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姐姐不哭
冬天的天空其實並不好看,出了藍色就只有藍色,連一朵白雲都沒有,可蘇夏卻看的很入迷。
歐陽淮也學者她的樣子抬頭看,看著看著,好像他也能懂她眼裏的風景了。
很久,久到歐陽淮都覺得自己只有一個人的時候,蘇夏終於開口了。
她說:“我想去看看他,你陪我一起吧。”
一開始的時候,當蘇夏看見新聞時,她心裏就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堵著,難受到無法呼吸,更別說她的腦子還能思考。
緩了一個晚上,她現在笨拙的腦袋終於能思考了。
想了半天,她還是決定要去看看小男孩,哪怕她並沒有錯,可是男孩子手裏的果子是她給的。
她要去看看他最後一眼,親口跟他說一句對不起。
歐陽淮起身,把他扶起來,問:“過來,我揹你走。”
蘇夏一臉無語:“我好好的又不是不能走路,幹嘛要你背?”
“怕你走累了。”
“我沒事,背什麼背,大庭廣眾之下,別做這些事情讓人笑話。”蘇夏有些不好意思。
歐陽淮挑眉,莫名想到了之前剛帶她來省城的時候,她說話總是很露骨,什麼老公,什麼寶貝,甚至還當著很多人的麵親他,她都沒有說害羞。
反倒是現在,她居然開始不好意思起來。
行吧,不背就不背吧,那手牽手總可以吧。
這次蘇夏倒是沒有反駁,牽著他的手牽的緊緊的,兩人就這麼走著,倒是很愜意。
路過馬路的時候,蘇夏看著街上跑來跑去的車,突然就有些小羨慕,拽了拽他的手,問:“歐陽先生,你什麼時候也給我買一輛車唄,這樣一來,我就不用每天都去擠公交車,還要遇到小偷偷我錢錢。”
歐陽淮皺眉:“什麼小偷這麼不長眼,還敢偷你的錢包?”
“我也覺得他們不長眼,也不看看我是誰,居然這麼明目張膽的偷我的錢包,後來我就狠狠的把他們揍了一頓,還讓司機師傅送他們去警察局。”
“嗯,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吧,反正以後我也不會再碰見那幾個小偷了,要是再碰見,那我就再給狠狠的揍他們一頓!”蘇夏惡狠狠的說道。
歐陽淮嘴角微勾,只有在蘇夏面前,他纔會露出這樣的笑容。
兩人上了公交車,小男孩的地址她看新聞的時候就已經默默的記在了心裏,現在只需要坐公交車過去就行。
也不知道小男孩還有沒有家人,突然就覺得,他如果沒有家人也挺好的,有家人的話,那該多難過?
可是蘇夏還是太天真了,如果小男孩沒有家人,當初他拿到水果的時候肯定就吃了。
可是他捨不得吃,而是跟她要了黑色塑膠袋裝果子,從這些小細節就能看出來,小男孩是有家人的。
其實哪裏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要是人多的地方都會有訊息。
小男孩的事情幾乎這附近的人都知道,蘇夏下車之後,路過小巷子,一些老人在下棋的時候也會談論這件事,路邊的小攤大媽們是議論紛紛。
“唉,你說說都是些什麼殺千刀的,小文這麼懂事,他家裏還有一個妹妹和病重的父親,這小文沒了,他爸媽可怎麼過啊……”
“誰說不是呢,尤其是他爹,聽說一夜之間就白了頭髮,白髮人送黑髮人,這心裏得難過成什麼樣,嘖嘖,這些天殺的畜生,也不知道警察什麼時候才能破案。”
聽著這些議論,蘇夏心裏更加的難受。
心裏一直有一個莫名的聲音告訴她,是因為她才害了小男孩。
眼淚根本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身體也在渾身顫抖,歐陽淮面色難看,他很擔心蘇夏,擔心她把一切責任都歸功給她自己。
“夏夏,不是你的錯,不要多想。”他輕聲安慰著,希望她能放過自己。
放過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在蘇夏的心裏,他永遠都會知道,是自己間接性害了小男孩,她沒辦法放過自己。
終於,蘇夏順著自己的感覺來到了一棟破舊的樓下,一樓,有女人的哭泣聲傳來,這裏也圍這很多的人。
蘇夏知道,這裏就是小男孩的家了。
她走了進去,看見一口黑色的棺材停放在小小的單間裡,在這個年代,縣城裏的屍體都要拿去火化,可是小男孩並沒有。
那就只有一種說法,家裏窮,窮到沒有錢去火化。
蘇夏早已經淚流滿面,心裏一直說著對不起,如果當時不給他水果就好了,就不會發生這一切了。
歐陽淮一直牽著她的手,就怕自己什麼時候失誤了一下,身邊的她就會消失不見。
現在的她心裏滿是自責,如果不好好看著她,說不定會真的出事。
走到棺材面前,蘇夏咕咚一聲跪在了棺材前,她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說了一句:“對不起……”
男孩的母親看見了她,她想站起來去說一句感謝的話,可是渾身的力氣都已經別用光了,別說站起來,她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蘇夏跪了很久,她心裏的愧疚已經讓她快要呼吸不上來了。
這時,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哭著從另外一間小單間裡跑了出來,她走到蘇夏面前,輕輕的叫了一聲姐姐。
蘇夏回神,扭頭看向她,小女孩很瘦弱,和小男孩一樣看起來就知道是營養不良,但是她漂亮的大眼睛也和男孩一樣,對生活充滿了希望。
她的眉眼間都有小男孩的模樣,蘇夏當即沒忍住,抱著小女孩哭了起來。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哥哥……”她輕聲的說著。
一般情況下,小女孩都很怕生,看見陌生人都不敢靠近。
可是她卻不怕蘇夏,而且蘇夏抱住她的時候,小女孩也哭的更加的大聲,就好像這兩個人很久就已經認識了。
哭累了,小女孩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她說:“姐姐不哭,哥哥說謝謝你的果子。”
蘇夏愣住,眼裏複雜的情緒讓她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直到過了差不多一分鐘,她這纔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的眼睛,問:“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