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一時間，傅臻感受到她的緊張，側耳聽了會兒，不禁覺得有趣，故意湊近些，貼著女人紅得滴血的耳廓，惡意道：“怎麼，不想讓他們發現你的真面目？知道你是一個不甘平庸，爲了出頭不惜嫁給妹夫的女人？”

    “嗚……”她激動搖頭。

    一半因為擔心，一半因為他話裡的羞辱，雙重刺激下，意識有一瞬間的迷糊，卻還惦記著不準弄皺襯衫這件事，全身僵硬緊繃，眼角無意識的沁出了淚珠。

    外面，不知情的兩人，還在繼續談笑風生。

    “這回用秦風真是選對了，他一個人估計就能撐起半邊天。”

    “再加把勁兒，爭取比原定目標翻兩倍！”

    “哈哈……”

    終於，車輛駛遠，漸漸恢復了平靜。

    說一個小時，就是一個小時，傅臻的時間觀念，十分精準。

    他整了整袖口，將領帶重新束緊，接著抽出張溼紙巾慢條斯理的擦拭起手指，像是在做最後一道消毒工序。

    很快，又成為矜貴高冷的傅總裁，彷彿剛從談判桌走下，看不出任何異樣痕跡。

    反觀宋白姣，就比較狼狽了。

    汗溼的鬢髮貼在臉頰上，眸色依然有些迷濛，顫顫巍巍的歪坐在旁邊。

    許是今天心情還不錯，許是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取悅了他，傅臻難得善心一回，沒有催促，給她時間緩一緩再走。

    這一緩，倒是讓宋白姣想起三百萬的事來。

    現在正好單獨相處，不說的話，等明天他忙起來再說，恐怕……

    可她又不想此時說，破壞了這份靜謐，或者說，其實任何時候，她都不想說……

    想想自己姓什麼，這麼多年，誰把你養大，供你上學……

    繼母的話，猶在耳邊迴盪，震得宋白姣的腦子嗡嗡作響，閉了閉眼，一咬牙，一鼓作氣道：“我能向你借點錢嗎？”

    她想好了，不伸手要，而是借，以後再還給他，便不失尊嚴了。

    “借？”傅臻一愣，像是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笑話，支著額，胸腔微微起伏，大笑過後，挑起一邊的眉，饒有興致的問道，“多少？”

    “三百……不，二百四十萬！”在他深不可測的目光中，宋白姣低下頭，喃喃，“對，二百四十萬就夠了……”

    她以為對方會問借了做什麼，什麼時候還等等問題，甚至一口回絕。

    豈料，一張卡出現在視線內，她驚訝抬頭。

    “三百萬，密碼在背面。”男人的臉上沒有多少情緒波動，反而顯得十分輕鬆，似乎早就預料到這一刻，而她，正好主動送上門，驗證了他的想法。

    “我會還的，真的。”她攥著那張卡，保證道，“我……”

    “宋白姣，你一次的身價挺高啊，不過除了我，應該沒人願意花這三百萬。”傅臻覺得自己可真是蠢，剛剛居然還對這種女人升起一點憐憫，他毫不掩飾眼中的鄙夷，“拿著錢，快滾。”

    夜晚九點多，一道清瘦的纖影緩緩走出傅氏集團的大樓，女人一手拎著包，一手還攥著那張卡，初秋夜風吹起膝間的裙襬，吹散了滿身燥熱，只剩刺骨涼意。

    在小孫開著車駛近前，宋白姣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溼氣。

    沒關係，總有一天，她會證明，自己只是想單純的對他好。

    “宋姐，姐？”

    “啊？”

    宋白姣回過神，是昨天那個實習生，沒記錯的話，姓吳。

    小吳張開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擔憂道：“你怎麼啦，一整天心不在焉的。”

    “可能昨晚沒睡好。”她笑了笑，“找我有事？”

    “就昨天……”小姑娘絞著手指頭，很是愧疚的說道，“害得你被莊小姐罵。”

    “一個意外，不用放在心上。”

    她確實沒多在意，有點奇怪的是，昨天事發後，對方並沒有第一時間來幫忙解圍，不過轉念一想，二十出頭的在校生，估計是害怕得慌了神，哪裏敢出頭講話，躲在人群裡也很正常。

    “莊珊那邊的意外可多了。”小吳咕噥著，又道：“後來，我看莊小姐讓助理給你送衣服，倒是難得，有沒有說什麼啊？”

    “沒有，就打了個招呼。”

    “哦，這樣啊……”

    這時，傳來吆喝聲：“來人啊，搬道具了！”

    於是，閒聊結束，場內的工作人員忙碌起來。

    準備就緒，宋白姣想起今天還沒看評論，便掏出了手機。

    果然，彈幕和評論區都炸了。

    “媽呀，這該不是個鬼片吧！男主被附體了？”

    “渣男啊渣男！秦大大這回居然走起了渣男路線，寄刀片！”

    “太詭異了，目前出來的幾個嫌疑人，全部沒有作案動機，連男主都受到懷疑了。”

    “我猜男主是受到什麼威脅，爲了女主的安全，故意演了齣戲！”

    “樓上正解！”

    “支援+1！”

    宋白姣看得眼花，捏了捏眉心，繼續下滑，發現真是什麼猜測都有。

    “兇手該不會是女主吧？”

    “樓上是不是傻，那是親爸媽！”

    “這可不一定，誰知道里麵藏著什麼倫理慘案！”

    “每個殺手背後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我覺得，那個警官也有嫌疑。”

    她決定不再看下去了，現在網友的腦洞太大，還是現場觀劇，自己推測比較靠譜。

    那邊，重新進入主線劇情的開拍。

    封警官打電話給湯嫻，說是案情有進展，但需要她的配合，請她把柏英卓叫到家中，當面談離婚事宜。

    湯嫻依言聯絡了柏英卓，而那男人像是一直在等這一刻，當即答應會準時到。

    在約定的時間到來之前，封警官悄悄上門，把手裏的一些證據給女人看，箭頭統統指向柏英卓。

    湯嫻沉默許久，低聲道：“憑這些，能確定嗎？”

    “不能。”封警官對著心儀的女人沒有保留，如實道，“這是一起交換殺人案，主導者是他，其中有一個應該是那名醫生，所以每次才能做得乾淨利落，造成意外身亡的假象，不過，還都只是我的推測，雖然八九不離十，但缺乏準確的作案時間和動機，沒法定案抓人，所以我想讓你去稍加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