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血腥的獻祭
這是……這是什麼情況?
白糖屏住了呼吸,凝神向那砸出的坑洞裡看,但是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卻先一步感覺到秦雍然邁開了腳步。
昏暗清冷的天光下,男人走的很慢很慢,明明那麼一小段的路,卻硬是叫他走出了十萬八千里的感覺。
但這個時候,受到了驚嚇的白糖卻反而不敢去催促秦雍然,畢竟這裏是人界和妖界相接的地方。
這些年來,雖然兩界之間勉強算是相安無事,但是到底種族不同,還是時常會有大大小小的摩擦。
所以無論如何,少女覺得此時此刻還是小心為上,免得到時候黃大仙沒救出來,再把她和秦雍然搭上去了。
這般想著,白糖禁不住抬起黑圓的雙眸,輕聲提醒道:“秦雍然,你小心一……”
這個小心一點還沒來得及完全說完,乍然間,血光迸射,熱乎乎的血液跟粘稠的膠一樣染到了白糖的臉上。
白糖只覺得眼前的世界剎那間變得猩紅一片,鼻端全都是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怎麼了?秦雍然,到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白糖大驚失色,下意識的就想操縱者秦雍然的手去檢視。
秦雍然卻立刻捂住了白糖的眼睛,淡淡的安撫道:“別看!”
怎麼可能不去看?
少女的心緊張的快要從喉嚨裡跳出來,她繃著臉,聲音微顫:“放開,放開,聽到沒有?”
“我說了別看!”秦雍然眉目冷然。
“可我要看,我有權利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白糖惱了,那一股子懼怕褪去後,從心底涌上來的就是勇氣。
似是無奈,秦雍然羽睫輕抖後,最終還是緩緩的鬆口了手。
剎那間面前的一切一覽無餘的出現了少女的面前,白糖的雙眸瞪大了,面部的表情肌完完全全的僵住了。
她震驚的張開了嘴,濃密的睫毛在控制不住的顫抖。
怎麼會……這樣?
是啊,怎麼會這樣?
好好的人界和妖界的相接處竟然裂開了一道深淵地縫,縫隙裡迸射出來的全都是前幾秒纔剛剛被磨碎的凡人。
他們的血液,爛肉,他們的骨骼,腦漿,腸油,紅紅白白黃黃,亂七八糟的交織在一起流的到處都是,間或還能看到他們破碎而深色的大動脈血管!
被強行壓碎成這個樣子,死之前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啊!
白糖的唇瓣不由自主的顫抖。
這個時候,蒼雪山忽然一陣陰風驟起,吹得漫天竹葉飄零,瀰漫而來的全都是腥臭的血腥和臟腑氣味兒。
刺鼻又黏膩!
白糖無法剋制的反胃!
這纔是真正的屍山血海,遍地冤魂!
她垂下眼不願意再去看,可是卻還是收回視線的時候無可避免的看到三步遠的地方豎著一條剝了皮的人頭,頭上血肉模糊的顴骨上碩大的眼珠子死不瞑目的睜著。
嘔!
白糖再也忍不住吐了!
她的口腔裡瘋狂的分泌水唾,舌頭痙攣般的抽搐,嘴巴無法剋制的張的更大,可是無論她生理上是多麼的噁心,可是到了最後,卻還是什麼都吐不出來。
這讓她絕對無比的難受,這一刻甚至恨不得撕扯自己。
見狀,秦雍然斂眉靜看她,須臾淡淡然的說道:“早就跟你說過別看了,你非要看!”
言下之意那就是白糖現在這麼噁心,都是自找的!
白糖聽到這個混蛋指責自己的話,第一次沒有發怒,而是苦笑起來,是她託大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以前也算是殺過魔修,刀口上舔過血的人,就算見了血也完全能扛得住,但是誰能想到擺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一場大型的人畜獻祭。
“秦雍然,現在怎麼辦?這地方到處都是魔氣,看這裂開的地縫明顯是個獻祭召喚陣法,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設下的陣法?又從中召喚出了什麼生物?”
萬一召喚出來的是連仙門都無法抵擋的上古魔物,那麼無論是凡間還是仙門都將生靈塗炭,慘不忍睹。
一想到這個可能,白糖的喉嚨就像是被粗糙的砂石給堵住了,又澀又疼。
天道殘忍!
凡間前陣子才被魔族禍害過啊!當時整個村莊上下幾百口人都被吸乾了。
如今纔過去多久,歷史就再一次重演,而這一次……
看著無邊無際的屍塊骸骨,匯聚成河的鮮血,白糖心底發寒,甚至都不敢想象這邪毒的陣法到底磨碎了多少人才形成了這般恐怖的場景。
“怕了?”秦雍然淡淡的斂眸望她,眉宇間清霜冷雪,一片冷漠。
眼眶在發燙,白糖聲音艱澀的說道:“秦雍然,你怎麼能這麼平靜呢?你知不知道這裏的每一具屍體身後可能都有一個家庭!”
家庭?
默默的在心底唸了兩遍這個詞,秦雍然沉默了許久。
又是一陣風過,撩起千萬片竹葉哀鳴,吹得雪花漫天飛舞,蒼白迷眼。
其中一片也或者是兩片,優哉遊哉的落在了秦雍然的肩頭,他淡淡的瞄了一眼,而後微仰頭,一雙如墨似玉的眸遙遙的看向了遠方。
那裏烏濛濛的山巒依舊那麼平靜的,無動於衷的連綿不絕。
這一刻,這一對一天不懟架就全身不舒服一般的男女,第一次罕見的一同沉默了,只不過他們兩個人心底到底在想什麼,或許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吧。
許久許久後,耐不住寒冷的白糖先行打破了這難言的平靜,她輕輕的說:“我們快回萬仙門,通知掌門他們吧。”
聞言,秦雍然斜眸沉靜的看她:“不找玄靈珠了?”
此話一出,白糖再次沉默,然後艱難的咬了咬唇瓣,而後緩緩的開口:“玄靈珠對我來說的確是非常的重要,可是跟天下蒼生相比,又算得了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