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功成身退
燕山醫院。
死氣沉沉的病房中。
一個儒雅斯文的中年男子在進病房前先深呼吸一口。
而後將原本捂住口鼻的手絹放回胸前的西裝口袋裏。
在開門的時候。
這中年男子還特別細節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讓自己看上去很痛苦。
“冬罡...”
中年男子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一聲動情呼喚喊的那叫一個百轉千回。
此時魏冬罡正在薛前智的照料下喝粥。
聽見呼喚聲。
魏冬罡眼神示意薛前智離開。
薛前智會意,放下碗勺。
起身朝中年男子頷首打招呼道:“錢叔。”
此人姓錢。
正是魏家的‘三朝元老’;
從魏興川時代到冬魁、冬罡兄妹倆上位,一直都把持公司重權的錢衛東!
魏冬罡趕走冬魁後。
曾和錢衛東一起清除異己。
和錢衛東一輩的魏興川老臣幾乎全部被逼走。
有些甚至是死了。
死的特別蹊蹺那種。
從那以後,錢衛東更加一手遮天。
在魏家的產業內做到了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小薛,代我向薛老爺子問好。”
錢衛東朝薛前智回道。
依舊是滿臉愁容。
等薛前智離開後。
錢衛東長嘆口氣。
坐在了病床前的椅子上。
道:“冬罡,你放心養病,無論如何,哪怕找遍天涯海角,表叔都會給你找到合適的腎源。”
“只是你這孩子的脾氣...如果不是表叔我四處打探,還真不知道你得了這麼重的病!”
“你說你,連表叔我都不信任了?”
錢衛東是魏興川的親表弟。
自然就是魏冬罡的表叔。
躺在病床上的魏冬罡聞言,笑了笑。
回道:“表叔,你知道我的底細,我也清楚你心裏的小九九。”
“咱們之間就不要這麼假惺惺的了。”
“還是說點實際的吧,我準備立遺囑,可我膝下無兒無女,表叔你說,魏家的股份怎麼辦?”
嗯哼?
錢衛東金絲眼鏡下的雙眼一閃。
都TM準備立遺囑了?
真的時日無多?
錢衛東正色道:“冬罡,你說什麼晦氣話呢?!”
“我心裏是有小九九不錯,但你們魏家的東西,我能動嗎?”
“我如果動了,我還是人嗎!”
“當初要不是你爸,我錢衛東說不定早就被人打死了。”
“所以冬罡,我覺得吧...要不你認個乾兒子?”
他來的時候打聽的很清楚。
賈裕、吳行等魏冬罡的心腹已經滿天下找了很久的腎源。
可惜都無功而返。
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後路。
給魏冬罡找個乾兒子,繼承魏家的香火。
自己則繼續當自己的顧命大臣,甚至更進一步...
“乾兒子?為什麼不是魏冬魁?我死了,她就是魏家唯一的血脈。”
“從情理上來講,讓她回來繼續坐我的位置才最適合。”
魏冬罡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冬罡,你這不明知故問嗎?冬魁要是回來,還能有表叔我的活路?”
錢衛東訕訕回道。
當初能趕走魏冬魁,他錢衛東居功至偉。
哪裏有膽子迎回舊主?
“那表叔,不如你陪我上路吧?”
魏冬罡說著,突然伸手抓住了錢衛東的手腕。
這突如其來的威脅把錢衛東嚇得冷汗唰的一下就冒了出來。
嘴唇也肉眼可見的開始發紫。
魏興川當初信任錢衛東。
就是知道錢衛東表面看著人五人六。
實際上膽子很小。
自己一對兒女又都是狠人。
能鎮得住錢衛東。
“冬罡...你別瞎開玩笑嚇你表叔啊...”
錢衛東哆哆嗦嗦道。
魏冬罡江湖名氣大,有的是亡命之徒為他做事。
錢衛東自視甚高,從來不結交所謂的江湖中人。
因此錢衛東知道,真玩狠的,他玩不過魏冬罡。
“哈哈哈,表叔,你想點辦法,早點把任長勝保出來吧。”
魏冬罡鬆開錢衛東,悠悠道。
“保任長勝出來?冬罡,你瘋了?”
