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江梨拉著趙恆，一臉拽拽的表情走了。

    趙恆乖乖地跟著她走了，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走了幾步，江梨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王普，沒好氣地說：“王普，你不走？”

    看到她的表情不對，像是他說錯一個字，她就會一腳踹過來。

    王普小媳婦似地跟上來，連個屁都不敢放。

    “她拽什麼拽？”趙美雲氣不打一處來，踢著腳底下的小石頭子兒，氣呼呼地說：“她還把趙恆帶走了，趙恆竟然也跟著她走！”

    “咱們又不跟他玩，他留在這兒也沒意思。”趙美月說。

    顧有男看了看她們兩個，直白地說：“剛纔你們怎麼不吭聲？”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有多喜歡趙恆。我們要是說話了，讓趙恆抓住把柄，我們回去得捱打。”趙美雲說。

    “明明不是我提出來的，我只是說了一句公道話，她憑什麼那麼說我？我真是冤枉死了。”顧有男眼圈微紅，低下頭抹了抹眼睛。

    “我聽過一句話，叫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江梨那個自大狂，不聽咱們的，被趙恆開瓢了，她就知道後悔了。”趙美雲興災樂禍地說。

    趙美月還在猶豫：“我們要不要跟過去？”

    她怕一眨眼的功夫，趙恆就不見了。回到家裏，爸爸又要發脾氣。

    “他不會亂跑的，不在江梨奶奶那兒，就會在江梨家裏。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找過去就是了。”趙美雲大大咧咧地說。

    江梨沒想到會碰上姜海冰的媽媽。

    姜海冰的媽媽叫袁萍，是個勤勞能幹的中年婦女，一個人把姜海冰撫養到這麼大，看得出來她花費了很多心血。時光在她臉上留下深刻的烙印，雖然地才三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像四五十歲了，一笑起來滿臉都是皺紋。他爸爸是個瘦瘦小小的男人，一條腿有殘疾，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農場的人都叫他姜瘸子。兩夫妻以種地維持生計，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沒想到生出來姜海冰這樣的兒子。

    袁萍是來要鞋樣的，想給家裏的一大一小分別做一雙新鞋。要到了想要的鞋樣，她沒有急著離開，反而跟黃玉英聊起了農場的閒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人在背後嚼舌根。農場這麼大的地方，哪家有個風吹草動，大家都能嗅到風聲。

    袁萍說：“大家都說趙家這個兒子來得稀奇，真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說。跟大風颳來似的，一夜之間趙有亮就有兒子了。就他媳婦那個身體，接連生兩個女兒已經耗盡心力了，還生什麼兒子？”

    “柳家新媳婦被人堵到被窩裏了，她男人在外面掙錢，她就在家裏頭亂搞。要我說，這樣的女人在古代是要浸豬籠的...”

    正說得起勁，江梨進來了，後面還跟著趙恆。

    看到趙恆，姜萍臉上閃過一絲異樣。

    “奶奶，我要喝水。”江梨嚷嚷道。

    黃玉英立刻去了廚房，倒了一杯溫開水給江梨喝，順便給趙恆也倒了一杯。

    袁萍指著低頭喝水的趙恆，語氣刻薄地說：“他會發瘋打人的，你們怎麼有讓他進來？”

    趙恆剛剛抬頭，就被江梨扳過臉去。

    “你兒子還偷東西呢，我奶奶都讓你進來了，也沒有把你攔在門外啊。”江梨伶牙俐齒，一句話堵得袁萍說不出話來。

    “誰說我兒子偷東西的？他不偷，那是在玩。他拿的都是不值錢的東西，值錢的都還回去了。”袁萍臉上一熱，面紅耳赤地為姜海冰辯解。

    “我學到了，偷人家東西就叫拿人家東西。”江梨點點頭說。

    袁萍氣得直咬牙，正好黃玉英出來了，她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黃玉英的手說：“你家江梨是怎麼回事？她聽誰胡說八道，說我家海冰偷東西，這都是沒影兒的事。我家海冰就是不愛上學，怎麼就成小偷了？”

    “你別激動，無風不起浪。不是我們小梨胡說，是外面都是這麼傳的。不是我說，你該好好管一管你家海冰了。不上學不行的，大字不識幾個，以後要吃大虧的。再怎麼地，他也不能打你們啊。連爸媽都打，他以後還能管得住嗎？”黃玉英是好意，聽在袁萍耳朵裡格外諷刺。

    她可以說她兒子不好，外人不能說她兒子不好。

    “外面都是胡說，我兒子真的不偷東西。他就是脾氣大了點，現在還小不懂事，等長大就好了。”

    袁萍一臉不高興地走了。

    “奶奶，我是不是說錯話了？”江梨小聲說。

    “不關你的事，你只是實話實說。姜海冰本來就偷東西，兩夫妻就這一個兒子，寶貝得一句重話都不肯說。那孩子不高興就甩臉子給他們，有時候還會動手打他們。現在不管好了，長大了肯定出問題。”黃玉英說。

    黃玉英炒了黃豆給他們吃，裡面放上一點點鹽，嚼起來嘎嘣脆，特別的香。

    江梨很喜歡吃，抓了一把放到嘴裏，說：“真好吃，太好吃了。”

    趙恆被她感染了，也抓了一把放到手裏。

    兩個人趴在炕上，圍著一碗黃豆吃得很歡樂。

    江元沛聞著味兒找過來，擠到中間抓了把黃豆在手裏，輕聲說：“外面都吵成啥樣了，你們還能安安生生地坐在屋裏吃黃豆？我真是服了你們。”

    他仰起臉，把手裏一半黃豆扔進嘴裏，幸福地眯起眼睛。

    嗯，真香。

    “誰吵架了？為啥吵架？”江梨來了興趣，中國人愛看熱鬧的性子，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閒著也是閒著，去看熱鬧呀。

    “那個，柳家的媳婦跟她老公打，從裡面開啟了外面，可熱鬧了。大家都去看了，站在她家院子外面。”江元沛嘴裏含著東西，說話含含糊糊的。

    “走，看熱鬧去。”江梨兩手捧著碗，給趙恆遞了個眼神，趙恆就乖乖地跟上去了。

    走到門口時，趙恆接過江梨手裏的碗，讓她兩手空空地走在前面。

    江元沛遲鈍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妹妹，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