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無法被選擇的人生
聞東青瞳孔微微說,“那兩個老人就是張國鋒的家人嗎?”
程怡嘆了一口氣,“是的,他們就是張國鋒的家人。”
“但讓人驚訝的並不是這些,警察到了現場做完身份確認之後,就把他們的屍體帶回去進行屍檢,透過年齡判斷死者為26歲,也就是那個女的和男性死者才8歲。”
“可從他們的面部痕跡看起來就像是五六十歲的人。”
聞東青沉默了。
“警察還在他們身上找到一張照片,你自己看一眼吧。”
程怡從口袋裏麵掏出一張照片立馬放在了會議室的桌子上,聞東青拿起來看了一下,上面就是自己的證件,而且被紅色的水印寫了一個大大的“死”字。
字跡表面有一些鉛筆畫出的痕跡,旁邊還有一些乾枯掉的血液。
緊接著程怡咬了咬牙,“戶口登記系統我們也查了,張國鋒和他妻子孟秋秋都是今年29歲,8年前生了個孩子。”
“此前他們一直在搞快遞和服務員的工作,家裏也不算很富裕。”
聞東青問到,“這些人身上有沒有六眼蜘蛛的紋身。”
程怡揉了揉眼睛有些低沉,“有的,但是那個孩子他才僅僅8歲呀。”
聞東青問道;“死法和他們一樣嗎?”
程怡拿起投影儀開啟了另外一段監控,“算了,你自己看吧。”
緊接著畫面就出現了,在開發區那邊早上10:30的時候,馬路已經被灑水車給弄溼了,就好像是一塊腐爛的豆腐一樣。
而一個額頭上有水波紋的中年婦女咬咬嘴唇,低頭看了一眼她的雙腿,她的雙腿顫抖著,眼神當中閃過了一絲怨念和憤恨。
她牽起一個像是豬一樣的男孩,然後往旁邊走了過去。
緊接著來到一個賣青菜的罈子面前,那個中年婦女立馬掏出一塊錢,“老闆給我一點青菜。”
那個老闆低著頭玩手機,正想接過錢,卻突然瞟了一眼女人手上的皺紋。“她臉色驚訝,張大了嘴。”
緊接著她的手微微顫抖,收了起來。
“自己拿吧,把錢扔在這裏就行了。”那個中年婦女臉色很難看,然後拿起那捆小青菜拉著一旁的小我就往前面走。
男孩當著路人的麵很驚訝地說道,“媽媽我們能活多久?”
“會找到藥的,相信我。”
那個中年婦女嘴唇微顫動,那個男孩立馬掏出一張照片,怨恨的盯著聞東青。
“媽媽,爸爸說他去拿藥了是吧?”
那中年婦女沒有說什麼,她看了一眼朝自己開過來的車,心裏面想,那可是自己這輩子最喜歡的車呀,什麼時候才能擁有一輛呢。
當她出現這個想法的時候,街上的人大叫了一聲,中年婦女的臉上帶著期盼和悲哀的表情,然後他的表情就停留在了那一刻。
她牽著那個小男孩,兩人死相特別慘,眼睛鼻子都滲出了鮮血,手裏還拿著聞東青的照片。
程怡把監控關閉,嘆了一口氣,“現在屍檢結果還沒有出來呢,等屍檢結果出來再說吧。”
聞東青坐在椅子上玩著那張照片,說道,“程怡,這個案子我不能接受。”
程怡愣了一下便問道,“為什麼不能接受?就因為這些人是六養蜘蛛的人?可是我們也沒有查到他們任何犯罪記錄呀,哪怕是普通的民事糾紛記錄也沒有,他們可能是好人。”
聞東青站起身把照片捏成一團,“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善和惡都是我們看不見的。”
“算吧,跟我來。”
兩個人坐著警車,在聞東青的再三要求下就開車來到了開發區,也就是之前發生事情的地方。
“經過調查,得知張國鋒一家一年前在這裏買了1棟40平的小屋子,雖然有點擁擠,但是也夠他們一家人過好日子了,平日裏上班下班的也算是有一個家。”
“比起那些在外面漂泊的人來說,有了自己的家也算是提升自己的生活品質。”
聞東青來到物業處,得知一眼張國鋒負責這一塊的快遞配送,心中就明白了些什麼,就叫程怡跟在聞東青身後,以為聞東青要調查什麼案件呢,想了想便說道,“你要幹嘛?張國鋒一家的死都是楚東所帶來的,我們應該立馬找到屍檢報告,然後找到解藥纔是。”
聞東青上了電梯,“我要證明一件事。”
程怡沒好氣地說道,“這需要什麼證明?監控已經給我們最好的證明了是自然死亡的。”
聞東青立馬按下了張國鋒所處的那層樓,“證明他們到底有沒有資格成為六眼蜘蛛的人。”
程怡很是疑惑,不斷的點了點頭,走進張國鋒家的屋子,一股淡淡的花香從外面飄來。這對於有點花粉過敏的程怡來說還是有點難受的,他捂著嘴。
“你要是過敏的話在門口等我吧。”
程怡沒有理會他,自己先走了進去。
牆壁上貼著一張海報,海報是奧特曼的,已經有些發黃了。
沙發上還擺放着兒童玩具,陽臺邊有一張小桌子,桌子上面是沒有寫完的作業,還有一些幹了的血液。
房間裡面的內飾有濃濃的家庭氣息,聞東青站在一旁,腦海中出現一個奇怪的場景。
張國鋒抱著他的妻子兩個人在大廳裡面做飯,兒子在那裏寫著功課。
那一副場景,多麼的寧靜又安詳,他的臉色陰沉下來。
“聞東青快過來。”
程怡的聲音有些顫抖,聞東青趕忙衝過去,看到那一幕讓他心頭微微一震。
他發現臥室裏麵還有一張嬰兒床,而且裡面還藏著一個嬰兒,嬰兒已無生命跡象。
程怡捂著臉大聲哭泣,“為什麼要這樣?”