錢衛東覺得魏冬罡真的病的不輕。
任長勝是誰?
那是魏冬魁的死忠!
冬魁當年親手把任長勝送進監獄的時候。
任長勝還一心維護冬魁,讓自己的謀士團隊依舊擁護魏冬魁。
如果不是冬魁自己主動選擇離開。
有任長勝在監獄裏為冬魁謀劃,加上任長勝的團隊。
錢衛東和魏冬罡聯手都難以功成。
“表叔,格局要大點,任長勝出來了,以後就算我真死了,魏家也能多條路不是?”
“莫非你害怕任長勝報復你?他要報復,也是來找我和賈裕,你怕錘子啊?”
魏冬罡說著,似乎是有些累了,繼續道:“好了表叔,你大老遠趕來,快去休息吧。”
錢衛東聞言有些尷尬。
魏冬罡雖然重病,但說話做事還是老樣子。
壓根沒把自己這個表叔放在眼裏。
和魏冬魁那臭丫頭一模一樣!
老子當年跟著你們老爹打天下的時候。
你魏冬罡還TM是個吃奶的小娃呢。
不過魏冬罡都放話了。
錢衛東雖然心裏有氣,也只能搖頭負氣離開。
他其實並不是沒想過趁機作亂,去當那亂世奸雄曹操。
然而僅剩的膽子都在趕走魏冬魁時花完了。
實在是沒膽了!
等錢衛東走後。
賈裕鑽進病房中。
他笑著道:“魏爺,您真是洞悉人心,錢衛東這老傢伙一點膽子都沒了!”
在魏冬罡住院的那一刻起。
他就已經派人日夜監視錢衛東。
魏冬罡聞言,淡淡的看向這個對自己無比重要的謀士。
他道:“老賈,薛前智把該說不該說的都告訴我了。”
“說吧,你想怎麼死?”
???
賈裕腦子嗡的一聲。
薛小娘這就把老子給賣了?
不對,不可能!
自己和薛前智說的很清楚。
如果把魏冬魁捐腎的事說出來,魏冬罡必死無疑。
她絕對不會說!
魏冬罡在試探自己!
所以賈裕裝作很茫然很震驚的模樣。
連忙擺手道:“魏爺,這這這...”
“您知道薛爺的手腕,在天府市,她想找到我太簡單了,我真的是被薛總拿著刀架住脖子,才無奈說出您的病情!罪不在我!罪不在我啊魏爺!”
他故意把話題引到其他方向,讓魏冬罡不胡思亂想。
魏冬罡聞言冷笑一聲。
道:“你還裝?賈裕,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是不是想成為魏冬魁的第二個任長勝、把老子逼到渝州去當看門狗?”
賈裕立馬眼淚鼻涕橫流。
道:“魏爺,我哪敢啊?您真的誤會我了!”
他現在其實鬆了口氣。
因為聽魏冬罡這樣講,就知道他根本沒想到冬魁願意捐腎給他。
只是單純的試探自己。
果然,當賈裕一哭二鬧了會兒後。
魏冬罡的眼神便緩緩迴歸平靜。
“行了。”
“任長勝這一兩年就能出獄,他絕對會找你算賬。”
“你明年年前找個機會跑路,跑的越遠越好。”
魏冬罡現在是正兒八經的在提醒賈裕。
設計陷害任長勝的人就是賈裕。
任長勝肯定能查的出來。
他不會動魏冬罡。
因為魏冬罡是魏興川的兒子。
“是,魏爺,謝謝您!”
賈裕又哭了。
這次哭是真的哭。
雖然魏冬罡霸道乖戾。
可從不吝嗇。
這些年來,賈裕早就成了千萬富翁。
如今再有半年,等熬到年底,自己就能功成身退!
可真的有那麼簡單嗎?
生活就是個漩渦。
踏進了漩渦,無論怎麼掙扎,驀然回首時,纔會發現自己始終都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