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仍滿臉疑惑的杵在原地，吳媽眼珠一轉，故意大聲道：“少爺說了，這間臥室寬敞些，畢竟本來就是用來做婚房的，而宋小姐不太喜歡之前的傢俱，索性統統換掉。”

    “宋小姐……”她迷茫的吶吶。

    吳媽回頭，投來睥睨的一瞥：“自然是宋菲瑤小姐。”

    腦子嗡地響了，她瞠大雙眸，總算弄懂這句話傳遞的資訊。

    妹妹哪裏還睡在副樓客臥，他們早在一起了，覺得傅臻的房間不夠舒適，所以準備抹掉她的痕跡，重新佈置後，雙雙入住。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還一直矇在鼓裏，就像個傻子一樣。

    宋白姣失魂落魄的下了樓，她忽然不知道該去哪裏了，恍恍惚惚的走出別墅大門，在庭院裏碰到迎面而來的兩個人。

    女孩開心的說著什麼，一臉甜笑，而她身旁的男人雖然一如既往的淡漠表情，可眼底分明漾著縱容。

    多般配的一對啊，任誰見了都會發出這種感慨吧。

    她恍然發覺，原來從頭到尾，自己都只是一名旁觀者，從未摻和進去。

    “姐姐！”宋菲瑤最先看到她，驚喜的喚道。

    怎麼能不驚喜呢，沒想到效果這麼好，對方很快沉不住氣的跑過來了。

    其實離不離婚的決定權在傅臻手上，但以目前的局勢來看，鬧騰著要求退出的那個總歸不佔優勢，而她就是想利用這點，逼著姐姐成為那個不討喜的人。

    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被主動放棄，特別是傅臻這種自尊心極強的。

    這種時候，足夠示弱，博得歉疚纔是在這場角逐賽裡最正確的做法。

    宋白姣與妹妹錯身而過，徑直走向傅臻。

    “姐，你來玩怎麼也不說一聲，我好讓司機去接你。”宋菲瑤像是沒看出她不尋常的神色，自顧自興奮的說著。

    她抬頭望著男人清冷的俊顏，忽地揚起一抹淺笑：“你和我妹妹在一起了，對嗎？”

    不需要說得更清楚，宋白姣認為話裡的意思，他應該懂。

    果然，傅臻聞言眯起眼，眸底浮起難以捉摸的幽光，不過沒開口，似在思考著什麼，也可能是單純的不屑回答。

    卻是旁邊的宋菲瑤微紅著臉頰，道：“姐，你在說什麼呀，我只是借住這裏而已，和傅哥……沒什麼的，是不是爸媽讓你來查我的呀，我有數的……”

    不解釋還好，越解釋，越坐實了猜測。

    當然，或許本來就是事實。

    她沒理妹妹，死死盯著男人，認真的求個確切答案。

    “告訴我，你們是不是……在一起了。”

    告訴我，你是不是不愛我了，是不是後悔了，是不是早就做好抉擇……

    再卑微也有個底線，他曾說過，身體要比心更誠實，如果連身體都越了界，那她還剩下什麼？

    傅臻垂眸瞥了眼宋白姣臉上精緻的妝容，不知想到什麼，眸色一暗，冷冷道：“關你什麼事。”

    說完，不再看她，來到宋菲瑤身邊伸手攬住對方的肩，帶著往裏走。

    這句話，是壓垮緊繃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宋白姣只覺得，自己的世界徹底坍塌了。

    她偏頭看向兩人相攜遠去的背影，聽到妹妹嬌嗔道：“你怎麼總對我姐姐那麼兇，她好歹是我親人，就算愛屋及烏……”

    夕陽西下，在她的視線內灑下一片昏黃，彷彿一幅定格的老照片，深深印在腦海裏。

    直到別墅大門咚地關上，宋白姣收回目光，木然的轉身準備離開。

    “少夫人。”孫圖不知從哪裏冒出來，攔在她面前，輕聲道，“時間不早了，我送您回去吧。”

    她搖了搖頭：“不用了。”

    孫圖非常堅持：“這裏叫車挺難的，我送您一程。”

    看著青年赤誠的眼神，她自嘲一笑。

    沒想到，泛泛之交，卻比曾經最親密的人要關心自己。

    “謝謝。”

    抵達公寓後，又鄭重的道了一次謝，孫圖爽朗笑道：“少夫人太客氣了，其實您要是有需要，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呀。”

    目送著SUV駛進車流中，她知道，沒有下回，這應該是最後一次搭乘傅家的車了。

    咔嗒！推門而入。

    宋白姣在空寂的門廊口站了會兒，終於下定決心，快步走進衣帽間，拖出一隻行李箱開啟。

    一邊開始收拾，一邊撥通了高芹的電話。

    “您好，我同意離婚，金錢方面沒有任何條件，只希望能儘快辦理，另外我不想被旁人圍觀，您定下地點，律師到場就好，儘可能簡化。”

    “你可想清楚了，條件是我私下答應你的，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聽筒裡響起尖銳的嗓音。

    握著手機的五指用力收緊，指尖微微泛白，她笑出了淚：“我想得很清楚，好像……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清楚過。”

    傅臻接到母親電話的時候，正在開會。

    “……到尹律師的事務所，你認識的，下午兩點，無論如何，都要抽出時間來，籤個字就行，很快的。”

    他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沉聲道：“您到底在說什麼？”

    聽出兒子語氣不對勁，高芹忙道：“宋白姣提出的，可不是我逼迫的，你不信，去了便知。”

    切斷通話，他不怒反笑，隨意將手機丟到一旁，對著面面相覷的下屬們平靜道：

    “繼續。”

    傅臻壓根沒將這事放在心上，轉眼拋之腦後，開完會，與高管們一起在公司食堂用了餐，這樣可以利用零碎時間商討一些瑣事，之後回到辦公室，正處理著分公司傳來的緊要檔案，再次接到一個電話。

    這回，是傅家的私人律師尹旭打來的。

    “傅先生，已經兩點半了，宋白姣小姐等候許久，請問您到了麼？”

    他頓時惱火起來，本欲直接回一句讓趕那女人走，想了想，還是丟下手邊的公事，抓起車鑰匙，親自跑了這一趟。

    呯！

    傅臻推開律所會客室的厚重大門，臨窗的長方形會議桌，頂頭是尹律師，左側坐著身穿淺藍色連衣裙的女人，溫婉安靜，長髮披散在肩頭，似一朵素淨的花兒在風中輕輕搖曳。

    右側的座椅空著，往後拉開，明顯在等另一位主角。

    兩邊桌面上，各擺著一份列印好的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