他想把嬰兒抱起來,但是稍微一動那個床,兩股血液就順著嬰兒的口鼻留下來。
程怡身體僵硬了一下,他就這樣用手託著那個嬰兒的身體,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聞東青拿起一旁的紙巾擦了擦嬰兒身上的血液,並把嬰兒放了回去,就把房間裡的燈開啟。
屍體的腥臭味蓋過了花香,聞東青輕輕的掀開裹著嬰兒的毯子,嬰兒下半身已經腐爛了。
原本嬌嫩的身軀變得皺巴巴的,就好像在水裏麵泡過一樣。
房間裡面,兩個人看著這一幕都沉默了許久,原來他們家不止三個人,是4個人。
程怡擦了擦眼淚,強忍著說道,“為什麼呢?為什麼連他都要死?”
聞東青把手放在程怡的肩膀上,“沒辦法,因為他也沒有選擇。”
身體微微一顫,趴在那個嬰兒的床頭就哭了起來。
他顫抖著雙手撥打了警局的電話,把這件事情報告給了法醫,讓法醫過來做屍檢。
聞東青抬起頭掃了一眼房間裡面,突然看到了一個擺放在床邊的抽屜。
他站起身把抽屜開啟,一堆瓶瓶罐罐的東西就躺在那裏麵,然後一本橙色的日記被包裹著。
聞東青拿出日記吹了吹上面的灰塵,翻開日記,日記上面寫著,“今天我老婆生孩子了,我特別開心,我就向領導請了個假,還預支的工資想買些補品。”
“還好我上個月比較努力,要不然的話那個領導根本不會搭理我。”
“但這些都沒有關係,我們一家人幸福就可以了,之後我這個人也沒有什麼願望,只希望我們一家人都過得好。”
“孩子也有了檢測結果,醫生說他得了某種遺傳疾病,但是根本無法用醫學儀器做判斷,最好需要去更高階的醫院做檢查,而且費用很高。”“算了,我放棄了,那東西已經束縛了我一生,我恨死他了。”
“已經沒關係了,我相信他會給我要的,只要我還活著就好了,只要我們一家人還活著就好了。”
“我老婆終究是知道了,她把我數落了一遍,他問我既然是這樣,為什麼要和她結婚,為什麼要害她。”
“我也想和她說一聲對不起,可我怎麼說呢,我只能跪著告訴她,放心吧,我會好好的把這個家撐起來的。”
“我太難過了,我們8年的感情,我以為她會陪著我的,但是這一切都是騙人的,她就是想要錢,馬上要到發藥的日子了,但是現在我卻沒有任何資訊,那個人每次來送藥的時候都是如此的神出鬼沒,有時候我在想,不如把他給殺了吧,把他身上的藥都帶走,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帶著我的老婆遠走高飛。
可是我害怕呀,我又不敢殺人。
我被抓了怎麼辦?我很慫,我已經慫了29年,我也很對不起我的家人,也對不起我的孩子和老婆。”
“現在距離送解藥的日子還剩三天,而且比去年晚了很多,我很著急,我感覺我的身體已經不行了,這是後遺症。”
“可我不想死啊,我還想活著,老天爺讓我活著好不好,就算我死了,你要讓我的老婆和孩子活著,讓我付出啥我都願意,求你了,老天爺。”“我孩子身上又出現了很多皺紋,我很害怕,我老婆讓我帶她去醫院看看,我沒有同意,我就把老婆鎖在家裏麵,我也不想讓她出去,她出去會被別人笑話的。”
這些日記全都是在訴說著一個男人的痛苦。
日記停留在最後一頁,最後一頁是那個男的承諾,要帶老婆去買一輛車。
聞東青看到這些日記就像是有千斤的擔子,壓在自己肩膀上一樣,呼吸急促,讓他很是喘不過氣來。
他強撐著感覺心中莫名的煩躁,在客廳裡面翻動了一下,目光停留在一個飲水機上面的紙條上,那張紙條是張國鋒對他妻子和兒子的許諾。
聞東青狠狠一拳捶到牆壁上面,指甲幾乎快要把那本日記本的皮給刺穿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大善人,也知道自己根本沒那麼高尚,他也知道這個家庭有多麼的不容易,可此時他看一下日記有感同身受的時候,他恨不得將那些研製出這種毒藥的人全部給宰殺殆盡。
為什麼呢?一顆藥就能控制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