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對我好一點
聽女兒一分析,顏景東頓時寬心不少,尋思著就算頂著傅太太的頭銜,那也不過是個沒身份沒地位的女人,堂堂顏氏的千金,看這麼一個女人不順眼,稍微教訓一下,又怎麼了?
清了清嗓子,按下通話鍵,先發制人道:
“喂,小傅總這是剛到家?我也剛從醫院出來,醫生說雅丹差點就傷到筋骨,就現在這樣,還得至少躺上三四個月,我這女兒什麼時候受過這種苦!唉,說起來,那位宋小姐可真是莽撞,沒能力就別學人家挑戰高難度,我顏家是不缺錢,但該討的理兒還是要討的,不知傅總可有對方的聯繫方式,我這邊律師團隊要視情況決定是否發律師函。”
話音落,顏雅丹豎起大拇指,揚起得意的笑。
幾秒之後,對面響起一聲輕笑:“呵,躺上三四個月?”
“怎麼,不信?”顏景東沉了口吻,嚴肅道,“傅臻,你這態度什麼意思?我現在就把診斷報告發給你……”
“別急,顏伯父。”傅臻回到房間裡,拉開一點窗簾,光線立刻灑進,照在大床上,見床上的隆起微微動了動,他一邊走過去,一邊慢條斯理道,“你現在看看街對面,是不是有個人。”
顏景東不明所以的抬頭,果然有個人,視線相對後,還很興奮的舉手揮了揮。
莫名其妙,簡直是個神經病。
如此腹誹著,顏景東甕聲甕氣道:“是有個人,又怎麼……”
聲音戛然而止,他看著身旁活蹦亂跳的女兒,明白傅臻什麼意思了。
“你派人監視我們?”
他在床邊坐下,微笑道:“怎麼能叫監視呢,單純的關心而已,顏伯父不是也很關心我妻子麼,好像在打聽她的住處?”
顏景東語窒,惱羞成怒道:“傅臻,你這樣說話,就過分了啊,年輕人之間的一點小玩笑,沒必要鬧僵吧?”
“雅丹愛玩,我一向是知道的,不過顏伯父應該也知道,我不是個開得起玩笑的人,不會容忍任何影響傅氏聲譽的事,更不會容忍外人欺負傅家人。”
屋內光線亮了,他無意一瞥,這才注意到縮在被子裡的女人有點不對勁,好像在瑟瑟發抖,皺了皺眉,伸手拉開一點被子,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
雙目緊閉,咬著牙關,嘴唇泛着不自然的紅,隱約能聽見牙齒碰撞的聲響。
掌心的溫度告訴他,這女人,發燒了。
“什麼外人,雅丹她……”
那邊,顏景東還在囉囉嗦嗦,他無心聽下去了,淡淡打斷:“沒有第二次,讓顏雅丹把心思多放在自家生意上,當然,我希望以後兩家公司的交接工作,還是交給更有經驗的人,否則,我會召開董事會重新考慮合作條款。”
說完,不顧那邊的驚呼,直接結束通話。
如果以為他會和父親一樣,以和為貴的處事,顏景東恐怕要失望了,他對於妄圖越線的人,絕不會姑息。
近幾年來,顏氏野心勃勃,也是時候表示下態度了,不然怕不是早晚要把手伸到傅氏內部去。
暫時將公事放在一邊,傅臻掀開被角,看到一隻纏繞白紗布的小腿,腳踝的位置還固定著,顯然傷得不輕。
“真是蠢。”他面無表情的評價道。
往前挪了挪,再次撫上額頭和臉頰,動作有刻意放輕,確定是有些發燒,好在不算高,但人似乎燒得迷迷糊糊,這麼大動靜都沒有清醒的跡象,乾燥的嘴唇不停蠕動著,不知道在說什麼胡話。
看來,要請趙醫生來一趟了。
他準備去樓下跟老管家說一聲,陳叔比較清楚如何照顧病人,可剛起身,手忽然被一把拉住。
“別……別走……”
身形頓住,他詫異的瞪著沒睜眼的女人。
要不是看她這副病懨懨的樣子做不來假,真要以為也是裝的了。
現在回想起來,到底是沒親自受過類似的傷,竟沒看穿顏雅丹拙劣的演技,實在有點可笑。
“傅臻……別走……我好疼的……別離開……”
“我一直在等你……為什麼還不來……”
宋白姣拽著那隻溫涼大手,無意識的囁嚅著,將心底的話,倒豆子一般倒了個乾淨。
“我很聽話的……對我好一點……好不好……”
其實女人的力氣很小,隨便一甩就能掙脫,通知過陳管家,然後去書房辦公,這纔是他原本的打算。
可聽著軟軟的哀求,看著她半昏半睡中痛苦的表情,腳下的步子沒能邁得出去。
他分不清心底翻涌的情緒是什麼,一點愧疚,一點同情或者其他……
“宋白姣,我又不是醫生,留下也幫不了你。”他生硬的試圖與一名病人講道理。
顯然,病人完全聽不進去,非但沒鬆開,還得寸進尺的攥得更緊了一些。
猶豫中,腦海裏不禁浮現起昨天離開前那雙烏黑的眼睛,清凌凌的眸子裡充滿了期盼和信任。
終究,他無奈的坐了回去,任由她抱住自己的手臂。
就當去福利院做善事了,他這般對自己說。
人走不掉,只能親自打了個電話給趙城,然後撥內線,叫傭人倒杯溫水來。
是吳媽送上來的,一見這情形,驚道:“這是怎麼了?”
“她生病了。”
他伸手剛準備拿杯子,被吳媽連忙阻止。
“怎麼能讓您伺候人,我來吧。”
說著,坐到床頭,將宋白姣扶起,杯口懟著唇往裏灌。
“噗!”她劇烈嗆咳起來,“咳咳……”
不可避免的,那口水直接噴在了傅臻身上。
“哎呀,這喂不進去啊……”吳媽露出一點嫌棄的表情,隨手放下杯子,趕緊去抽床頭的面紙遞給他,“您衣服都髒了,去換一件吧,這裏我來就好。”
“沒事,一點水而已。”他隨意擦了擦,淡淡道,“你去下面看看趙醫生到了沒。”
對少爺的態度,吳媽感到驚訝,不過倒沒顯在臉上。
傅臻是真的沒有照顧人的經驗,至於被喂水的記憶,好像還是上回宋白姣趁著他虛弱無力時擅自幹過。
他閉了閉眼,調整了下心態,先把另一隻手臂換給她,然後環著坐起,再端過杯子,讓她的頭擱在自己臂彎,杯口抵著唇,一點一點慢慢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