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瑤。”

    他輕輕拿下女孩的手臂，後退了兩步，看著她淚汪汪的眼睛：“身體是你自己的，我對你是有愧疚，但不會因為這份愧疚就勉強與你在一起，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因為自殘來看你，往後如果還有這種情況，我不會再來。”

    宋菲瑤自然不是衝動的割了腕，她本來想利用他的歉疚來試圖挽回，可目前看來，是沒戲了。

    從以前就是，只要這個男人決定的事，就不會輕易改變，而自己則是那種嬌氣的性子，習慣了被呵護，本質上來說相當厭惡他這一點。

    她很理智，既然確定沒可能，那就會很有眼力的退回安全距離，只要牽扯著不斷了關聯，相信總會等到良機。

    於是含著淚，楚楚可憐道：“你真的會繼續照顧我嗎？不會把我扔在那空蕩蕩的別墅裡，從此不聞不問，連電話都不接？”

    傅臻知道，這是一種雛鳥心態，突然放手對於無辜的她而言，的確有些殘忍，而且以他與宋家的糾葛來說，要做到完全劃開界限也不現實，但該說的話，還是得講清楚。

    “我說過，只要你願意，將一直提供物質條件，但希望你能明白我們彼此的新關係。”

    宋菲瑤聽著只覺得諷刺好笑，有一部分算是為她那個痴情姐姐的。

    這人一離開，倒是風水輪流轉，得到想要的了。

    面上維持著那悽苦的表情，她慢慢道：“我、我會的……給我些時間適應，拜託了……”

    傅臻點點頭，叫來女傭叮囑了幾句，大步出了病房。

    走出醫院時，正是午後，一束豔陽斜來，正巧直直照進眼睛，他抬手擋了下，不由想起與宋白姣離婚的那天，她從正門離開，也是迎著這樣的陽光，整個人似被光圈吞噬了一般，很快就看不見了。

    恍然覺得，他好像將所有的惡劣都給了那個女人，卻對宋菲瑤戴著溫柔的虛假面具。

    果然不懂得怎麼去愛一個人嗎？一直以來，都認為宋白姣離不開自己，所以有恃無恐。

    可真正離不開的，或許是自己。

    叩叩！兩聲急促的敲門聲。

    傅臻將簽好字的檔案放在一邊，頭也不抬道：“進。”

    “傅總。”李秘書疾步走近，將手中的PAD遞過來，“威嘉出大事了，您看這個，他們的新任掌權者齊少於十分鐘前突然召開記者招待會，全國直播，開場第一句話就是要交出所有股份！”

    他皺起眉，快速接過，只見影片裡的齊子辰一身簡單休閒裝，臉色雖然仍十分憔悴，但神色輕鬆，臺下一片黑壓壓的記者，而兩旁則圍著聞訊而來的齊家高層，個個麵露疑惑，顯然對此事也是猝不及防。

    “大費周章的叫大家過來，並不是爲了譁衆取寵，或許在業界大部分人眼中，我齊子辰就是個無所事事的紈絝少爺，但今天這樣做，只是以防有心人士以訛傳訛，影響了威嘉未來的發展，所以麻煩各位記者務必真實傳遞我的話。”

    話音落，眾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名老記者忍不住道：“請問是什麼緣由導致您做出這一決定？那可是百分之五十六的股份，價值至少七八個億。”

    “不止股權，我會將我名下的所有產權都交還給齊家。”男人微笑著站起身，對著左側的那一撥人深深鞠了一躬，“二叔、三叔，小姑姑，請允許我最後一次這樣喚幾位，其實……”

    “齊子辰！”

    一名婦人大叫著撥開人群衝進來，一改平時雍容華貴的形象，此刻髮絲微散亂，腳下的高跟鞋甚至丟了一隻，就這麼拎著另一隻赤足站在大理石瓷磚上，保養得宜的美麗面容上無比驚惶。

    “你太胡鬧了！”嚴婻霜失態吼道，“以往在外面玩什麼媽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怎麼能浪費這麼多人的時間，聽你在這兒胡言亂語！快跟媽回去！”

    又趾高氣昂的指著記者們訓斥道：“回去回去，都別拍了！誰敢亂傳，當心連你們總檯都給封了！”

    齊子辰卻充耳不聞，走下臺，主動拿過一支話筒，以清亮好聽的嗓音高聲道：“其實我並不是齊笙的親生子，我不是齊家人！”

    死一般的寂靜後，大廳裡炸開了鍋。

    “齊先生，能請您說清楚嗎，什麼叫不是親生子，這其中有什麼隱情嗎？”

    “齊先生，您是想說，您母親婚內出/軌嗎？”

    “齊先生，請問您生父又是哪位？”

    一支支話筒懟到齊子辰面前，他看向二叔他們的方向，是一張張充滿鄙夷的臉。

    雖然談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那畢竟是從小叫到大的親戚們，失落和刺痛還是不免涌上心頭。

    不過，更多的是解脫。

    他發現，其實說出來一點也不難，反而有種很舒爽的感覺。

    “齊子辰！你瘋了嗎！我要撕爛你的嘴！你這個吃裏扒外的小畜生啊！白養你這麼多年！”

    嚴婻霜急得在原地跳腳，奈何被另一部分記者團團圍住，根本近不了兒子的身。

    “嚴女士，請問您對於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嚴女士，對於以後的生活，您有什麼打算？”

    “嚴女士，您會放棄名下的產業嗎？”

    “滾！都給我滾開！”婦人像個瘋婆子一樣見人就吠，“齊子辰是在胡說八道，你們要是敢……”

    有位記者忍不住指著攝像機，略輕蔑的打斷：“不好意思，我們這是在全國直播，再說了，您現在還能再威脅誰呢，等齊家的律師一到，做個親子鑑定，不吃官司就不錯了，趁著還能在鏡頭面前出出風頭，還是趕緊多說幾句吧。”

    此話一出，引起一片鬨堂大笑。

    “你、你們……”嚴婻霜何時受過這種侮辱，一口氣沒升上來梗在喉頭，兩眼一翻，就這麼昏厥了過去。

    “媽！”

    現場頓時陷入混亂，很快齊家負責人出面，掐斷了直播場景。

    “傅總……”李秘書知道自家老闆與齊家少爺私交不錯，覷著那深沉的臉色，心裏跟著有點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