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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黃皮書

    之前在齊鳴山,陳朝的隨身行囊都在別院存放,沒有帶在身上。

    也幸好沒帶著,不然這次回去,路上連過渡用的銀兩都沒有。

    行囊中有臨走前董思憶放進去的換洗衣物,這次回來,陳朝便換上一身乾淨的衣物,在這個年代,應該屬於休閒裝。

    腦袋重新包起,預計每個一兩月,這頭長不出來,這樣還要多虧武夫生機旺盛,不然一兩個月想重新長成以前的長髮,基本不可能。

    騎在那個名叫小塘鎮買來的馬匹,行走在小路上,陳朝開始想念家中的大黑。

    這體格和騾子差不多,瘦小的彷彿隨時都會被壓垮,但是條件有限,幾人也只能將就用來代步。

    一路上,陳朝還和同僚們商議接下來走陸路好,還是繼續走水路。

    毫無疑問,走水路更快,但是青州河的經歷,給大家留下了陰影,走小路要繞很遠,這途中沒有盤纏,估計路上就得餓暈過去。

    所以大家在這上面有些糾結。

    來到一處田間小路,遠遠地,看到一位牽著毛驢的農夫走近。

    毛驢身上馱著許多貨物,像是遊走的行腳商,帶著一個破破爛爛的草帽。

    劍州這邊天氣潮溼,這時節又趕上春雨,綿綿細雨灑落,一直沒斷過。

    幾人一路走來,雖然沒被淋溼,但是那種渾身的潮溼感,多少有些不適應。

    此刻看到前面的農夫,也沒當回事,但是人家託著一大堆貨物,陳朝幾人便主動讓開道路。

    農夫遠遠對他們拱手道謝,嘴裏吆喝一聲,牽著毛驢和幾人擦身而過。

    陳朝掃了眼,就準備繼續趕路。

    “小友,慢來。”

    然而就在他們剛走沒幾步,前頭忽然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

    其他人還沒覺得什麼,但是陳朝聽到這話,微微一怔,總覺得有些熟悉。

    抬頭一看,不禁嚇了一跳。

    那已經走過去的農夫,不知何時,又跑到了幾人牽頭,獨自一人站在路中央,草帽下一張飽經滄桑,風吹日曬的黝黑麪頰,正笑眯眯望著他們。

    回頭一看,孤獨的小毛爐正在遠處張望,見沒人管制,便跑到田地裏啃食莊稼。

    陳朝可以發誓,這人他們絕對沒見過,但是那聲音....

    “這位好漢,為何攔我們去路?”

    趙開景抱拳詢問,眼神有些猶疑。

    幾人也不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剛剛纔與他們擦身而過的農夫,轉眼來到前面,甚至幾人都沒有任何察覺,要說沒問題,誰會信。

    “沒事,就是來送送陳小兄弟。”說這話時,農夫抬手輕輕一揮,一股無形微風颳過。

    “撲通通”幾聲,在場除陳朝以外,其他四人全都從馬上摔下,原地呼呼大睡起來。

    這一幕,看得陳朝暗自心驚,更加警惕望著對面的農夫。

    同時,一股熟悉的記憶在腦子裏浮現。

    而後,陳朝猛地睜大眼:“霞客宗主?!”

    那聲音,之前在齊鳴山的靈清殿聽過,後來自己受傷,走火入魔時,對方還上過紅鳶的身與他對話。

    見到陳朝反應過來,農夫露出一抹笑容,“小兄弟走的如此匆忙,怎麼也不提前與本座說一聲,遠來是客,這是不是有失為客之道。另外,在齊鳴山這段時間,讓小兄弟受了無妄之災,本座還沒來得及致歉。”

    聞言,陳朝定了定神,露齒一笑:“宗主太客氣了,小子就是過來做個任務,如今任務已完,自然是要回去的,至於致歉,晚輩不敢,再者,大長老那邊已經給予晚輩一些補償,此事就算過去了。”

    “走的時候沒有通知宗主,也是晚輩擔心過去會打擾宗主清修,反正我與雲鶴道長相識,以後說不定還會再來齊鳴山叨擾,宗主何必還親身追來,實在讓晚輩受寵若驚。”

    毫無疑問,這農夫就和之前的紅鳶一樣,被霞客宗主附了身,陳朝心中很震驚。

    因為按照之前的推測,霞客宗主無法離開齊鳴山,甚至是靈清殿,只能借附身與他人對話。

    但是現在這裏離齊鳴山起碼也有三四十里地,對方居然還能出現,陳朝有種直覺,在這次五行界變故之後,霞客宗主也發生了某種變化。

    農夫注視陳朝片刻,微微頷首:“倒也是如此,不過,小兄弟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

    “忘記了什麼事?”陳朝愣了下,蹙眉想了會兒:“沒有吧,我走的時候該做的都做了,沒記得忘了什麼啊?”

