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陪葬
丹鼎堂一群弟子已經說不出話,都認出那具屍體,正是他們苦苦尋找的少堂主。
而為首一名頭髮花白,虎目如電的中年男子,正是丹鼎堂堂主羅天峰,目光沒在意其他人,而是直愣愣盯著地上羅斌的屍體。
“誰幹的?”
羅天峰緩緩開進,聲音異常平靜,但在這平靜之中,眾人分明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以及恐怖的殺機!
連同周圍空氣的溫度都是驟降,讓人如墜冰窖一般。
這次不用陳朝主動內斂氣息,身上的氣機就已經被死死壓制,縮回體內,血液彷彿都要凝固。
洞天境....陳朝臉色陰沉。
道教有四境高手,這羅天峰絕對算是其中一個。
“是他....羅堂主....他叫陳朝,是玄清司的玄師,曾與少堂主在京城有過恩怨,少堂主的金丹便是被他所廢,咳咳咳....弟子今天偶然發現這裏,這般模樣也是拜他所賜,還請羅堂主莫要放過兇手.....”
似乎就是爲了說完這句話,話音剛落,被釘在樹上的男子,便腦袋一歪,徹底斷氣。
只不過臨死時那充滿仇恨的目光,依舊盯著陳朝。
這點不用裝,而是本來就有,但看在其他人眼裏,這意義就不同了。
陳朝猛地轉過頭,他不是因為對方的污衊,因為在看到丹鼎堂出現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被人設計,進了一個圈套當中。
他在意的是對方口中的那句話,玄清司的玄師。
歷來玄師監督五行會,都是隱匿行蹤,而這次陳朝幾人,更是絲毫風聲都沒有洩露。
知道此事的人,只有玄清司那幾位上司。
“你就是陳朝?”
耳邊忽然想起羅天峰的話語,驚醒了陳朝。
轉過身,陳朝定了定神,對羅天峰抱拳道:“羅堂主,令郎非我所殺,這裏面有誤會,那樹上之人,乃血盟弟子裝扮,我懷疑羅少堂主是死在他們手上,目的就是要嫁禍於我。”
他儘量讓自己表現的足夠坦然和冷靜,顯得沉穩增添信服力。
“嫁禍給你?”
羅天峰微微頷首,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似乎是理解了。
但在下一刻,他卻瞬間消失在原地。
陳朝頓時預感不妙,本能想躲,但自己的氣機被死死壓制,身手不再像之前那般靈活。
羅天峰毫無意外的出現在陳朝身前,一掌打在陳朝胸前,氣浪爆散,能清晰聽到骨裂的聲響,陳朝遠遠飛了出去,手中的劍也隨之脫落。
剛從地上爬起,就張嘴咳出一攤血。
羅天峰邁步走來,目光平靜中夾雜陰冷:“嫁禍於你,你是什麼東西?斌兒之前金丹被廢,老夫還未與你算賬,竟然還敢來我齊鳴山撒野,殺戮我道教弟子,真當你的玄師身份,可以肆無忌憚麼!”
話音落下,人已經來到跟前,抬手便是一巴掌扇出。
陳朝抬手抵擋,“咔嚓”一聲,手臂直接折斷,呈現不規則的扭曲,人也飛了出去。
“好,你們玄清司好得很,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真當我丹鼎堂無人是麼。”說到後面,羅天峰不知什麼原因笑出聲。
只不過那笑聲陰森刺骨,讓人不寒而慄。
再次閃身來到陳朝身前,羅天峰一腳踢出,此刻的陳朝連剛纔神臨狀態後壓制住的傷勢也開始反噬,劇痛之中不知斷了多少根肋骨。
身體在落葉叢中拖曳很遠,撞在一棵樹上才停下。
扶著大樹,陳朝用另一隻還能動的手扶著大樹勉強站起,此刻他渾身染血,口鼻血流汩汩,已是面目全非,但仍舊平靜與羅天峰對視:
“羅堂主,羅斌非我所殺,若你執意要相信那血盟弟子的話,可以,在下爛命一條,我只希望將來玄清司調查起此事時,羅堂主還能像今天這樣,拿出足夠的證據。”
“你是在威脅老夫麼?”
身影一閃,羅天峰來到陳朝跟前,一手捏住陳朝的脖子,眼神陰冷而可怕。
這時,有丹鼎堂弟子撿起陳朝剛纔脫落的佩劍,跑到羅斌屍體旁邊像是在比對什麼。
最後,有一名弟子說道:“堂主,這佩劍非我道教之物,但是與少堂主身上的傷口吻合。”
聞言,羅天峰頭也沒回,神情漠然望著陳朝,手上隨之用力:“今天就算是皇帝親自來了,你這條狗命,老夫也要定了!”
