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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一家人

    正陽當空,大街上車水馬龍。

    擁擠的人潮中,一臉棕黃色馬車橫衝直撞闖了進來,行人紛紛尖叫避退,過後又朝著馬車唾棄,但注意到馬車上掛的旗子,及時住口,暗地裏罵罵咧咧走開。

    董家在京城,也算是名門大戶,畢竟家主是戶部侍郎,這個身份在任何地方,都是舉足輕重的。

    馬車中,一個面色蠟黃的青年半躺在身後的女子懷裏,女子衣衫凌亂,面色潮紅,一邊笑盈盈的給青年錘肩,任由對方的手掌伸進衣服中。

    “少爺,咱們這次遵循家主的吩咐,必須要見到那個陳師尉,可不能出亂子,如今京城風雨四起,可能會波及到家主,等下見了人,要如何說明來意,請對方幫忙,少爺可有想清楚?”

    馬車裏還有個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此刻微閉著雙眼,但嘴裏發出聲音,像是在提醒青年。

    “要我說,爺爺就是瞎擔心,他堂堂戶部侍郎,難道還有人敢動他不成,在說抓人也要有證據吧,被抓的那些人,不過都是些身份一般的官而已,肯定不敢這樣對我爺爺,不用擔心。”

    青年滿臉的不在乎,手掌依然沒有抽出來。

    中年文士皺起眉:“少爺,莫要忘記玄清司那些人的身份,工部侍郎難道身份就一般了,玄清司抓人,只要有懷疑就有理由抓人,不然少爺以為,為何百官對玄清司恨之入骨。”

    “好,就算文濤先生說的對,但爺爺不是說了,那陳師尉府上,有熟人,相信對方看在這個面子上,也不會難為我們。”

    青年腦袋向後拱了拱,撇嘴道:“無論是爺爺的身份,還是這層關係,對方都不可能拒絕,這趟就是去玩,文濤先生不要那麼緊張。”

    “希望如此吧。”

    中年文士啞然,最後搖頭一嘆。

    ......

    “雷雲大澤,這地方對應現在的靈州,乾州和瀘州的三地交界,離得不遠,可以過去看看。”

    回府的路上,陳朝騎在大黑馬上,依然在翻看書籍。

    經過他這幾天日以繼夜的搜尋,沒有找到任何有關巡天舟的記載,不過這個結果也在意料之中。

    如果有所記載,監院肯定會提前告訴他。

    這個問題如果很簡單,估計也輪不到他來做。

    監院讓他尋找巡天舟,沒有什麼報酬,不過對於陳朝來說,這些事本來也是他想做的。

    而且,如果能找到巡天舟,交給星天監,也算是讓監院承了他一個人情,這可是好事。

    能得一位人間尊者的人情,可不是什麼人都有這個機會。

    但是沒有巡天舟的蹤跡,這也是個麻煩事。

    經過思考後,陳朝決定從人皇曾經的足跡上來下手。

    簡單點來說,就是追尋人皇的腳步。

    巡天舟既然最初是人皇的坐騎,那麼肯定是伴隨人皇去過各處,照這個線索來查,也算不是一個好辦法。

    另外,巡天舟是在人皇死後,消失匿跡,那麼很可能就和人皇葬在一起,至少,若能找到昔日人皇的足跡,找到巡天舟的機率,比盲目尋找大得多。

    這就是陳朝指定的計劃。

    這樣一來,就容易多了。

    巡天舟不好找,但是有關人皇的記載,卻並非沒有。

    雖然也很少,但是起碼不像巡天舟那樣,一點資訊都沒有。

    說起人皇,就不得不提一下昔日的中洲大地。

    那個時候,中洲遠沒有如今這般繁華之景,妖患遍佈,人煙稀少,僅有的人口,都集中在皇都周圍,這也是人皇的功勞。

    其他地方,都還是蠻荒之地,需要開墾,需要建立。

    人皇在肅清中洲環境的時候,需要到各處,巡天舟就是其座駕,這書上面提到:人皇至雷澤,滅擊天龍蛟,以其屍骨為碑,鎮壓惡境,四方大平....