    “小兄弟不覺得,從那五行界出來時,少了點東西麼。”

    農夫依舊笑意融融,望著陳朝眼神意味深長。

    怪了,他怎麼知道是我...陳朝心頭微動。

    抿了抿嘴,朝對方拱手:“在下真想不起來,而且,五行界是道教的東西,少了東西我怎麼會知道,宗主大人是不是記錯了?”

    “不。”

    農夫緩緩搖頭,目光在陳朝身上游離,最後鎖定在他的胸口,輕笑道:“本座便不和小兄弟打啞謎了,那石胎是在你身上吧。”

    “那是我道教至寶,只能留在齊鳴山,不能帶走,還希望小兄弟能原物歸還。”

    這話說完,陳朝心就涼了半截。

    原本就有點猜測,此刻聽對方說出來,知道已經瞞不住。

    但是還有點不甘心,從五行界出來後,陳朝就就沒有把銀鏡拿給別人看過,包括那些長老,同僚們也都對此閉口不言。

    至於之前,五行界被大霧封山,從外面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情形。

    哪怕是修為再高也不行。

    “宗主大人說的石胎,不是在五行界中麼,怎麼會來找我。”見識過石胎的厲害,陳朝哪裏會甘心就這麼還回去。

    農夫...確切的說此刻被霞客宗主附身的農夫,也沒有生氣,只是笑眯眯道:“小兄弟難道就不好奇,本座是怎麼找到你的嗎。”

    對啊,自己都跑這麼遠了,就算霞客宗主修為通天,也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把方圓數十里地掃一遍。

    何況,他們走的還是小路。

    陳朝抿抿嘴,沒有說話。

    農夫緩緩道:“石胎乃道主留下的寶物,上面有我道教的印記,有這印記,即使它遠在千里之外,本座也能數息找到,小兄弟,石胎對你無用,你留在身上可有可無。”

    似乎是擔心陳朝不信,霞客宗主頓了下:“道主曾有言,石胎中孕育的東西,一旦誕生,便成了有形之物,一切有形物,都存在限制,每次使用都會消耗其神力,這部分,需用神魂之力蘊養,否則,再強的寶物,也終究神力枯竭的那一天。”

    “小兄弟,本座雖然不知石胎如今變成了什麼,但是肯定與之前大相徑庭,不過這並不重要,我已經聽玄真堂的鴻真說起過,蠻疆的法陣,是你一己之力啟用,本座料想,那必然是石胎起了作用,不是本座看不起小兄弟,蠻疆那法陣,便是本座過去,也無能為力,唯有石胎,這是道主留給道教的寶藏。”

    “但即使石胎能夠啟用那座法陣,定然消耗也不小,如果本座沒有猜錯,石胎變化之物,如今應該與你最初所見,出現不同。”

    聽到這番話說出來,陳朝徹底陷入沉默。

    霞客宗主沒有猜錯,經過啟用法陣這一遭,本就半石化的銀鏡,如今已經有八成區域出現石化。

    目前,陳朝還沒有找到如何復原的方法。

    直到這一刻,纔算明白。

    當然真正讓陳朝感到心驚的,還是霞客宗主的頭腦,僅憑一些事,竟能把事情推測的八八九九。

    道教主修精神體系,如果銀鏡想要重新復原,需要用神魂之力蘊養,確實如霞客宗主所說,這東西留在陳朝身上可有可無。

    因為一旦銀鏡的神力消耗完,剩下一顆空殼子,對陳朝來說,還真就是可有可無。

    更重要的,還是對方一開始的那句話,銀鏡上有道主留下的印記,對方可以憑藉這點,在任何時候找到陳朝所在的位置。

    這就和隨身裝了個GPS定位一樣。

    想到這裏,陳朝內心悵然一嘆,但很快就平復心情,面上一陣變幻,旋即陳朝一拍額頭,恍然大悟:“宗主這麼一說,在下倒是真想起這麼一件事。”

    伸手從胸前取下銀鏡,表面已經近乎石化,只有鏡面上一些位置還泛着光,能看出是鏡子的模樣。

    “這鏡子是在下在五行界那座山上偶然撿到的,原來是什麼東西,在下真不知道,不過聽宗主這麼一說,難道就是那個石胎不成?”