“不過,在此之前,老夫要讓斌兒吃過的苦,讓你這小孽畜也全部嘗一遍!”
說著便連踢兩腳,踢斷陳朝的腳裸,同時掐住陳朝的脖子不讓他倒下。
劇烈的疼痛讓陳朝臉色霎時蒼白,但卻緊咬牙關沒有喊出聲,目光死死盯著羅天峰:“羅堂主,你不問青紅皁白與是非,草菅人命,肆意妄為,與惡匪何異!”
“老夫所殺之人,皆是該殺之人,你不過是其一!”羅天峰淡淡一笑,伸手輕點,折斷陳朝另一隻手:“這是你們曾對斌兒做過的事。”
看到陳朝滿頭滿臉的冷汗,羅天峰臉上帶著快慰的笑,同時手指點中陳朝身上一處地方。
“砰”一聲,外界聽不見,但陳朝卻聽得極為清晰的輕響傳來,一股難以言語的劇痛蔓延全身,心慌慌的,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離自己而去。
陳朝愣了下,便迅速明白過來,那是自己身體的竅穴!
羅天峰這是在廢他的修為。
“你這老匹夫!”
感覺到修為在流逝,陳朝徹底紅了眼。
“你廢我兒金丹,老夫只是讓你也嚐嚐那種失去的滋味而已。”
羅天峰不為所動,手上連點,接連破掉陳朝幾處竅穴。
“噌!”
就在這時,一道紅色身影劃破林間,同時一抹攝人寒光,直奔羅天峰而去。
“堂主小心!”
有丹鼎堂弟子發現不妙,急忙出聲提醒。
羅天峰反應也不慢,回身看到一道紅影撲來,神情平靜,然後抬起手,在掌心凝聚出一面光圖。
轟然聲中,爆發出一陣耀眼光華,撲來的紅色身影瞬間被震飛。
但同時,羅天峰身前的光圖也隨之破碎,本人微微後退半步,頓時眯起眼:“三境武夫。”
“放開他!”
紅鳶落地後連退數步,但很快就穩住身形,握著雙劍,眼神冷冷望著羅天峰。
但陳朝瞥了眼,分明看到紅鳶微微發顫的雙手,顯然剛纔的對招中吃了大虧。
“這裏沒你什麼事,不要瞎摻和。”
聽到陳朝的話,紅鳶看都沒看他,依舊望著羅天峰:“他是玄清司的人,你不能殺他。”
“老夫說過,今天就是明德帝來了,此子的命也保不住!”
紅鳶心中一沉,但沒有多說,手握短劍再次發動攻勢:“那就只好得罪了。”
周圍丹鼎堂弟子見狀,紛紛大怒,衝上來想要阻攔,然而來勢洶洶,敗如山倒。
沒有一個是紅鳶的一合之敵,不一會兒便被打得七零八落,哀嚎此起彼伏。
“你找死!”
羅天峰眼神一冷,鬆開掐著陳朝的手,閃身消失。
見狀,陳朝本想大聲提醒,但張嘴卻說不出任何話。
此刻他沒有任何戰力,身體更是糟糕到了極點,不知斷了多少骨頭,身子靠著樹幹滑到。
尤其是竅穴被廢之後,那股難以言喻的痛苦,不斷吞噬著陳朝的精神,意識已經開始模糊,渾渾噩噩的。
還活著就已經是個奇蹟。
紅鳶的實力毋庸置疑,能被安排在袁世清身邊做護衛,本身就是一種肯定,加上從小就經歷各種特訓,戰鬥經驗同樣豐富。
但這並不能讓陳朝放心,畢竟這裏是道教。
兩道身影在林子中來回穿梭,不斷碰撞,轟鳴和氣浪接連不斷,一時竟是難分上下。
論體魄,只有武夫能制住武夫,羅天峰雖有四境洞天的修為,但在正面碰撞上,武夫天生的優勢,足以彌補這些差距。
不過,武夫有強勢的地方,道教自然也有,而且剛好和武夫相反,強在精神方面。
這是武夫永遠也彌補不了的痛。
底下丹鼎堂的弟子們見到有人能和他們堂主打得難分勝負,為此感到震驚。
交戰中的兩人偶爾停下露出身形時,大家看到羅天峰身上也多處許多傷口,皆是被利劍所傷。
紅鳶自然也有傷勢,但相比起來,兩者相差一個大境界,這個結果令在場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議。
看到這一幕,陳朝同樣眼神微亮,心裏升起一線希望。
但很快,這份希望就被破滅。
不知打了多少回合,當兩人再次退開時,羅天峰臉色已是陰沉一片:“你也是玄清司的人?”
