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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阮府命案 三

    黃騰和朱遠光的調查結果,超乎大家預料。

    原本最有可能是兇手的阮飛,居然變成瘋子,而阮府現場勘查的線索,也將所有證據,都指向阮飛,最終的古玩字畫,也證明了這些並沒有錯。

    至少,阮飛確實那天晚上確實回過家,而且去過書房,拿走了那些古玩字畫。

    眼下是人證物證俱全,都證明阮飛就是那個入室劫財,甚至殺害親生父親的賊人。

    按理說,案子到了這裏就可以完結。

    可阮飛卻瘋了,一邊是殺害丈夫的兇手,一邊又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現在還變成瘋子,這接連的打擊,恐怕能讓孫阮氏也發瘋。

    不過人雖然瘋了,但是定案還是沒問題。

    幾位同僚的意思,很顯然就是案子到這裏結束。

    “案子不能結。”

    一直沉默的陳朝,這時抬頭看向眾人:“這件案子依舊有疑點,不能草草了結。”

    “你有什麼新發現?”

    趙開景微微訝異,其他人也看過來。

    當然倒不是生氣,他們也不是那種爲了結案,枉顧事情真相的人。

    只是好奇陳朝為什麼這麼說。

    “一個有膽量殺害自己親生父親的人,轉頭就去賭館賭博,第二天卻莫名發瘋,你們不覺得著很奇怪嗎。”

    陳朝看著幾人:“就憑阮飛殺完人,還敢去繼續返回賭館,僅這一點,就說明阮飛並不是一個膽小的人,而欠下的一千兩賭債,對於阮家來說,並不是拿不出來,不可能因此發瘋,那麼還有什麼原因,能讓一個人一夜之間變成瘋子,殺害自己父親的愧疚?顯然不是。”

    朱遠光聽得迷糊,忍不住開口:“阮飛發瘋,確實有點反常,不過聽說賭館那些人毆打過阮飛,可能打壞了腦子也說不準。”

    “這你就太小看賭館那幫人了。”陳朝搖搖頭:“在京城開賭館這些人,比很多人都精明,他們要的是財,不是送命,阮飛去他們那裏那麼久,不可能不清楚對方的身份,有阮呈治這個朝廷命官的父親,那賭館的老闆除非是腦子有坑,纔會和阮家結仇。”

    “而且,剛纔你們也說了,阮飛只是被他們教訓一頓,就丟了出來,說明那幫人很清楚,碰到阮飛這種身份的人,除了打一頓,其他事情壓根不敢做。”

    黃騰沉吟了下:“這麼說,確實有道理,賭館那些人其實很討厭官宦人家的子弟去賭,賭贏了沒好處,賭輸了也沒有好處,只不過在京中這種事情不可能杜絕,他們一直都很小心,只要不鬧出人命,就算是賭徒的家屬是京官,也不可能為此出面。”

    “如果是其他時候,阮飛瘋了也就瘋了,偏偏在離開賭館之後,那些人不可能傻到出門就動手,就算動手,也肯定是暗中動手。”

    “所以,阮飛究竟為什麼會發瘋?”杜勇問道。

    陳朝咧咧嘴:“這就要回到原本的案子上,從問題源頭來尋找答案。”

    “我們一開始只看到院子裡這排腳印,而忽視了書房中的情況。”

    帶人回到書房,陳朝圍著對門的桌子轉了一圈,又看了看地上的泥腳印,自己做到椅子上,說道:“假設,現在我就是阮呈治,潤和兄....不,昇平兄你是阮飛。”

    趙開景看了眼黃騰。

    黃騰愣了下,然後點點頭,明白了什麼意思,退後幾步站到門前。

    “假設,我現在已經被殺,被人擺成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姿態,好了,昇平兄你就模仿當時阮飛的情況,進屋行竊。”

    黃騰順著那些腳印走,因為屋子裏只有一排顯眼的泥腳印。

    可走了幾步,黃騰有些奇怪的停下:“這步子有些奇怪,不像是正常走路。”

    “好,現在又有了新發現。”抬頭看了眼,陳朝沉吟了下:“昇平兄,你覺得一個入室行竊的人,在發現有人在旁邊睡覺,會做出什麼反應?”

    “呃...應該會很小心,不能把人吵醒....”沒說完就明白過來,黃騰眼睛一亮重新退了回去,然後做躡手躡腳狀進屋。

    這下走的每個步子,都能和地上的腳印重合。

    走了一圈,眾人都看在眼裏,皺眉不語。

    等黃騰停下,陳朝才重新做起:“還原的不錯,很明顯,當天晚上阮飛就是這樣進得書房,我想,當時阮呈治已經被人殺害。”

    “為什麼不是阮呈治被人殺害之前....”

