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差不多了，宋菲瑤忽然道：“姐，你剛剛……是不是動過我手機了？”

    她心裏一個咯噔，面上不顯：“沒有啊，不過你手機確實響了幾聲，可能是騷擾電話，過會就掛了。”

    “哦？是嘛？”

    女人漂亮的臉龐上漸漸浮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笑意，宋菲瑤抽了幾張紙巾，一邊觀察對面之人的臉色，一邊慢條斯理的擦拭起紅豔豔的嘴唇。

    “姐，你知道麼，本來我已經做好就這樣離開的準備了。”像是在對宋白姣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沒辦法啊，誰叫傅哥完全不給我機會呢，這麼多年，我熬了這麼多年，實在不懂，我這麼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女，不比你那種白開水一樣寡淡的女人，來得有意思？”

    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接著道：“我今天邀你來，初衷只是想讓你替我去說幾句好話，從傅臻那裏拿到更多好處，確保我下半生的富足，可惜啊，你偏偏要多惹閒事，嘖嘖，你說說你，為什麼要惹這個事呢，而且我很瞭解你，就算我們是親姐妹，你也不會包庇我的，所以……真是抱歉了。”

    宋白姣一驚，開始覺得不對勁。

    她下意識去摸手機，卻想起放在包包裡，而包……還掛在門口……

    宋菲瑤像是猜到她想幹什麼，眼尾一挑，笑道：“怎麼，姐姐這是打算直接報警？還是說，向傅哥求救啊？不如，你先站起來，走走看？要是能走到那門邊，我就放你離開。”

    調羹咣噹摔回瓷碗裡，她忽然感受到手指的無力，難以置信的試圖撐著站起身，發現雙腿軟得在不停打顫。

    “菲瑤……你居然給我下藥……你……”緊接著，眼前的視線搖晃起來，她艱難的蠕動著嘴唇，緊盯著妹妹怡然自得的表情，“你要幹什麼……我們是親姐妹啊……”

    宋菲瑤蹺起美腿，欣賞著她的努力掙扎，嗤笑道：“姐，這說明命中不該是你的，怎麼說呢，或許這就是老天爺的安排吧，我原本也不想這麼狠心的，畢竟就像你說的，我們可是親姐妹呢。”

    “你……”她還想說什麼，可視線逐漸從模糊轉為灰色，整個人虛弱得連張嘴的力氣都沒了，最後畫面一黑，徹底的暈了過去。

    咚！當趴在冰冷的地磚上時，她最後一個念頭是。

    這麼多年，很多事，是不是始終沒有看清，自己是不是太傻了……

    嗒，嗒，嗒。

    像是有人在走動的聲音，又像是水龍頭沒關緊，水滴滴落的響動。

    這些聲響催眠著宋白姣的大腦，恍恍惚惚地，埋藏在記憶深處的，原本永遠不會說出的秘密浮現了出來。

    那天，她忽然接到妹妹的電話。

    手機裡傳出撕心裂肺的哭泣，當她按照手機定位趕到時，被面前的場景嚇呆了。

    空曠破舊的房子裡，她那向來漂漂亮亮、像個小公主一樣的妹妹，披頭散髮，衣不遮體，蜷縮在角落，渾身青一塊紫一塊，臉頰上還有明顯的五指印。

    “姐……”

    女孩雙眼通紅，淚水彷彿流乾了一樣，她哽咽著縮起腿，試圖用被撕扯得破破爛爛的裙子遮住大腿上的痕跡，可徒勞無功，怎麼擋都擋不住。

    縱使宋白姣當時還沒有經歷過男女之事，也一下子明白在妹妹身上發生了什麼。

    她顫顫巍巍的走過去，蹲下來，想碰一碰對方，又遲疑著不敢伸手。

    “菲瑤，誰欺負你了？”

    “姐……昨晚我和朋友回來玩……回去的時候經過一條小巷，忽然跳出來幾個男的，後來……我就不省人事了……嗚嗚……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裏了，然後他們……他們……”說著說著，乾涸的淚水又涌了出來，宋菲瑤猛地撲過去抱住她，痛哭流涕，“姐——我可怎麼辦啊，我以後該怎麼辦啊！”

    “沒事的，別哭，沒事的……”她的眼淚也嘩地流了下來，其實也是六神無主，可這關頭肯定要給妹妹出點主意，於是勉強冷靜道，“我們現在就報警，只要提取……”

    “不要！我不要！”宋菲瑤當即推開她，跌跌撞撞的起身往陽臺方向退去，一邊哭著搖頭，一邊道，“要是報了警，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傅哥……傅哥也會知道，傅家是有頭有臉的大家族，絕不會允許我這樣的人嫁過去，那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話音落，便要去爬陽臺。

    “菲瑤！”她連忙一個箭步追過去，又不敢隨意強硬上前，只得儘可能的勸慰道，“好，那不報警，不報警了，這件事，只有我知道，連爸媽都不說，這樣就誰都不會知道了，你別激動，我們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裡，現在我們回去洗個澡，睡一覺，忘記它……”

    雖然從理智上不贊同，但從感情上完全能理解。

    社會就是如此不公平，女人永遠是弱勢群體，就算正義得到伸張，把那群罪犯全部抓住了關起來，可菲瑤這輩子也算徹底毀了。

    再怎麼遮掩，事情也肯定會鬧大，走到哪裏都會遭到親朋好友的指指點點，輕則抑鬱，重則……

    她不是什麼正義的衛道士，只是受害者親姐姐，這種時刻，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幫助妹妹走出噩夢。

    活著，纔是最重要的。

    “沒用的……沒用……他會知道的，他肯定會……”

    宋菲瑤失了神般，頹然的搖了搖頭，她忙趁機將人拖回屋子裏，先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妹妹肩上，然後道：“他？你擔心誰知道？”

    “傅哥……傅哥會知道……”女孩喃喃著。

    “他不會知道的，他怎麼會……”

    宋白姣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只聽妹妹哽咽著繼續道：“傅哥一直很尊重我，說結婚前不會碰我，所以我們還沒有……沒有……現在這樣，等新婚之夜怎麼辦……到時候我要怎麼辦啊……”

    “你就說……”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對那種事，她自己也是懵懵懂懂的，給不出什麼好的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