屋裏坐著兩個人，趙四妹頓時覺得一陣窒息。

    “媽，你們怎麼來了？”

    趙四妹的媽媽吃得白白胖胖，穿著一身黑色的大棉襖，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

    “你說回家拿錢，好幾天都沒動靜，你爸讓我過來瞅一瞅。”

    趙四妹的弟弟趙金寶說：“我不想來的，是咱媽非要讓我來。姐，我快餓死了，你家裏有啥好吃的？”

    “有饅頭，我給你熱一熱。”沒想到媽和弟弟會來，趙四妹一時慌了手腳，她轉身進了廚房，想借著熱饅頭的功夫，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她前腳進來，趙金寶後腳就跟了進來。

    “沒有肉包子嗎？”

    “沒。”

    趙金寶不相信地開啟鍋蓋，看到鍋裡只放了幾個冷饅頭，一臉失望地說：“我還以為有肉包子，你之前帶回家的肉包子挺好吃。”

    “那是你姐夫做的，總共才做了一鍋。那都是幾天前的事了，早就吃完了，你現在找當然沒有了。”趙四妹說。

    “吃完了那就再做唄，你家不至於連吃肉的錢都沒有。”趙金寶說。

    “有是有，可也沒有誰家裏天天都吃肉的。偶爾吃幾辜素的也不錯，就當是瘦身了。”趙四妹愛面子地說。

    過年前，黃玉英給她家裏分了一大塊肉。拿回家後，她說服江愛泰，分出一大半給她孃家人拿去，把她爸媽高興得對著她一陣誇，到處跟人說四女兒過得幸福美滿，女兒和女婿都十分孝順，這麼一大塊肉都捨得往孃家拿。一下子把她幾個姐姐和姐夫都比下去了，她心裏頭不知道有多高興。強撐面子的結果就是，她家過了一個年都沒吃多少肉。江元沛是孩子，可以到爺爺奶奶家裏蹭吃蹭喝，可兩個大人就不行了。

    “我要吃肉。”趙大寶撅著嘴說。

    “只有饅頭，你愛吃不吃。”趙四妹不耐煩了。

    “那我不吃了。”趙大寶氣沖沖地出去了。

    不多時，她媽進來了，滿臉不高興地質問：“你幹嘛兇你弟弟？”

    “我沒有。”趙四妹有氣無力地說。

    她媽媽看了她一眼，把廚房的門嚴實地關好，小聲問：“你老實跟我說，你手裏是不是沒多少錢？”

    以為媽媽是關心自己，趙四妹感動得差點掉下眼淚：“有，我有錢，只是這錢是愛泰掙的，要跟他商量。畢竟，這家也不是我一個人的。”

    她媽媽點點頭：“看到你過得不錯，我就放心了。愛泰是個能幹的，一年到頭不歇著。哎，說起來那個喜歡你的小黑，我就想嘆氣。當初，他也上門求娶你了。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覺得他太窮了，人又長得磕磣，就沒同意你跟他。沒想到啊，這才幾年的功夫，人家就起來了，家裏買了電視機和腳踏車。不知道為啥，到現在還沒有娶老婆，你說他是不是在等你?”

    “媽，我都有孩子了，你就跟我提這個人了。”趙四妹說。

    “那錢...”她媽媽最關心的還是錢的事情。

    趙四妹一臉為難地說：“等愛泰回來，我好好跟他商量一下。”

    在她苦口婆心的勸說下，她媽媽才帶著她弟弟走了。

    按她媽媽的意思，她媽媽還想留下來親自跟江愛泰說。

    江愛泰會有什麼反應，趙四妹都能猜得出來。結婚之後，爲了貼補家裏，趙四妹又往孃家拿肉又往孃家拿錢的。江愛泰是個耳根子軟的，事事順著她事事依著她，只要她給家裏留點錢吃喝就行。說白了，嫁給江愛泰這幾年，她沒給這個家攢多少家底。加上她自己花錢又大手大腳的，要不是黃玉英時不時地貼補，這個家根本就過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