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兩個路過最後一道鐵門的時候，忍不住開啟了鐵門，走了進去，從這裏麵傳來一個小男孩喘氣的聲音。

    走廊的燈光沒有覆蓋進房間，房間裡面昏暗無比，但聞東青還是可以看見那個被羽絨服包裹著的小男孩已經換上了髒兮兮的襯衣，原本的頭髮也掉得一乾二淨，臉上的皮皺巴巴的，就好像迴光返照一樣，他的一生一個像玩具一樣的毛絨用品砸了出來，那個東西直接砸在了聞東青的身上，聞東青無奈的搖搖頭輕輕的推了出去，把門關上，然後來到拐角處。

    這些門大半都是虛掩著的，裡面還傳來了嘈雜的謾罵聲。但是越往裏面走就越安靜，安靜得連腳步聲都能聽得見。

    聞東青和小平頭走了進去，這裏麵燈光昏暗無比，像是失去了顏色的楓葉一樣掛在枝頭。

    兩個人看著那一個個雙眼無神，一片絕望神色的傢伙們，那些人歪歪扭扭的坐在地上一動不動，腳邊擺放著不知道從哪裏買來的槍械。

    偶爾還有幾個人在竊竊私語，那感覺就好像是無聲的吶喊，就連空氣都充滿了令人絕望的氣息。

    聞東青覺得這些東西有點壓抑，不過他還是從小平頭的手中接過了骨灰盒。

    來到了人群中央，環顧在場的上百個人，緊接著他咳嗽一聲，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這一下，那些還有力氣頑抗的六眼蜘蛛的人，紛紛舉起手中的槍對準了聞東青的身體。

    他們的眼神當中包含了殺意、怨恨。

    這個時候察覺到異常的陳海空立刻從房間裡面衝了出來，他悲涼的看著聞東青大叫一聲，“姓葉的，你他媽還敢來，你想死呀？”

    聞東青平靜的看著那些槍，槍口黑黝黝的對著自己，他沒有說什麼。

    他知道這一刻他會成為這些人眼中的死神，因為聞東青扳倒了嚴剛，讓他們無法繼續活下去，

    所以，所有人的憤恨都集中在聞東青身上。

    一旁的小平頭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脫下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渾身的紋身，眼神當中滿是殺意。

    他就這樣站在聞東青身後，淡淡的看著那幾個帶頭用槍指著聞東青的傢伙。

    若說嚴剛身邊有很多人才的話，可要說最能打的也只有小平頭的。

    這傢伙從十幾歲就學會了如何扭斷一個大人的脖子。

    想要憑藉凡人之軀抵擋子彈，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他要往那裏一站，不少人都有些驚恐

    ，因為他們也聽說過小平頭的威名。

    遠處的陳海空看見聞東青沒有要走開的意思就衝進人群，先前站在不遠處他不知道聞東青的手中拿著什麼東西，走進來一看才發現是一個骨灰盒。

    他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喉嚨像是被魚刺卡住了一樣。

    聞東青便說道：“陳志雄替我擋了一槍，他死了。”

    聞東青什麼都沒有說，就這樣當著所有人的麵把陳志雄替他他擋槍的事情說了出來。

    “什麼？死了。”

    陳海空的身體微微顫抖，即使他知道陳志雄去這一趟肯定凶多吉少，可是血濃於水，這種親情還是讓他有點接受不了自己大哥死的事實。

    原本死掉一個妹妹，讓他很是難受，現在他又嚐到了失去親人的滋味。砰的一聲，一拳打在了聞東青的臉上，巨大的力道讓聞東青快要倒下去。

    聞東青雙腳站穩臉頰傳來的疼痛感，低頭看了一眼，陳海空輕聲說道：“一拳夠不夠？”

    張紹東身體顫抖，掙扎的抬起手，想要在乎一拳，但是卻癱軟的坐在地上。

    他雙眼通紅，眼神當中滿是淚花。

    當年被警察趕到了國界線，沒日沒夜的跑了兩天，我妹還被他們開槍打死了，我大哥跪下來求我們不要回去，不要送死，我聽了他的話。

    今天我大哥死了，死在一個我看不見的地方，我跪下來求你又有什麼用。

    聞東青把骨灰盒放在他面前，平靜的說道：“沒用，已經死了，人死了就是死了。”

    陳海空抱起骨灰盒哭得撕心裂肺，這些年來他東躲西藏，過得比狗還差，整天都過得很壓抑，這一刻所有的壓抑都被釋放了。

    場內那些六眼蜘蛛的人也放下手中的槍，這場景又變得死氣沉沉的，所有的人都不針對聞東青。大家都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是呀，死都要死了，他們發泄掙扎又有什麼用呢？

    聞東青沒有說什麼，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陳海空鬼哭狼嚎的。

    直到陳海空的哭聲停止，他纔看向眾人，又很平靜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們當中有很多人無家可歸，有些人拖家帶口，有的人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社會拋棄，而有的人又不得已走上犯罪的道路只不過是爲了謀求一線生機。”

    “我知道你們只是爲了活著，你們爲了活著已經用盡了全力，但你們有沒有想過一件事，當你們愚昧的被別人束縛的時候就和死人一樣，還有什麼區別？”

    “如今大限將至，你們絕望悲涼又有什麼用，這能給你們帶來什麼？”

    “其實這些東西只會讓你們死的更快罷了。”

    在場的那些六眼蜘蛛的人抬起眼睛，他們的內心像是被某種東西撬開了一樣，眼神當中帶著怨恨看向聞東青。

    人們最聽不得的就是被別人把自己的處境描繪出來，即使自己知道是這麼回事，但有時候還是選擇欺騙自己，還有的人只會捂著頭皮大喊命運為什麼要這樣？老天為什麼要這樣。

    聞東青又說道：“整天沒日沒夜的躲在這裏苟活，餓了又出去找吃的，有慾望就去找樂子，想女人就出去弄女人，缺錢就出去搶錢，你們這些人爲了滿足自己內心的慾望，對社會造成了多大的危害，不知道嗎？。”

    “你們被人當成過街的老鼠，這就是你們活著的意義嗎？”

    “這也不是從你們出生開始就被註定的對不對？你們只是太愚蠢了，把自己掌控命運的機會交給了嚴剛，在這個基礎上你們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所以纔會走到今天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