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那麼脆弱。”她微微勾了勾唇角，“只是以為，你會生很長一段時間的悶氣，還想著怎麼跟你解釋道歉……”

    “當時是蠻生氣的。”寧小晚雙手一攤，“雖說前幾年我們一直線上上聊，但彼此特別投緣，只是苦於距離纔沒麵基，這一旦見面，無縫連線，對於咱們這種沒有公司同事的人來說，遇到個知己挺不容易，我對你坦誠以待，卻沒想到……害，說沒點失落感，那肯定是假話。”

    “晚晚，我……”

    寧小晚擺了擺手，打斷她的急切解釋：“不過我很快就想通了，你這麼苦心積慮的瞞著我，肯定有自己的願意，往臉上貼點金講，或許正因為珍惜和我的友誼，纔不全盤托出。”

    她淡淡一笑，自嘲又無奈：“晚晚，是不是每個人都有各自糊塗和精明的地方，你說得沒錯。”

    “呃……”寧小晚摩挲著下巴，道，“難道是你怕告訴我你老公是傅氏集團的總裁，身價過億，我會與你產生距離感，從而遠離？”

    “不管他身價多少，我還是我啊，還是那個和你一起兢兢業業碼字，分享美食、欣賞帥哥的宋白姣啊，又不可能成為另外一個人。”她悵然的搖了搖頭。

    寧小晚豎起大拇指：“我就喜歡你這份淡然，很好，還能開玩笑，你可不知道，來之前我有多擔心，我這個人吧，不太擅長安慰別人，直言直語的，就怕說錯什麼話，惹得你更難受。”

    說著，又環顧四周：“哎對了，你家傅總呢？該不會你一生氣，把他趕出去了吧？唉，怎麼說呢，人家是大公司總裁，日理萬機的，多少還是要理解的，這只是個意外，況且你是沒看到，他昨晚出來的時候臉色非常差，心裏肯定也是難受的，後來親自去辦了出院手續，叫來一輛保姆車，小心翼翼的抱著你……”

    宋白姣聽好友嘰嘰喳喳講述著傅臻如何細心體貼，心裏並沒有立刻泛起多大的波動。

    這段時間以來，她嘗夠了患得患失的情緒，一會兒熱，一會兒冷，明明記得他說過會陪著自己，可醒來，還是沒看見人影。

    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得到一個確切的迴應？

    “晚晚，你是現在離我最近，也是對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再瞞你了。”她揚起一抹虛無縹緲的笑，“接下來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如果，你聽完後，覺得我輕賤、心思不正、活該，不想繼續與我結交，那……”

    “姣兒，你為什麼要這麼貶低自己？”寧小晚皺起眉。

    “因為，我就是做了這樣的事啊。”她垂下眼瞼，“你不覺得奇怪麼，為什麼我會認識傅臻，為什麼他對我的態度那麼奇怪，為什麼我結婚沒大肆宣揚……哪是什麼低調呵，只是見不得光罷了。”

    寧小晚越聽越疑惑，誰也沒注意，門外，有道輕輕的腳步聲頓住。

    “還記得先前，我提過的，一個喜歡了三年的學長麼？”

    “你不是說，他結婚了嗎？”

    “對啊。”宋白姣深深吸了口氣，“他的妻子，就是我。”

    寧小晚的腦袋瓜轉了幾個彎兒，猛然瞠大眼：“你是說……”又興奮撫掌，“這不是喜事嗎，多年暗戀終於得到迴應！”

    “不，因為在整個故事裏，有另一個主角，我從沒告訴過你。”她慢慢道，“我妹妹，宋菲瑤，那一年，他們在一起了，感情好到畢業沒多久就準備結婚，然而婚禮前……”

    宋白姣頓了頓，眼中劃過一絲異樣，其實還有件事隱瞞了，不過這件事，是真不能說，如果也說出來，自己會顯得更加卑劣。

    “妹妹出了車禍，成為植物人，醫生說甦醒的可能性十分渺茫，傅臻想繼續照顧妹妹，但爸媽怕他只是一時興起，便提出了替嫁作為雙重擔保……”她迎著好友震驚的表情，“很荒唐是不是？傅家在勸阻不了的情況下，覺得傅臻長久陪著一個植物人，傳出去要遭人嗤笑，一直不結婚也沒有孩子的話，還會影響他在家族中的地位，雙方父母一合計，達成一致意見，覺得與其產生後續一系列麻煩，不如找個維繫平衡的中間人。”

    “而我，就是那個中間人。”她笑道，“這麼吃力不討好的活兒，如果是爲了錢，還好點，好聚好散，抽身時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可我偏偏是爲了人，爲了心裏的愛情和執念。”

    “晚晚，我是自願的，不但自願，甚至可以說，急切的送上門，畢竟對我來說，多難得可貴的機會啊，嘴上說著要幫妹妹照顧他，不爭不搶，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就好，結果……越來越貪心。”眼眶漸漸溼潤，她哽咽道，“我太壞太噁心了，佔了妹妹的身份不夠，還妄想著他能愛上我，越和他在一起，心底的慾望就像黑洞一樣，越擴越大，咎由自取對嗎，我……”

    “宋白姣，別這樣……”寧小晚上前握住她冰涼的手，“別這麼說自己，你沒有錯，你……只是愛上了一個或許不屬於自己的人而已。”接著，似有觸動的嘆道，“在愛情裏，先動心的那個，總是卑微的，做點傻事，太正常了，我也沒好到哪裏去呢……”

    叩叩！忽然響起兩聲不輕不重的敲門聲，接著是看護的說話聲：“傅先生，太太有訪客，”

    寧小晚忙連抽了好幾張紙巾，幫她擦拭眼角，然後小聲道：“放心吧，我不會輕視你什麼的，況且也別太妄自菲薄，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不妨再看看，不管以前如何，你現在纔是他的合法妻子，姣姣……”

    叩叩！又是兩聲，似乎在催促。

    寧小晚算聽出來了，不禁笑道：“你看，這不是主動來找你了麼。”拎起沙發上的包包，擺擺手：“那我就先走啦，手機聯絡。”

    一拉開門，高大冷漠的男人身姿傲然站著，寧小晚的目光自然落到他手中的托盤上，還沒開口，只聽對方淡淡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