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趙有亮找過趙恆一次。

    趙恆已經端上碗了，桌上的食物比趙家豐盛得多。

    趙有亮問趙恆：“晚上回去嗎？”

    “不回。”趙恆搖搖頭。

    趙有亮明知故問：“那你睡在哪兒？”

    黃玉英插話道：“睡在我家啊，小梨也睡在我這兒，你不放心嗎？”

    “沒有不放心，怕麻煩你們。我兒子也太不見外了，隔三岔五就吃住你家，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來了。”趙有亮笑著說。

    “家大業大的，不多一雙筷子一隻碗。”黃玉英揮揮手，大氣地說：“孩子願意吃我做的飯，證明我的手藝好，我高興都來不及。”

    趙有亮走了，大家繼續吃飯。

    黃玉英把王春豔叫過來，兩個人使出渾身解數，做了滿滿一桌子的飯菜。

    江梨特別喜歡吃小餛飩，湯是用老母雞熬製而成的，餛飩裡面包的純瘦肉，外面撒了些切得碎碎的蔥花，加上一點點醋和麻油，香得能讓人把舌頭都咬掉。

    “好吃嗎？”黃玉英柔聲問。

    “好次。”江梨的鼻尖上冒出了細汗，頭也不抬地說。

    “那跟你姥姥比，誰做的東西好吃？”黃玉英語氣慈愛。

    江梨身體僵了下，覺得嘴裏的餛飩都失去了香味。

    這是一道送命題。

    她的大腦快速運轉著，奶呼呼地說：“當然是奶奶做的飯好吃。”

    對不起了，姥姥。

    江梨默默在心裏說。

    聽到江梨的回答，黃玉英眉開眼笑：“奶奶沒有白疼你。”

    扭過頭，她得意地跟王春豔說：“乖乖可喜歡吃我吃的小餛飩了。”

    王春豔說：“別說小梨喜歡，我也喜歡吃。”

    用濃雞湯做底，做出來的東西當然好吃。

    “我問乖乖，我做的好吃還是那位做的好吃，乖乖都說我做的好吃。”黃玉英笑眯眯地說。

    那位指江梨的姥姥，老太太要是知道黃玉英這麼說她，肯定會當場跳起來跟黃玉英打起來。

    “愛安常跟我說，您特別會做東西，還讓我好好跟您學，最好能把你的手藝都學到手。”王春豔的吹捧讓黃玉英很舒坦，她對自己的廚藝更有信心了。

    “沒我做飯好吃，還想把乖乖要過去。萬一她把乖乖養瘦了，誰來負這個責任？”黃玉英說。

    王春豔笑而不語，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事情都過去好幾天了，老太太還在耿耿於懷，這是怨上高家老太太了。

    江梨吸了口氣，小聲說：“好險。”

    趙恆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我奶奶吃醋啦。”以為他不懂，江梨湊過去小聲說。

    趙恆點點頭。

    “你怎麼住這麼久？”

    “我姥姥不放人。”江梨嘆了口氣，一臉煩惱地說：“哎，太受歡迎了也麻煩啊。姥姥對我可好了，家裏有啥好吃的都先讓我挑，我挑完了剩下的纔是幾個哥哥的。”

    “那你剛纔還說你姥姥做飯沒有...”趙恆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著江梨。

    江梨睜圓了眼睛：“我那是爲了自保。那種情況下，我敢替我姥姥說話嗎?我不敢啊。再說了，奶奶做的飯確實好吃。”

    趙恆：“你說得對。”

    江梨滿意了，像拍小狗一樣輕輕拍著他的頭說：“乖，多吃一點，你是不是又瘦了？”

    兩個人嘀嘀咕咕地說著話。

    幾個哥哥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無奈。

    “真是邪了門，妹妹對他咋那麼好？”江元升說。

    “你醋了？”江元宏說話很直接。

    江元升彆彆扭扭地說：“沒有啊。”

    江元沛笑了一聲：“你們誰不醋啊？”

    大家都醋，可是沒辦法。

    不止妹妹喜歡趙恆，爺爺奶奶也喜歡。

    今天晚上，趙恆還要睡在爺爺奶奶家。

    趙四妹挺著肚子坐在炕上。

    江愛泰碰了她一下，示意她看向桌子。

    趙四妹不情不願地站起來，收拾著桌子上的東西。

    天黑了之後，幾家人領著孩子，陸陸續續地走了。

    最後，只剩下江愛民一家。

    黃玉英把孩子們趕到後屋，大人們在前屋說話。

    江愛民：“那孩子的記憶非常可怕，只要給他看過一遍，過幾天你再問他，他還能一分不差地重複下來。他跟我說過一個電話號碼，我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打過去。他還跟我說了，他以前居住的地方，是個南方的小城市，按他所說的，他是跟他姥姥和姥爺一起住的，之前一直沒見過他爸爸媽媽。”

    “局裏就有電話，有些賣店裏有。要是不會打，老闆會幫你打。打過去問一問，萬一他說的是真的，我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黃玉英說。

    “我也是這個意思。”高秀蘭一臉贊同。

    “最好能帶孩子去，萬一接通了，那邊的人不信，也是個麻煩。”薑還是老的辣，江和平直指重點。

    “趙有亮不會同意的，孩子不在家裏，他就會到處找。”江愛民說。

    “還是咱們先打，看看那邊是怎麼說的。”高秀蘭說。

    “那我明天就去局裏。”江愛民想了想說。

    大家都沒有意見。

    “那就這麼辦了。”江和平說。

    江愛民和高秀蘭剛剛站起來，就聽到黃玉英又說：“這件事只有咱們幾個知道，誰也不要往外說。就算是愛國他們問你們，你們也不要說。金枝嘴巴碎，有點風吹草動讓她知道了，她就會傳得整個農場都知道。還有四妹，她也不是個老實的，心偏向孃家人，我信不過她。春豔太老實了，容易被人套話。”

    黃玉英的閱歷擺在那兒，她把每個人都看得很透徹。

    她指著江愛家說：“尤其是你，你天天沒事幹，最愛到處串門子。”

    江愛家不滿地嚷嚷道：“啥叫天天沒事幹？你忘記了，我馬上就要進化肥廠上班了。以後，我也是有工作的人，你們的想法應該變一變了。”

    “也對，是我錯了。”黃玉英點點頭，看向一邊的江家業說：“你呢？”

    “我忙得要死，哪有時間到外面胡說八道。”江愛業擺擺手說。

    江愛民和高秀蘭帶著江元棠和江元昊走了，把江梨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