    以陳朝的理解方式,大概就是人皇去了一個叫雷澤地方,斬殺了一頭實力非常強橫的龍蛟,並且爲了徹底解決那個險惡地方的危險,將龍蛟屍骨葬在那裏,散發的氣息,可以讓那裏的兇禽猛獸不敢靠近,達到威懾效果。

    之後,那裏就果然太平了。

    類似的記載還有很多,陳朝專門收集了有關這些記載的書籍,最後整理出重複的那些,剩下的,就是他後面要走訪的目標。

    這就是陳朝幾天努力下來的收穫,雖然說沒有實質性進展,但是多少有了大概方向。

    而且能追尋人皇這種上古大能的足跡,光是想想,陳朝就有點小激動。

    關於人皇最後葬在哪裏,並沒有相關記載,唯一一本書中提及到的,也只是說人皇於一天,突然消失,至今都沒有再出現。

    根據陳朝對這個世界力量體系的瞭解,修行者並非長生,多高的境界也不行。

    上古至今以後數千年光景,所以大機率可以猜出,人皇已經死了。

    像監院那種存在,屬於例外,但也並非長生不死,以前中洲環境出現過災變,沒有龍脈,這種時候,就算是建院,恐怕也活不了。

    所以,長生不存在這個世界。

    邪道的陰身,也只是讓自己苟延殘喘的久一些,嚴格意義上來講,和長生是兩碼事。

    不過陳朝現在考慮到另一個問題,如果去尋找巡天舟,勢必要再度離京,玄清司這邊如何交代,他還沒有想好。

    而且家中沒人照看,心裏也放心不下。

    這個問題在陳朝腦子裏徘徊,還沒思考出結果,就已經到家門口。

    剛進門,看到門前停著一輛高階奢華的馬車,還有點奇怪,心想是哪個達官貴人,進門就問門房。

    得知是戶部侍郎的公子,陳朝有些意外。

    略一思索,隱隱猜到什麼,陳朝將大黑交給門房,沒有立刻去前廳,而是回屋換下身上的官服,穿上一身寬鬆的休閒裝,這才趕過去。

    一進門,就看到董志山緊皺眉頭坐在椅子上,垂頭不語。

    “怎麼了這是,老董?”

    見到陳朝進來,董志山忙抬起頭,面色有些猶豫,看了眼對面的一個青年,才說道:“你回來就好,這位是戶部侍郎家的公子董耀青,說是來找你商議事情。”

    “你是陳朝?”

    董耀青坐在椅子上,也沒有起來,上下打量陳朝:“居然年紀比我還小,呵,玄清司啥時候改了規矩,現在也可以託....”

    “少爺!”

    就在這時,坐在董耀青旁邊的中年文士及時開口阻止,然後起身對陳朝拱手:“陳師尉,在下孫言,是董府上的管家,這次冒昧叨擾,實則有事相求。”

    “先坐。”

    微微頷首,陳朝瞥了眼董耀青,心裏想的卻是對方的來意。

    在主位上坐下後,陳朝身子往後一靠,雙手交叉放在身前:“戶部侍郎有兩位,不知你們家的侍郎是哪一位。”

    “是董志文侍郎。”

    董志文?

    陳朝聽完一怔,下意識看了眼另一邊的董志山。

    來到這裏有段時間,陳朝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初生牛犢,重合取名一般只有直系親屬纔會這樣做。

    當然也有列外,但是結合剛纔董志山的表情,陳朝覺得這裏麵可能有問題。

    不歸他也沒有多問,只是笑了笑:“董侍郎讓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說說看,都在京中做官,能幫的,在下不介意幫一下。”

    “不用那麼客套,我爺爺就想讓你把之前抓的那幾個戶部郎中給放了,這就是我們今天過來的目的。”

    孫言那邊還在措辭,董耀青卻率先開口。

    “戶部的郎中?”陳朝微微眯起眼,打量兩人一眼,轉頭倒了杯茶:“這件事,在下恐怕幫不上。”

    “戶部那幾個郎中,涉嫌一件案子,這件案子目前還沒有結束,他們還是很重要的證人,二位還是回去告訴一下董侍郎,不是在下不願意幫忙,實則有職務在身。”

    “怎麼會幫不上。”

    董耀青撇撇嘴:“那些郎中就是你帶人抓的,現在還關在你們玄清司,而且受到牽累的那些官員,你們這些天不也都抓的差不多,繼續把人留著也無用處,把他們放了又不會有大問題,不就是你的一句話。”

    “此言差矣。”

    陳朝搖搖頭:“就算他們現在沒有用處,但仍然是戴罪之身,處決沒有下來之前,放人?你當玄清司是幹什麼的。”

    “你不答應?”董耀青皺起眉。

    “少爺,你先彆着急,陳師尉肯定也有苦處。”

    孫言連忙攔住董耀青,然後左右看了下,湊近陳朝身邊:“陳師尉,實不相瞞,那幾人握著我家老爺的把柄,實際上都是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但是老爺擔心他們會胡亂攀咬,給你們玄清司增添不必要的負擔,您放心,只要你幫忙把那些人放了,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只要我們能做到,無不應允。”

    “子虛烏有的事情?”

