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關懷
門外的彪形大漢探頭探腦,剛想說什麼,被鄒靳叱罵回去:“快不快點關門!”
那漢子嚇得一個激靈,連忙伸手把厚重的大門關上,將那對男女相依遠去的親暱背影完全阻隔。
包廂內更加寂靜了,如果說剛剛幾次的沉默還不算難熬,那麼這一次,對於鄒靳來說,恨不得立刻逃離。
可兄弟是做什麼用的,就是在這種最關鍵的時刻兩肋插刀,迎接最猛烈的暴風雨,並且微笑著面對。
他想到正乖乖窩在自己房間裡等候的小結巴,決定狠狠心,甩去不該有的念頭。
一個晚上不見又怎麼了!
當然是兄弟最重要啦!
“阿臻,要不我們出去走走?還是你想去哪兒放鬆放鬆,我都可以,陪你啊——”
“怎麼,同情我?”他嗤笑了聲,骨節分明的手指拈著酒杯,漫不經心的晃了晃,“站在她的立場上來說,或許我一點也不值得同情,就算是朋友,你也該保持中立啊。”
“嗐,中立什麼啊,你都……”
還沒等說下去,又被傅臻打斷:“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人就是這麼可笑的一種生物。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同理,獨自悲傷不如一起悲傷。
沒想到,有一天他傅臻會淪落成剩到最後的那個。
從最初,到現在,宋白姣永遠是那個唯一會帶給他意外的人。
能用金錢,用頭腦掌控的事情,在她那裏,似乎常常行不通。
鄒靳一愣,立刻道:“我怎麼可能離開,只留你一個人……”
“出去。”他往後仰去,靠在沙發上,慢慢闔上雙眼,顯然不想再說第二遍,也懶得解釋或者繼續聊下去。
深知對方脾性的鄒靳只得默默嘆了口氣,起身往外走,走到門邊又忍不住道:“門口給你留著人,我會讓他們站得遠一些,如果有任何需要,儘管交代,我先去樓下轉轉。”
他抬手蓋住眼睛,低低應了聲:“嗯。”
鄒靳又是無聲一嘆。
他聽著好友走了出去,門隨後關上,由於看不見,一切的響動被放大了數倍,顯得格外清晰。
其實他並不怕孤寂,甚至在過往的歲月中,或許因為習慣了,所以還挺享受一個人的感覺。
是什麼時候開始,覺得這種感覺難以忍受了呢……
在失去宋白姣的那一天,好像全世界都安靜了下去。
他不怕等待,這是怕她不願意給他等的機會。
只需要一點點回應,就好。
此時此刻,他纔有點明白她當年的心情,那種期待的忐忑和憂傷,在胸腔裡蔓延起來。
呯!包廂門忽然被人撞開了,力道非常大,門板撞擊著牆面發出巨響。
他皺了皺眉,卻仍然沒動。
這當下,哪怕天塌下來他也暫時不想去管了,只是一晚而已,他想給自己混亂的思緒放個假。
這般想著,他便沒聽到出現了兩道腳步聲,其中一道驀地消失,而另一道則輕輕的走了過來,在他面前停下。
以為是鄒靳,他啞著嗓子,不耐道:“不是說了,叫你出去——”
一抹溫涼覆在了額頭上,手掌心不大,肌膚細緻,動作很是溫柔。
“很難受?”淡淡的嗓音,卻透著能夠窺察的關懷。
傅臻一怔,像是怕嚇跑對方一般,緩緩放下手臂,徐徐睜眼。
包廂內的光線並不算明亮,氛圍燈是香檳色的,近似暈黃,照在人身上,似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色。
在這片淺金中,纖瘦的女人亭亭而立,神色有點不自在,眸子卻是一直盯著他在打量。
忽然之間,商業霸主的心中什麼都不存在了,唯有眼前這個女人。
明明沒有喝醉,他卻藉着那一絲絲的酒勁,裝瘋賣傻起來。
“難受……”
宋白姣看著男人委屈巴巴的樣子,不由鬆了口氣。
看來是醉了,否則他的表情怎麼可能如此生動化。
醉了也有醉了的好處,至少可以稍微隨意些的對待他,不用擔心暴露不該表現的情緒。
不過,一想到他的胃病,細眉頓時擰成了個川字。
“難受你還喝?”
雖然訓一個醉鬼沒什麼意義,她還是忍不住斥責了一句。
原以為醉酒中的傅總脾性會更大,定要無法容忍這句話,誰知他突然笑了起來。
男人微微偏著頭,勾起薄唇,他顯然屬於不怎麼顯酒氣的那類人,臉龐依然清冷,沒多少紅暈,不過嘴唇倒是比平時豔色不少,為那俊美的容貌增添了幾分昳麗。
她被他這副樣子迷了眼,覺得自己的臉也不禁紅了,微嗔道:“笑什麼。”
他笑而不語,卻笑得更加好看。
“不知道在笑什麼,這酒是摻了什麼奇怪的藥嗎。”她自言自語的咕噥著,彎下腰,拍了拍他道,“喂,能自己走嗎?”
他慢慢的搖了搖頭:“應該……不能。”
見她露出傷腦筋的表情,立馬又道:“扶我一下,就好了。”要是去找別的男人來幫忙,他怕自己會氣得揍人。
“那我們試試吧。”她實在不清楚,是不是應該相信一個醉鬼的話,不過見他言語還算有條理的份上,暫且當半個正常人看待。
原本打算找剛剛在門口碰見的酒吧老闆搭把手,結果一回頭,發現門口空無一人,連小山似的彪形大漢都消失不見了。
疑惑不解的收回目光,宋白姣只得自力更生。
幸好傅臻好像還真保留著幾分清醒,只是將一條胳膊搭在她肩膀上,然後胸膛稍稍靠了過去,並沒有將整副身軀的重量都壓上。
兩人這樣出了包廂,跌跌撞撞走了幾步之後,她見他似乎很吃力的樣子,吁了口氣,主動把那條手臂往下拉了拉,試圖給出更多的支撐和依靠,同時交代道:“我力氣很大的,撐得住,你別自己熬著,要是軟了腳摔倒,到時候我肯定要受牽連,問題更嚴重。”
他像是聽懂了,又像是沒有在聽,只將臉微微偏了過去,埋在她肩窩處,重量倒是依然沒有增加。
宋白姣有些納悶,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在這種怪異的姿勢下保持平穩和前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