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絕不會讓阿生有事。”

    “多謝，時間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老太太拄著柺杖回自己屋去睡覺。

    因為要回帝都，木安生醒來就起了。

    出門，看到了在院子裡攤曬玉米的裴慕城。

    他換了身衣服，白體恤黑色運動褲，額上好多汗水。

    手裏拿著長柄平頭的鏟子，將堆在一起玉米，鏟開。

    因為用力，胳膊上肌肉鼓起來。

    “阿生，早上好。”裴慕城和木安生打招呼。

    木安生沒給他好臉。

    “不是說不來？”

    “是我讓他來的。”老太太拄著柺杖從屋裏出來。

    語氣帶了責怪。

    “小阿生，他是客人，姥姥就是這麼教你對待客人的？”

    老太太偏向裴慕城。

    木安生不悅，氣鼓鼓瞪著裴慕城。

    “姥姥你別兇阿生，她沒壞心思。”

    裴慕城看不得小姑娘生氣，替她說好話。

    裴慕城的表現，老太太很滿意。

    扭頭對木安生道：“人家客人都在幹活，你還不過去幫忙？”

    老太太兇巴巴的，就好像裴慕城纔是她親外孫。

    木安生眉頭揪著，心不甘情不願的拿上鐵鏟去攤曬玉米。

    老太太走後，木安生故意把玉米往裴慕城那邊扔。

    玉米砸到了裴慕城的腳，回頭看她。

    “阿生，你找我有事？”

    木安生抬頭往四周看看，沒看到姥姥身影。

    快速跑到裴慕城那裏，邊弄玉米邊壓著聲音說。

    “裴慕城我警告你，不許套路我姥姥，不然等回帝都有你好看。”

    “我沒套路姥姥，她老人家心善，怕我夜裏受涼，所以好心叫我來家裏睡，我乾點活兒算是報答她的收留之恩。”

    裴慕城也刻意壓低了聲音，聲音不如往日的強勢，但依舊好聽。

    木安生心神蕩了蕩，看他，恰時太陽撕破雲層，陽光自頭頂傾斜而下。

    裴慕城冷峻五官被光芒軟化，多了些柔和的美。

    “我不管你什麼原因，總之以後離我家人遠點。”

    木安生語罷，拖著鐵鏟去別的地方弄玉米。

    今天要回帝都。

    老太太給木安生準備了不少東西。

    都是山裏的土特產，臘肉，堅果之類的。

    還抓了幾隻自己養的雞，帶回帝都好燉了吃。

    趙瑩幫她收拾。

    “奶奶，你說裴大哥和我姐能成不？”

    “能不能成啊，都得看老天爺。”

    老太太疊著粗布說，

    粗布養人，所以給木安生帶了點。

    趙瑩抬頭看看屋頂：“老天爺的心思誰能猜到準，不過如果是我選，我會選遲大哥，他溫柔也實在，不像裴大哥，心眼兒忒多。”

    “就你姐那性子，不能找老實的，降不住。”

    “這樣一說，裴大哥和我姐好像比較合適。”

    “合不合適的咱們說了也不算，看他們造化吧。”

    老太太把一沓粗布遞給趙瑩：“瑩瑩，你實話告訴奶奶，想去城裏上學不？”

    趙瑩接過粗布往包裡放著說：“奶奶，我在哪裏上學都一樣的，瑩瑩只想和奶奶在一起。”

    老太太欣慰點點頭。

    都說她命苦。

    這倆孩子一個比一個聽話懂事，她從未覺得苦，反而很幸福。

    “奶奶，等我以後上大學了，你必須得聽姐的搬帝都去，不然我不放心。”

    “好，奶奶搬。”

    “可不能反悔，來拉鉤。”

    趙瑩伸出小指。

    老太太笑呵呵伸出自己滿是皺紋的手指，勾住趙瑩的手指。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蓋章，契約達成，誰反悔誰小狗哦。”

    “嗯，奶奶不反悔。”

    老太太現在72歲，趙瑩初中三年，高中三年，一共是六年。

    等她上大學，她將近八十。

    年紀大了，說不準哪天就走了。

    老太太盼著自己能等趙瑩考上大學再走。

    這樣趙瑩大了可以照顧自己，她也能走到安心。

    回家沒幾天就要回去，木安生沒待夠。

    可明天學校開學，不想走也得走。

    之前叫的電動四輪車司機來了。

    司機接了一通電話，木安生隱約聽到好像是家裏孩子病了。

    家人在埋怨他這個時候還出來接客人。

    司機認死理，答應了別人就得做到。

    他讓家人等著，等送走客人就趕緊回家。

    老太太給準備的那堆東西，都放在了裴慕城車上後備箱。

    木安生不能再坐四輪車。

    又給他一百塊讓他趕緊回家看孩子。

    司機憨厚又執拗，怎麼也不肯要，還要退回之前的一百。

    眼角餘光看到裴慕城往偷偷往司機車裏塞錢，就沒再強行給。

    司機走了，木安生和裴慕城也到了回去的時間。

    趙瑩扶著老太太送他們。

    木安生坐在副駕駛，衝趙瑩和老太太擺手：“瑩瑩外頭熱，快扶姥姥回家去。”

    “知道了姐，我們等會兒就走。”

    望著眼前含笑送自己的妹妹和姥姥，木安生心裏發悶，眼睛泛酸。

    別過頭沒敢再看她們，把車窗升起讓裴慕城開車。

    車發動，緩緩往前駛去。

    後視鏡中，她們站在陽光下像兩個雕像。

    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

    看她哭，裴慕城心疼。

    拿紙遞過去。

    木安生用手背擦了一把眼淚，嘴硬道：“我又沒哭，不需要。”

    嘴上說著沒哭，聲音卻帶了鼻音。

    裴慕城嗤笑，將紙巾塞到她手裏：“小姑娘嘛，剛離開家，心裏難受掉眼淚不丟人。”

    “哼，誰要你勸。”

    木安生將紙丟進車載垃圾桶。

    村子被甩在後邊，漸漸模糊，直至不見蹤影。

    車子全封閉，又開始暈車了。

    裴慕城察覺出異樣，趕緊將所有車窗開啟。

    噁心感消失，不敢做多餘的動作，靠在車窗前閉眼。

    溫熱的風灌進來，吹動小姑娘臉龐長髮。

    臉色發白，柔弱悽美。

    裴慕城想起一件事，靠路邊停車。

    車子停下，木安生睜眼，裴慕城正在解安全帶。

    警惕望著他問：“你要幹嘛？”

    裴慕城臉上露出壞笑：“荒山野嶺，咱們孤男寡女，我突然把車停下，你說我想幹嘛？”

    木安生坐起，手摸向安全帶接頭。

    “裴慕城我警告你不要亂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小姑娘怕了，不過威脅他的樣子真可愛。

    一個小女孩兒還能把他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