    朱遠光說完半句,忽然意識到什麼,閉上嘴。

    “如果當時阮呈治還活著,阮飛不可能,也不敢進屋,就算進屋,被發現後,屋子裏也不可能有如此整齊的腳印。”知道他想說什麼,陳朝搖頭否決。

    “以調查到的訊息,阮呈治很不喜歡二兒子阮飛,如果知道對方是想來書房偷東西去賣,恐怕當晚也不可能那麼安靜。”

    黃騰認同陳朝的推理,並附和了一句。

    陳朝點點頭:“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根據仵作的驗屍報告,阮呈治死亡時間是在丑時初,那個時候是凌晨,屋子內必然會點燈,基於阮家父子的關係,如果當時阮飛看到書房有燈光,絕對不敢進去。

    而最終的結果,就是阮飛進了書房,而且還順利偷走了一批財物。”

    看幾人不解的神情,陳朝緩緩道:“也就是說,當時阮飛進屋時,書房沒有燈亮,所以看不清書房中的情況,並沒有發現阮呈治,因為黑夜視野不清,他必須要小心碰撞物體,就像剛纔昇平兄那樣。”

    “那阮呈治的死,又是怎麼回事?”

    聽到這裏,幾人也看出問題,但是阮呈治確實死了,被人一刀封喉。

    陳朝環視書房,沉聲道:“我有個想法,當時阮飛進屋時,阮呈治已經被殺,燭火被人故意熄滅,而真正的兇手,就躲在書房某個角落。”

    聞言,幾人面色一變,紛紛感到不寒而慄。

    “怎麼可能.....”杜勇搓了搓手臂:“如果兇手也在,那阮飛豈能活著出去。”

    “這就是兇手的聰明之處。”

    陳朝起身在書房轉悠,最後在不遠處的視窗帷幔下停住,這裏貼近角落,而且還有厚厚的帷幔遮掩,很適合藏人。

    不過解開柱子上的布袋,帷幔散開,並沒有什麼發現。

    隨後,陳朝又相繼解開另一處帷幔,蹲下身,在帷幔的底布,幾人看到了一塊血跡。

    當即,陳朝眉頭一挑:“如果沒猜錯,兇手當時就躲在這裏,上面的血跡....嗯,還很新,時間不會超過三天,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兇器上的血。”

    陳朝左右看了下,找了個合適位置站過去,收攏的帷幔,剛好能夠遮住他的身軀,如果是黑夜,不用懷疑,絕對不會有人發現這裏還站著人。

    “剛纔大膽說為什麼不把阮飛一起殺掉,我想兇手是有他的顧慮,之前我們可能不清楚為什麼,但現在阮飛的狀況,就是最好的解釋。”

    趙開景想了想,猛地睜大眼:“兇手想找替罪羊?!”

    “潤和兄說的沒錯,阮飛很可能就是被人當成替罪羊,目的,就是來敷衍官府這邊的追查。”

    聽陳朝說完,幾人面面相覷。

    這事要不是陳朝說出來,他們都不可能相信,但仔細一想,不禁感到沉默。

    因為他們剛纔就是將阮飛認為是兇手,打算結案。

    “照你這麼說,當時的情況,是阮呈治被人殺害,剛巧碰上阮飛趕回來偷東西,兇手留他一命,是想讓他來替罪,避免官府的追查。”

    趙開景說著,看向陳朝:“所以兇手之後又盯上阮飛,卻沒有將對方滅口,而是將之弄瘋,這樣一來,既能避免外人懷疑,還能達到死無對證的效果,讓阮飛坐實殺人的罪名?”

    “潤和兄英明。”陳朝拱手一笑。

    朱遠光抿了抿嘴:“先不說這些猜測靠不靠譜,我們如何能確定當時真有另外的兇手存在?陳朝,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這樣一來,我們要調查的東西,可就真的是大海撈針了。”

    這話沒說錯。

    一個完全隱匿行蹤的兇手,沒有任何可用的線索,不亞於大海撈針,如果最終這案子完結不了,陳朝這新生師尉第一戰,可能就會啞火。

    屆時,免不了被人嘲笑。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線索。”

    陳朝倒是不怎麼在意,心態很好,此刻蹲下身指著地面:“你們看著周圍地上,沒有血跡濺射的跡象,若是正面割喉,隔著一張桌子,血濺這種情況無法避免,即使再厲害的兵器高手也不例外。”

    “只有一種可能,兇手是從背後襲擊阮呈治,將其殺害。”

    “不過,這個地方處在書房的角落,如今天氣黑夜依舊寒冷,阮呈治不可能開窗,如果是陌生人,從外面進來,阮呈治就算反應再慢,大叫一聲的功夫總是有的。”

    “然而當夜阮府中人,並沒有聽到任何異常聲響,只有一個解釋,要麼當時阮呈治已經睡過去,要麼,那兇手是熟人。”

    “我更傾向於後者,當夜阮呈治和阮孫氏的說法是過來辦公,但府衙那邊傳來的現場記錄上,這桌案上,並沒有什麼文書卷宗,阮呈治在撒謊,他當夜並不是過來處理公務,而是要見人。”

    “而且這個人很重要,重要到足以讓阮呈治支開所有人,連自己的枕邊人,都需要保密,而兇手是熟人的話,就應該也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動手殺人之後,直到第二天早上,阮呈治才被人發現。”

    阮家的家僕不少,但每次阮呈治挑燈辦公,都不允許其他人過來打擾,有人傳喚除外。

    這個訊息,也是陳朝下午調查後得知。

    所以此刻纔敢做出這些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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