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一定不想看到你。”

    顧南曦似乎並不介意告訴楚攸事情的真相，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是你把他逼瘋的。”

    楚攸雙手一頓，猝然鬆開，一瞬間所有的情緒涌出眼底。

    “其實你差點就害死了他，若不是命大，現在早就上了黃泉路了。”

    明明沒有記憶，眼前男人所說的話，卻像刀刺一般狠狠的紮在了她心上。

    那個叫顧南翾的男人，一定和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才能讓她這麼難受。

    “為什麼？”

    楚攸唇齒張張合合，用了的一抿，從牙冠裡擠出三個字，眼淚不斷的在眼圈裏打轉。

    “為什麼，就因為你們害死了我這一生最愛的女人。”

    楚攸的目光靜靜的落在因為情緒崩潰進而激動的男人臉上，不知道為何感到了一陣難以言喻的悲哀，突然淒涼的苦笑。

    “我是問為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還會這麼難過，為什麼你明明好過分，我卻好像並不恨你。”

    “.....”

    顧南曦一愣，像被刺激一般的鬆開了手，怔怔的盯著楚攸。

    他忽然想起，楚攸六歲那年被第一次帶到顧家時候的情景，小小的身板，精緻的面孔，帶著不合乎年紀的疏離感，就那麼倔強的看向顧家的所有人。

    那個眼神和現在的幾乎一模一樣.....

    心莫名的被扎痛了，顧南曦猛地站起身來。

    “反正過了今晚，你會有新的記憶，新的容貌，新的身份，過往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楚攸心忽得一顫，忽然暈了過去。

    ————

    三年後，全球音樂節在海城舉行，來自世界各地的音樂家紛紛來此。

    在眾多有名的鋼琴師裡，出現了一位新人。

    一身黑色蕾絲連衣裙，嬌好的身材被包裹的凹凸有致，v字型領把女人味道彰顯的淋漓盡致。

    最特別的是她的左半臉上戴著半張面具，只露出一隻眼睛。

    她的眼睛很漂亮，卻給人一種毫無溫度的冷豔。

    “這女人是什麼來頭。”

    “聽說是顧南曦帶來的。”

    “顧南曦？”

    “他不是一直對亡妻的死念念不忘，怎麼會對別的女人感興趣。”

    “畢竟是男人，再說了亡妻死了都多久了，一個男人爲了一個女人能做到這一步，已經足夠了。”

    顧攸，穿過議論紛紛，竊竊私語的人群，面容平靜看不出一絲波瀾。

    事實上這幾年來，顧南曦從未越界過一分，他和她的關係始終建立在微妙的僱傭關係上，他給她錢，給她出名完成夢想的機會，給她別人想都很難想到的生活。

    這麼做，只是爲了讓她每天日復一日的幹一件事，那就是定時定點的出現顧家的一座老別墅裡，和住在裡面瘋男人見個麵。

    每次去，她都會穿同一件衣服，梳同樣的髮型。

    她沒有以前的記憶，也不知道為何要這麼做，她甚至不知道這麼做的意義何在。

    “不過這女人的名字和楚攸也太相似了吧，不會用來當楚攸替代品的吧。”

    聞言，她淡定的神情終於微微一怔，然而下一秒就被顧南曦叫住，瞬間迴歸狀態。

    “下一個就是你演出了。”

    “嗯。”

    顧攸點點頭，依舊是清清冷冷的模樣。

    “別走神，雖然不是比賽，但也重要，別給我丟人，更別給自己丟人。”

    “知道了。”

    顧南曦嚴格起來很像長輩，那種不能輕易接近的長輩。

    “今天還要去老別墅麼？”

    顧攸忽然開口，顧南曦微微怔了了下。

    “怎麼你想見他？”

    顧攸搖頭，“哪裏的話，每次都隔著屏障，我根本看不到他長啥樣，只不過是習慣了。”

    顧南曦的臉上的異樣一晃而過，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十分鐘後，顧攸上臺演奏鋼琴，意料之中的驚豔了四方，甚至比平時發揮的還要好。

    她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古典氣質和鋼琴的優雅相結合，配上美妙悅耳的鋼琴聲，對於在座的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場視覺和聽覺的雙重盛宴。

    顧攸演奏完，從臺上走下來的時候，異常的鴉雀無聲，然而就在她即將坐下的一瞬間，整個會場忽然爆發了震耳欲聾的掌聲。

    以至於原本一直很淡定的她，像是被驚到了一樣，僵在了原地，忘記了自己下一個動作是要幹嘛。

    “淡定。”

    顧南曦冷靜清涼的聲音一下子就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忽而滿臉通紅，但很快她便泰然自諾的坐了下來。

    “表現的不錯，但是不要驕傲。”

    “嗯。”

    顧攸的表情很少，就像現在明明心裏已經喜上眉梢，心裏的愉悅的小鹿亂跳，臉上卻依舊是沒有表情，很多時候，連她自己都懷疑她的臉可能是假的。

    “保持住，在鋼琴方面的造詣，你只會越來越好。”

    “嗯。”

    表情少，話也不多，大腦遲鈍的她，忽而又想到了那個在老別墅裡的人。

    “沒什麼事，你可以提前回去，我會讓管家安排你過去。”

    她心一驚，抬頭看向顧南曦，隨後雙頰毫無預兆的紅了。

    當天下午她和平時一樣再次來到了這座老別墅，她長舒了口氣，雙眸微微縮緊，看向屏風內的男人，看不清但從動作上，似乎是坐在椅子上的。

    殘疾人？

    楚攸心顫了下，久違的好奇心猛地衝上了心頭。

    她早就聽說這顧家的三少爺是個瘋子，難不成這裏住的人是他？

    楚攸忽而有種心肌梗塞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一種難以剋制的悲傷無聲無息的蔓延，她不知覺的走上前，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站在屏風前了。

    她緩緩的抬起手，深深的吸了口氣。

    四下無人，只要她鼓起勇氣看一眼，就能知道這對面的到底是誰，為什麼從來只是坐著，卻一動不動，如果真的是顧家的人，每天安排她過來的意義何在。

    她心跳飛快，不由自主的抬起手，就在她即將推開的瞬間，她突然聽到了奇怪的聲響，像是輪子碾壓地板的咯吱聲，又像是骨頭碰撞的聲音。

    楚攸的手僵在空中，臉色難看。

    忽然......

    門突然開了，一隻慘白的手從門內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