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躊躇著，只聽一直沒出聲男人柔聲道：

    “不是說餓麼，我們過去那邊坐吧，你的身體不能久站。”

    說著，傅臻當著他們的麵，抬手攬住女孩的肩稍稍帶進自己懷裏，然後扶著往不遠處走去，全程沒予以一個眼神給宋白姣。

    “沒事啦。”宋菲瑤嬌嗔著，回頭對姐姐擺擺手，“回聊，有空去暢海園找我玩啊！”

    哐當！

    刀叉滑落，磕碰到瓷盤邊，發出清脆的擊響。

    “不好意思。”她拼命眨了幾下眼睛，連忙重新抓起握住，然後去切中間那盤鮮嫩的小牛排，可哆嗦了半天，卻怎麼也切不開。

    “姣姣。”一隻溫熱的大手伸過來，輕輕蓋住她顫抖的手，蕭衍靜靜看著宋白姣，嘆了口氣，小聲道，“其實你們沒必要這樣，長痛不如短痛，有什麼事，還是早點說清楚，早點解決，這樣拖著，對誰都不好。”

    她難堪的扯了扯唇角，喃喃：“我說了啊，但是他、他……我的想法，大概左右不了他的決定吧……”

    這時，對話聲隱約傳入耳中。

    “我想吃這個迭迷香的。”

    “不行，對你的身體刺激太大。”

    “可是我太想吃了，嘗一嘗也好啊。”

    “那我點一道，待會兒切給你，只許一點點，知道麼。”

    “傅哥最好了！”

    蕭衍忍不下去了，嚯地起身：“走吧。”

    “可……還沒吃完……”宋白姣囁嚅著。

    “別吃了。”他大步走過去，直接握住女人的手臂拽起，然後另一手去拿她的包包和外套。

    兩人匆匆離開，而有一道陰沉的視線一直注視著他們，當瞥見女人蒼白的側顏時，不由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很好，看來她並不是無動於衷，不出意外的話，今晚就能等到求和的解釋。

    傅臻沒猜錯，當父親的事徹底解決，宋白姣回到公寓，洗完澡坐在床上，感受著滿室的空寂，想起白天的事，還是不爭氣的發去一條訊息。

    【方便嗎，我想打個電話給你】

    這幾天沒主動聯絡他，一方面是因為兩千萬的事，另一方面，她想試試，在矛盾和爭執中，能不能得到一次低頭示弱。

    哪怕只有這一次。

    可顯然，現實給了她狠狠一耳光。

    她木然的看著紗窗外模糊的夜景，直到手機發出一聲震響，纔回過神，看了眼時間，已經過去近半小時。

    【嗯】

    簡單一個字，一如既往的，連打電話都是這樣，他寧可回這一個字，都不會來撥這通電話。

    當一個人總仰望著另一個人時，會累嗎？

    她曾經以為不會，但現在，逐漸動搖了。

    不緊不慢嘟了四五聲，第六聲時才被接起。

    “有事？”冷冷淡淡的語氣。

    她捏緊了手機：“我……我就想解釋一下，和蕭衍……”

    “你們的事，我沒興趣聽。”他忽然開口打斷，頓了頓，然後微諷道，“或者，你真想說的話，可以把真實的版本一五一十說個清楚。”

    她有些不懂對方話裡的意思，不解道：“什麼真實版本？蕭衍是我大學時認識的，隔壁醫科大的學長，後來他出國了，前段時間剛回來，至於他的家世，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我和他……”

    “行，你不用說了。”傅臻一副寬宏大量的口吻，“我現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將蕭衍從聯絡人名單裡刪除，從此與他形同陌路，哦對，刪除之前發一條訊息，告訴他，你非常厭惡他。”

    聽完他的指令，宋白姣驚呆了，下意識道：“不行！人家剛幫了我大忙，何況本來就……”本來就沒什麼聯絡，蕭衍更不曾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

    “不行？”手機那頭冷嗤道，“好，你說他幫了你，你說今天你們吃飯是有正當原因的，那你跟我好好說個清楚，到底是什麼忙，值得你去賣笑！”

    賣笑？

    宋白姣的臉刷地失了血色，為什麼他總是能用這種傷人的字眼來形容她。

    很想吼著把真相扔過去，可一想到父親的千叮嚀萬囑咐，又生生忍住。

    “我……我答應了別人不能說，可真的是一件很大的事，我們需要討論情況，才……”

    “宋白姣，你把你自己賣給我還不夠？你要什麼儘管提，需要去找下家嗎，我可告訴你，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現在，如果你被誰碰了，那我不會再要。”

    再一次體無完膚的羞辱。

    她終於忍無可忍，發泄般回道：“那你呢！你和宋菲瑤天天在一起，你有什麼資格來要求我！”

    這話一出口，隔著電話，她都能感覺到對方那邊驟降的氣壓。

    “呵……”他低低笑道，“別忘了，你只是與我協議結婚，要是不願意，覺得我沒資格提要求，那就滾。”

    咔嗒！通話被切斷。

    那就滾……

    這三個字狠狠砸在她的心上，宋白姣覺得一陣乾嘔，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好半天才緩過一些，一摸臉，又是滿臉的淚水。

    為什麼總是這樣，為什麼……

    她把臉埋進被子裡，發出小獸般的嗚咽聲。

    窗外，霧氣濛濛，夜深了。

    呯！一摞資料夾甩在會議桌上，下面兩排高層個個屏氣凝神，不敢吱聲，面面相覷的望著站在首位的年輕男人。

    “吳經理，這就是你交的當季報表？糊弄誰，啊？拿回去，全部重做！”

    吳經理縮著脖子，接過自己的資料夾翻開，迷茫的翻來覆去的看，不明白究竟錯在哪裏。

    一波未平，另一波接著上。

    “黎總監，萬盛的企劃案，給了你一週的時間，不夠嗎？你想要多久，一個月，三個月，還是半年？乾脆讓你帶回家慢慢做，好不好！”

    黎總監算是元老級人物，四十幾歲的人了，被像孫子一樣訓斥著，未免感到不服氣，可再不服氣，也只敢私底下偷偷吐槽，小傅總的果斷決絕是早就清楚，加上這幾天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火力十足的情況下，誰敢鬧騰。

    “夠、夠了……再多一週，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