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哲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忽而就聽到屋內傳來了聲響，他想都沒想跑了進去。

    “小淮。”

    謝淮拿著畫走了過來，臉上掛著不安又興奮的神色。

    奕哲認得這個表情，這是小淮做了一件他認爲了不起的事時候的表情，頓時露出了笑臉。

    “小淮，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別急著誇，我先看看再說。”

    楚攸接過畫，微微一笑，垂眸看向謝淮。

    “你很有天賦啊，有人教過你？”

    謝淮點點頭，“父母活著的時候曾經教過我。”

    楚攸心裏驚了半分，居然和她的情況是一樣的。

    “不過，你應該很久沒有作畫了吧。”

    聞言謝淮先是愣了下，然後特別不好意思的臉紅起來，頓時變得支支吾吾的。

    “可以看的出來很有基礎，但是又有點生疏。”

    “這都是生疏啊，”楚奕哲拿起謝淮畫的那張仔仔細細的觀摩了半天，發出感嘆，“那我畫的豈不是完全不能看了。”

    楚攸冷冷的看了眼奕哲，“不然呢。”

    楚奕哲：“......”

    “我知道我畫的不好，”謝淮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小，方纔興致勃勃的樣子全然消失不見，他眼圈紅了一圈又一圈，委屈的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以後再也不......”

    “再也不什麼，”楚攸冷冷的打斷了他，“以後你跟我學吧，我教你。”

    謝淮瞳孔驀然縮緊，隱隱的神色波動，奕哲用胳膊肘戳了下他，他才反應過來，紅著臉問道，“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這麼好的天賦如果被埋沒了，怪可惜的。”

    楚攸說的一本正經，奕哲卻已經開心的失控了，激動的一把抱住了謝淮。

    “媽媽說要教你謝淮，你聽到了麼？”

    “你可以繼續學畫畫了呢。”

    看著自己兒子這麼主動，完全不能和印象中那個臭屁的小屁孩聯絡在一起，楚攸不禁無奈的揉了眉心，卻忍不住笑開了花。

    畢竟這纔是一個孩子該有的樣子，西怒形於色，做事遵從本心。

    謝淮被奕哲搖的身子來回晃，腦子卻是慢了半拍，後知後覺的又問了一遍，“真的嗎？”

    楚攸點點頭，“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唯一的徒弟了，放學後沒事就來學學，我不要學費，你負責把我兒子看好就行。”

    “媽媽。。。。。”

    奕哲抱怨的喊了聲媽媽，謝淮臉紅的點點頭。

    楚攸笑著趕兩個孩子去學校找白梓青，這個點白梓青應該正好下班。

    “讓你們白阿姨，帶你去玩，媽媽還有事。”

    話落，兩個孩子便沒了蹤跡。

    得了清閒的楚攸望著桌子上的臉畫，神色複雜了幾秒，轉而正常，接著拿起手機給楚老闆打了個電話。

    十分後，楚老闆準時出現。

    “完工了。”

    楚攸點頭，將手裏的臉畫遞楚先生。

    楚先生檢查了所有的畫笑了下，“很好，果然是妙手，有你母親當年的風采。”

    楚攸懶得聽這些殷勤的官方客套話，轉移了話題。

    “謝淮的父母是怎麼回事。”

    “和你父母一樣，後來執行任務的時候不信遇害，我就把那孩子從那個出租屋裏撿了回來，他當時受了傷，差點沒了命。”

    楚老闆用最輕描淡寫的語氣，訴說這悲傷故事。

    楚攸依然從他的眉宇間讀出了難過寂寥的氣息，忽然心情變得很難過。

    “這裏是不是很多這種孩子。”

    “對，不止這些，相比較從一開始就被父母拋棄的孩子，謝淮算是幸運的，至少他的父母在臨死前，也依然深深的愛著他。”

    楚攸心一驚對上楚老闆暗淡的目光。

    “上次那個失控的孩子，還記得麼？”

    “那個孩子，就是其中之一，出生就是個意外，他的父親拋棄了他，他的母親窮困潦倒根本養不起他，別逼無奈的時候，把他賣到了那種不正當的科學實驗室做人體研究。”

    “什麼......”

    楚攸心驀然縮在了一起，她從來就不知道原來那個兇巴巴的孩子，承受了太多孩子不該承受的一切。

    “後來那個實驗室，被我們的人成功處理掉了，他才得以被揪出來。”

    “不過，比起那些死在實驗室裏的可憐孩子，他也算是幸運的。”

    楚老闆正色的看著楚攸，隨後用長輩的口吻，輕輕的拍了拍楚攸的肩膀。

    “其實這世上可憐人太多了，每天都有你想不到的悲慘事情發生，你不是聖母，管不了太多，也沒有辦法管太多，所以沒有必要為這些事難過悲傷。”

    “你要做的就是做好你自己的工作。”

    楚攸點點頭，心情依然難過的有些難以平復。

    “你慢慢就會適應了，這只是一個過程，接下來你要看的事情依然會超出你的想象。”

    “那我這次算是過關了麼？”

    楚老闆本能的又看了顏手中的畫，點了點頭，“問題不大，等任務完成了，我會給你答覆。”

    說完，楚老闆揮手轉身就走。

    楚攸忍不住追了出去，“我想知道，我爸媽當年的死亡真的是意外麼？”

    楚老闆的腳步明顯的停頓了下，卻未做停留，篤定的說道，“當然是意外，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楚攸忽然茫然了，啞口無言的呆立在門口，或許真的是她想多了。

    其實她過去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但是現在知道了父母的職業並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的時候，忽然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和以前以為中的不一樣了。

    “不要胡思亂想，還有你的手應該可以彈琴了。”

    “嗯？”

    楚攸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再抬頭的時候，楚老闆已經不再了。

    微風吹亂了她的頭髮，把她的心情割成了七七八八，散落在這些日子發生的所有的事情上，變成了她心裏忽然過不去的砍。

    她要查明的真相好像越來越多了，為什麼總有種越陷越深，越不知道從哪裏開始的感覺。

    她無聲嘆口氣，忽然有那麼一丁點的心灰意冷，默默的有些自嘲。

    忽然手機響了，是顧南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