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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鎖音針

    白丞相的心又沉下幾分,頗為絕望。

    那人繼續翻譯說:“如果白小姐不去找太子殿下,他就不會這麼快被人尋仇,更不會被……灌蝕骨散,最後吞藥自殺。”

    皇帝對凌夙的恨全部源於他本是被寄予厚望的天驕之子,受挫後自甘墮落,皇帝怒其不爭,可心裏還是存著那絲血脈疼惜,聽到太子死前遭此折磨,一掌拍上桌子。

    緩慢站起,“把話給朕說清楚!誰灌的蝕骨散?”

    那手語翻譯者低下頭去不敢回答,凌玄骨道:“他跟猴一樣比劃,至於真正是什麼內容也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要想污衊人的話,何等容易!”

    皇帝揮袖,“再找一個懂手語的過來。”

    楚從瑆接話道:“用不著,皇上,民女有辦法讓他開口說話。”

    “你?”

    皇帝表情懷疑,明顯不信。

    楚從瑆也是剛纔才忽然發覺啞奴腦袋上有兩處亮閃的地方,並非髮飾。

    他之前見面都扎著規矩的雙雲髻,現在像是經過一番打鬥,正因為蓬頭亂髮,才露出頭頂幾個大穴上刺入的鎖音針。

    “別動。”

    楚從瑆囑咐一聲,然後不等啞奴做出反應,他頭上那幾根“鎖音針”便被抽了出來。

    “啊……”

    啞奴驚叫一聲,滿臉惶恐,他曾費盡心思都未能將此物取出,早就接受自己無法開口的事實,如今失而復得,差點哭出聲來。

    他雙腿微屈要道謝,楚從瑆扶住他胳膊,沉聲說:“那日東宮內,你都看到了什麼,一五一十如實說出來即是對我的報答。”

    “他!”啞奴手指著凌玄骨,“就是他給太子殿下灌了蝕骨散,發作之後,他,他……”

    “你慢點說,別結巴。”

    凌玄骨故作好意地開口提醒,面上結了一層陰翳,以他的做事風範,這是在警告啞奴,只要敢說出真相,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會要了他的性命。

    豈料對方絲毫不懼,“是凌玄骨!他灌下毒藥後還派人日日探望殿下的痛苦模樣,逼得殿下在長公主壽宴那日服毒自盡,然後又嫁禍於白姑娘。”

    “慢著。”皇帝萬沒料到事情反轉如此之快,驚慍道:“把話說清楚,你剛纔不是講,是白姑娘逼死的夙兒嗎?”

    啞奴拱手,開口有著超脫年齡的沉穩冷靜,他徐徐說道:“沒錯,殿下對唐將軍問心有愧,白姑娘上門調查後他更是無比煎熬。可這是另一回事,平西王下得毒手是我親眼目睹的事實。”

    滿堂譁然,白老爺慚愧低頭,不敢看楚從瑆投過來的眼神,可藏在屏風後等著看楚從瑆落馬的白夫人坐不住了。

    疾衝出來喊叫道:“皇上明鑑,白無虞就算沒有對太子殿下下手,做的那些事也算得上冒犯龍顏……啊!”

    短促一聲尖叫在白老爺毫不留情的掌摑後發出,他滿面怒意低吼道:“滾下去!”

    白老爺也沒想到髮妻眼界狹小,爲了排除異己竟能不顧場合,這般赤裸裸地落井下石豈能放上臺麵?

    忙向皇上恕罪,沒人理會這一插曲,白夫人坐在地上被宮女扶走。

    啞奴巧言令色,說出來的每一道證據都是凌玄骨還未處理好的破綻,不用調查,一眼便知。

    皇帝愈發坐不住,最後只能念在太子是自己服毒自盡,而凌玄骨意圖殘害兄長,被狠罰一頓,關進宮中禁足。

    那一頓罰都沒避著人,凌玄骨哭天嚎地,似乎將半條命都掉在了地上,他最後是暈過去被擡回寢宮。

    皇帝明面上是罰,實則是在有意維護他,畢竟凌玄骨拖著一身血被擡回去時,那些想要彈劾他的臣子都不好開口說什麼了。

    楚從瑆詢問啞奴一番,才得知他原本是上修界的一名神待,受人敬重,後來誤被捲入場紛爭,不光被迫以童子身份落入凡塵,還被鎖住聲音,需得世代為奴,直至十世。

    “記不清了,”啞奴搖頭,無奈笑了笑,“我連我的名字都不記得,更別說侍奉的是哪位神仙,可他們卻不讓我忘記從前身份……時時刻刻都記著跌落塵埃的苦,真是惡毒。”

    楚從瑆點頭,明白放他走的話,仍是會被迫當一輩子奴隸,正要找容鬱商議時,衛清風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

    他神色有些尷尬,楚從瑆表情冷淡望著他。

    “都是些誤會,楚仙師也沒告訴我您就是李姑娘,我還以為……”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原因?”

    楚從瑆話外意思是在質問他當初的態度為何會那麼惡劣,衛清風因為不肯說出她去向而被二殿下狠罰一頓,如今更不敢多嘴,一個勁兒變著法子道歉。

    楚從瑆沒為難,聽他接著解釋說:“殿下讓我來幫忙,那這啞奴就暫時交給我帶吧。”

    “也好。”楚從瑆轉身就走,忽然想起容鬱將她帶至寒潭洞一事,道:“在暮落族時,你們似乎很緊急地想要離開,當時所為之事,與我有關,對嗎?”

    衛清風苦笑著說:“楚仙師能猜到這點,就表明你原先是真的不知道,可是殿下有令,我不能講。”

    “嗯。”

    燭熒和容鬱在凌陽身邊尋南殊丹,皇帝雖不清楚楚從瑆的來歷,但在宴會上看她露了一手後,也不敢輕易為難。

    簷間宮燈飄搖,忽明忽滅地光透過窗櫺落在地上,楚從瑆輕步跳入屋內。

    誰知剛落地,四面燭火與夜明珠齊亮,榻上趴著的人連聲呼嚎,“痛死了!師父來看我了嗎?”

    凌玄骨平趴在床上,此時他身後一片血肉模糊,今日皇帝徹底動了怒,也沒叫人放手,實打實的捱了頓仗刑。

    看到來人果真是楚從瑆,他露出兩排牙齒一笑,托腮道:“我就知道是您,師父對我的所作所為生氣了嗎?”

    他一臉坦然,似乎並沒將自己所做的惡事放在心上,楚從瑆慢悠悠抽出難平劍,“你為什麼不覺得我是來取你狗命的?”

    凌玄骨眼底閃過一絲驚懼,而後理所當然道:“不會,我知道您不會的。”

    楚從瑆舉劍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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