    陳朝笑眯眯看了他一眼,放下茶杯:“如果是子虛烏有的事情,董侍郎又何必擔心,事實終究勝於雄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覺得董侍郎有些多慮了。”

    “陳師尉,您是做這個的,應該知道那些人情急之下,肯定會做出一些自保的手段,以前老爺和那些人同在一個機構辦事,平常間肯定少不了交涉,如果這些人拿這些事情攀咬,肯定會波及到我家老爺。”

    “什麼樣的交集,能讓對方進行攀咬?”

    陳朝抬了抬眼皮,不鹹不淡說了句。

    “這......”

    孫言一時語塞。

    老爺出門前,特地交代過,他去找大司徒商議事情,派他們過來找陳朝幫忙,具體事情都已經告訴孫言。

    有關董耀青以前做的事,他這個管家自然清楚。

    只是清楚歸清楚,肯定不能當衆說出,尤其還是玄清司的人。

    說出來,那就不是過來尋找幫助,而是自投羅網。

    不過孫言也是人精,這種場合應付過很多,眼珠子一轉,很快就有了主意,偷偷從袖子裡掏出一沓面值五百的銀票,塞給陳朝。

    “陳師尉,具體什麼事,我一個看門的也不好去詳細過問主家,您就高抬貴手,想個辦法把那些人放了如何?”

    一碰手,陳朝就感覺到這些銀票起碼也有兩三千兩,這可不是筆小數目。

    就算是以侍郎的俸祿,也得是兩年才能攢出來。

    “這個就不必了。”順手把孫言的手推了回去,陳朝搖了搖頭:“那些人被抓進玄清司,如今已經對諸多罪行供認,把他們放了,你想讓我這個師尉做到頭是不是。”

    換做以前,陳朝可能還會考慮一下,畢竟幾千兩的銀子,這不比一月月的在那贊俸祿來得快?

    果然到了一定的位置,賺錢的路子比想象中還要容易。

    就比如孫言這種。

    不過那也是以前,現在陳朝手裏的三杯倒生意做得如火如荼,銀子流水一樣入賬,完全沒必要要靠這種陰暗手段斂財。

    從孫言剛纔吞吞吐吐的話語中,陳朝大概能猜出,那個董侍郎手中,以前應該是有犯過什麼事,然後靠著身份壓下。

    但這種事情,肯定經不住調查,而且和自己抓的那些郎中也有關係,現在出了事,纔想找人平息。

    不過對於以前的事,陳朝也沒心思去打探,真要打探,可以說整個京城,六成的官員手裏都有過見不得光的事情。

    但在這個世道,不能事事都追求水清,這種事在前世都無法杜絕,更別說這個制度落後的年代。

    所以只要不犯在自己手上,陳朝也沒空去和他們計較。

    做好分內的事,處理好眼前的工作,就是陳朝現在的準則,想在皇權至上的年代講公平公正,純粹是吃多了沒事做,想上吊解悶。

    孫言自認在京城混跡這麼久,什麼樣的人都見識過,尤其是官場上,用銀子開道總歸是略試不爽。

    即便是那些清廉的官員,只要投其所好,即使表面不答應,但肯定也會動心。

    只要動心,孫言就能進行接下來的計劃。

    可是面前這個師尉,明明年紀不大,但是眼神卻平靜的過分,甚至比一般的老臣還要冷靜,讓人無法分辨對方的心裏情緒。

    見到陳朝想都不想拒絕,孫言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陳朝,你不要太過分,你再大也不過玄清司的六品官,我爺爺可是當朝三品侍郎,現在我們都已經低聲下氣來親自拜訪你,還有銀子可以拿,已經仁至義盡,把你的面子照顧的很周到,只是讓你放幾個人而已,有那麼難嗎!就算不能放,你找個機會把他們都給殺了,不也可以!”

    一旁早就看不下去的董耀青怒了,站起身瞪著陳朝。

    聽到這,陳朝臉上一黑,冷冷看向董耀青。

    孫豔嚇了一跳:“少爺,這話不能亂說。”

    “有什麼不能說。”董耀青卻渾然不在意,掃了眼對面的董志山,冷哼一聲:“既然公的你不答應,那咱們就說說私的,我打聽到你府上有一對姓董的祖父孫女倆人,他就是其中之一,對吧?”

    見他指向董志山,陳朝微微眯起眼:“是又如何。”

    “是就行,我實話告訴你,這個人也是我們董家的人,我聽說那董思憶與你關係親密,如今都已經做在一起,以後肯定也要嫁給你,不過你應該清楚,董思憶想要嫁給你,必須要徵得我們董家的同意。”

    “如果你不幫這個忙,你和董思憶之間,呵呵,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

    說到後面,董耀青倨傲的揚起頭。

    陳朝愣了下,轉頭看向董志山。

    雖然心裏早有準備,但是真正得到證實之後,多少還是有點意外。

    “你放屁!”

    誰知道一向態度溫和的老董,卻在聽到這句話後,勃然大怒,猛地拍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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