紅鳶所使用的招式,皆是玄清司培養出來,羅天峰早年去過京城,與玄師打過交道,經過剛纔的戰鬥,頓時就看出問題。
紅鳶沒有說話,只是擦了下嘴角的血跡,便再次發起攻勢。
然而這次,羅天峰不再與之正面接觸,一直和紅鳶保持一段距離,在紅鳶撲殺而來時,便消失在原地,然後出現在遠處。
幾個回合下來,紅鳶一次都沒有碰到對方,反倒是體力消耗巨大。
看到這個結果,陳朝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陪你也鬧夠了,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現在離開,老夫可以當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羅天峰站在一塊山石上,居高臨下俯視紅鳶,淡淡開口。
紅鳶喘了口氣,指著陳朝:“我要帶他一起走。”
紅鳶啊紅鳶,現在可不是殉情的時候...陳朝強打起精神,沉聲道:“姐姐,你走,不用管我,反正我在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親人,死了就死了,無所謂,你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留在這裏。”
趁羅天峰背對自己,連忙狂眨眼睛給紅鳶眼神示意。
羅天峰似有所覺轉過身,陳朝不著痕跡恢復平靜,對紅鳶說道:“姐姐,你先走吧,改明兒有時間,來給我燒點紙錢就行,帶著我那些同僚,還有以前路上認識的朋友一起來,人多熱鬧一點。”
話都說到這份上,陳朝覺得紅鳶總該能理解了。
但不知這姑娘是不是一根筋,還是沒聽懂,只是奇怪的掃了陳朝一眼,然後對羅天峰淡淡道:“他不走,我不走,這是我的任務。”
陳朝睜大眼睛,可惜紅鳶沒看到。
“你是當老夫不敢殺你嗎!”
紅鳶面無懼色,“如果羅堂主執意要與玄清司開戰,大可以試試。”
姑娘,你冷靜點,現在這老傢伙死了兒子,已經沒有理智可言了...陳朝臉色一冷,用最後的力氣吼道:“你快滾,老子不要你管,有多遠你給我走多遠!”
紅鳶臉色一變,望著陳朝發怔。
羅天峰哈哈一笑:“聽見沒有,人家讓你滾,你這一片好心,嘖嘖....人家可不領情吶,你說你這個女娃圖個什麼,好了,趁老夫還沒有發火之前,離開這裏!”
紅鳶看了眼陳朝,微微低下頭,似乎在沉思,然後又抬起頭望著羅天峰:“你不敢與玄清司開戰,所以纔會附和他,對不對?”
羅天峰臉色微變,旋即陰沉下來:“敬酒不喫喫罰酒!”
抬手一揮,離得紅鳶最近的一名丹鼎堂弟子,背後的劍匣嗡嗡顫動,旋即,一道劍光飛出,繞著紅鳶飛了一圈。
只見血花飛濺,紅鳶吃痛摔倒在地,臉上遍佈冷汗。
陳朝連忙看去,發現紅鳶的腳筋手筋分別被割斷,頓時目眥欲裂:“羅老匹夫,她與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
“既然她想留下來,老夫滿足她便是。”羅天峰屈指一彈,飛劍落回弟子的劍匣,淡淡開口:“把他們帶回丹鼎堂的地牢關押起來,老夫要讓她們跪在我兒靈前,直到下葬為止!”
丹鼎堂的弟子頓時就明白過來,堂主這是打算這讓兩人跪完之後,順便陪葬。
有些憐憫的看了眼地上的紅鳶,丹鼎堂弟子不敢耽擱,將紅鳶和陳朝捆綁起來帶走,剩下的人則將羅斌的屍體運回丹鼎堂。
羅天峰站在石頭上,低頭默默看著羅斌的屍體被一名弟子揹走,陰沉的眼神中,閃動著濃烈殺機:“斌兒,是為父疏忽大意,讓你送了命,放心,為父會讓那個小孽畜給你陪葬,讓他生生世世做你的奴僕!”
這時,一名丹鼎堂弟子小心翼翼走近:“堂主,那邊那個怎麼辦?還有剛纔我們路上遇到的那個昏迷的,如何處置?”
“死的葬,活著的....先把人帶回去,等醒了老夫要問問話。”瞥了眼遠處釘在樹上的屍體,羅天峰皺了下眉,便有了決定。
“等等。”叫住準備離開的弟子,羅天峰意味深長道:“去查查和這個陳朝一同來齊鳴山的都有誰,派人盯著,到時或許會派上用場。”
弟子略一思索便迅速領悟,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