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件好訊息要跟你說，咱們母女倆好好合計合計應該怎麼辦，現在娘知道了，你長大了，也能成為孃的助力了，娘不用像以前一樣把你護在身下了，現在娘反而要靠你了！”這話說的司夢瑤當即有些驕傲了起來，最近這段時間，確實是她護著大夫人比較多，況且翠兒這件事情她可是最大的功臣。

    於是司夢瑤便十分驕傲自得的對大夫人說：“娘你說吧，到底是有什麼事兒？”

    “事情也不復雜；翠兒的事情，我覺得可以有利用的地方。”

    然而司夢瑤一聽她提翠兒，心裏難免就有一些不太舒服的感覺。

    翠兒的毒藥，可是她親手灌進去的，她現在還記得翠兒那驚惶想要掙脫她的舉動，可是她最終沒能掙脫，然後就這麼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七竅流血的模樣，看上去真有幾分可怕呢……

    直到現在，司夢瑤心裏時不時也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個畫面，這是她第一次動手害人，跟從前那些設計陷害的小打小鬧完全不一樣，心裏難免是有些心虛不安的。

    司夢瑤有些不開心了，就對大夫人說：“娘你怎麼突然提到她了，真是晦氣。”

    “提到她又怎麼了？她有用啊。”

    大夫人早就害死過人，因此根本不把這點小事當回事，也就不能夠對女兒的情緒完全感同身受。

    司夢瑤對她說：“總之你不要踢她了，我心裏不太舒服，想到她死的時候那個樣子我就難受。”

    大夫人沉默了一瞬間，然後十分冷酷的對司夢瑤說：“有什麼好難受的，不過是一個奴婢罷了。這樣的人早死晚死都得死，活著沒什麼價值的，能為我們的計劃貢獻出自己的幫助，就已經算她的人生活得有意義了，所以你不必擔心其她的事情。”

    這話說的可謂十分冷酷，司夢瑤聽了大夫人的話，一時之間還有些回不過神。

    司夢瑤沉默了一下，然後對大夫人說：“娘，你從前害死過人嗎？”

    大夫人聽了她這麼直白的問話，一時間還有一些不知道該怎麼回，要說實話嗎？

    司夢瑤就這麼看著她，莫名兩人變對視了起來。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大夫人決心真實的回答司夢瑤這個問題。

    司夢瑤已經長大了，她不能夠再像小時候一樣保護她了，之後大部分情況，應該還是要讓司夢瑤自己去謀劃，既然這樣，就要早點讓她認清人世中的險惡。

    “我害死過，並且直到現在過去了十多年都沒有被人揭發出來，相反我還活得好好的。”

    大夫人這話說的聲音輕緩，可是話裡的內容卻有些叫人毛骨悚然。

    司夢瑤不由自主的抖了一抖。

    她沒有想到原來她娘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害死過人了，那這十幾年她都不會不安嗎？畢竟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這樣想著，司夢瑤就問了出來。

    “娘，你就沒有一次做夢，夢到你曾經害死過的那個人嗎？我只是給翠兒餵了那瓶藥而已，這幾日我就心緒不寧，沒辦法睡個好覺，心裏一直想著翠兒……我不後悔當時那麼做，畢竟我要救你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可是我卻真的害怕，但是這不害怕又不至於讓我害怕到影響生活——我不好說那種感覺，娘，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大夫人慈愛的看著女兒緩緩道：“我當然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這股情緒也就是一陣兒的，過了這一陣就沒關係了，娘從前害人的時候比你要大一些，那會兒心裏也是像你一樣惴惴不安，有些無法平靜，可是你看這麼多年我根本沒有把這些事情繼續放在心裏了，事實上如果你不提起來，我根本就不會刻意去想，所以你看，不管是什麼樣讓你不安的事情，終究會隨著時間流逝而徹底的消亡。”

    司夢瑤看著大夫人一臉平靜的說出這些話，心裏的惶恐卻不知為何越來越旺盛了。

    她死死的盯著大夫人的眼睛，然後對她說：“娘，是真的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亡嗎？”

    她這話說的又急又慌張，像是急於跟大夫人確認，可是也存了一分不願相信大夫人的模樣。

    大夫人見她這模樣，心神微微一震，然後心頭突然涌上了司夢璇看她時的那雙嘲諷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渾身一抖。

    司夢瑤看見大夫人這模樣，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根本就沒有消亡，說消亡也只不過是她的自欺欺言罷了，只能說那些情感和情緒被世間磨地很淡，可是永遠沒辦法磨滅那個痕跡。

    司夢瑤稍微冷靜了一點，然後對大夫人說：“娘你看，其實你並不像你所說的那樣，已經徹底的放下了過去不是嗎？不然在我問你的時候，在我又一次向你確認的時候，你就會直接說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大夫人聽了司夢瑤這話還有些感慨，對女兒其實是沒什麼好隱瞞的，於是大夫人就點了點頭，嘆息了一聲，然後說：“你說的對，確實是這樣的，但是在你沒有問我，跟我確定以前，其實我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我以為那些事情都過去了，可是其實沒有。我不知道這件事情何時纔會徹底的從我心中磨滅，可是我知道，這十幾年我確實沒有如何的不安過，所以你也不要多想了，一切就順其自然吧，事情已經做了，那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司夢瑤沉默的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大夫人。

    母女二人對視一會兒，都彼此明白了對方所想的是什麼。

    司夢瑤淡淡問道：“娘提到翠兒是爲了什麼？這件事情不是已經過去了嗎？怎麼還在提這個？”

    大夫人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後對司夢瑤說：“翠兒的死確實是導致我沒有暴露出來給司夢璇，下毒的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可是不代表我們不會對司夢璇有所反擊，你說對嗎？”

    司夢瑤聽見她這話，便想到了自己捱過的巴掌還有大夫人捱過的巴掌。

    眉眼間頓時像是被怒火點燃了一般，戰意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