    語氣中滿是不可思議,好像真的不知道這鏡子是做什麼用的。

    “或許是吧,小兄弟能想起來就好。”

    農夫笑眯眯看了他眼,一副早已看透的樣子,但也沒有當場戳破,抬手一招,便隔空收回陳朝手裏的鏡子。

    陳朝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話。

    “唔,確實是石胎的氣息。”看了一圈,霞客宗主微微點頭,確定了東西來源就是石胎。

    見狀,陳朝忍著肉痛,一拍大腿:“哎呀,還真是那什麼石胎啊,早說啊,宗主不瞞您說,主要是在下不知道,要是早知道這東西就是石胎,那肯定一回來就交還給長老們。”

    眼神透著真誠,微微帶著一些歉意,陳朝的演技在這一刻發揮得淋漓盡致。

    那邊霞客宗主沒理會他,盯著手裏的鏡子看了會兒,忽然皺眉,“不對!”

    遠處看到這一幕,陳朝心頭微微一跳,面上故作平靜,好奇道:“怎麼了宗主?”

    “本座見過道主留下的有關石胎的書籍,此物非人間之物,當世罕見,道主也是花費極大心血,才勉強將其祭煉成型,也就是原先石胎的模樣,但那只是第二形態,道主斷言石胎之後還有一個形態,這個形態是道主所追求的最終變化,也是道主祭煉此物的真正原因。”

    “但是,道主只成功祭煉出前兩個形態,這第三形態一直未能成功,之前與小兄弟那番對話,解開我心中的迷惑,讓本座看到煉神圖更深處的奧秘。”

    說到這裏,霞客宗主看向陳朝,遲疑道:“那是道主留下的一句話,若要石胎凝練出最終形態,需要大道之氣作為養料,這大道之氣,可以是任何修道所追求的極致要訣,衍生而出的道之氣,只有真正的道之氣才能滿足石胎的需求,而石胎最終的形態,將取決與這股大道之氣,而這,也將是我道教未來的核心要訣。”

    前面陳朝還沒有明白,直到聽完最後一句話,才猛的驚醒。

    這和他之前的猜測,不謀而合。

    石胎確實需要養料!

    而這養料並不是在石胎刻畫的五行法陣上寫下幾句話那麼簡單,而是道之氣。

    簡單點來講,就和浩然之氣差不多。

    道教五堂所修的道,使他們自身便攜帶這股道之氣,這纔是石胎需要的東西。

    再簡單點來講,石胎是依據道意為生,思想為食!

    霞客宗主看到陳朝臉上的變化,微微凝眸:“正因如此,本座才臨時決定更改五行會的方式,便是想將底下五脈的道之氣,提供與石胎,試探一下石否有用,只是沒想到後面會發生意外。”

    “小兄弟,如果是這樣,你撿到的石胎,該是一塊玉石纔對。”望著陳朝,霞客宗主笑眯眯道:“你和本座沒說實話。”

    沒錯,當初進到五行界的,只有五脈中的三脈,丹鼎堂和符籙堂並沒有進去。

    陳朝乾笑一聲:“或許是其中一脈的道之氣,正好符合石胎的需求,然後就發生變化了也說不定....”

    “是嗎。”

    霞客宗主舉起手裏的鏡子:“本座在這上面,感受到五種不同的氣息,其中四道本座很熟悉,分別來自積善堂,丹鼎堂,符籙堂以及占驗堂,但只有最後一道,看似和玄真堂氣息相似,但是,本座從未在玄真堂眾人身上,感受過如此凝練的道之氣,這是完全不同的一股氣息,甚至遠超其他四道氣息,這纔是石胎蛻變的真正原因。”

    說完,霞客宗主目光灼灼盯著陳朝:“小兄弟,本座對你沒有任何惡意,收回這麵鏡子,也是因為這東西對我道教,比留在你身上更有用處,還希望小兄弟能如實相告。”

    內心糾結一陣,陳朝嘆了口氣:“宗主想知道什麼?”

    “本座剛纔運功嘗試,卻無法受到這鏡子的反饋,定然是有使用它的法門,小兄弟能用其啟用道主留下的法陣,想必是清楚如何使用纔對。”

    陳朝看著霞客宗主,最終還是決定把銀鏡的口訣交給對方。

    以對方的實力,若是用強,陳朝現在絕對沒有任何反抗餘地,還能如此耐心與他說道,不能不給面子。

    得知運用銀鏡的方法,就是五脈各自的核心要義,霞客宗主並沒有多少意外,唯獨玄真堂的核心要義,聽完後,愣在當場。

    “道法自然?”

    嘴裏唸叨著這個詞,霞客宗主如同醍醐灌頂般的眼神明亮:“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也不知他明白了什麼,陳朝就在旁邊靜靜看著。

    而後,當霞客宗主按照方法,動用銀鏡射出那道恐怖光束時,整個人顯得愈發震驚。

    “道法自然....哈哈哈,小兄弟,你一語道出了我道教的精髓!妙,妙極!”

    半晌後,霞客宗主才重新平靜下來,看到旁邊的陳朝,沉吟了下,變戲法似的憑空凝聚出一本黃皮書籍,隔空丟給陳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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