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坐談(二合一)
看到這裏,陳朝忍不住問嶽清風:“你對道教這麼熟悉,這混元寶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那我哪裏知道。”
嶽清風翻了白眼,想了想,說道:“不過,江湖上倒是有傳言,道教的混元寶珠是可以和星天監監院手裏的魚竿並列為天下至寶的寶物,可以令鬼魅魍魎無所遁形,在混元寶珠面前,你渾身都是破綻。”
“監院的魚竿?”這頭一次聽說,陳朝不免愣了下。
嶽清風揶揄的打量他:“嘿,聽說你們是京城出來的,如果真是官府中人,豈能不知道監院的魚竿,那可是能垂釣世間萬氣的至寶。”
言下之意,你們根本就不是官府的人。
對此,陳朝已經懶得去爭辯,倒是幾個同僚覺得有點好笑。
說實話居然還被人懷疑。
之後的結果就好像在重演丹鼎堂參賽者的過程。
五行界中,符籙堂的堂主和挑戰者,也遭遇了自己的分身,先是被光罩扣住,就好像考驗他們有沒有繼續走下去的資格。
使出渾身解數擊敗第一道分身,宏大的宮殿內再次噴吐出兩道星河之路。
按照實力來說,符籙堂肯定是要比丹鼎堂差一些,畢竟這是江湖中公認的。
但最終的結果卻恰恰相反。
羅天峰和姚塵的記錄,分別是十步與八步。
但符籙堂的張自在和賀雲,卻是十三步和十二步。
最後兩人是在感覺極限時,自行退場,所以情況比丹鼎堂要好不少,雖說也受了輕傷。
這個結果,令外界徹底譁然。
但是丹鼎堂那邊,一個個臉色難看的就像吃了死蒼蠅一樣。
“這情況我怎麼越來越看不懂了呢,符籙堂居然比丹鼎堂還要強?”朱遠光深感詫異。
別說他,在場所有人都是如此。
最強的丹鼎堂,走出的步數,到頭來,居然不如實力弱於他們的符籙堂。
陳朝同樣感到納悶,思忖了下:“這個比試應該不是單純的修為高低那麼簡單,肯定有什麼東西我們不知道。”
頓了下,陳朝笑道:“不過,這樣看著纔有意思嘛,不然大家都知道的事實,看起來還有什麼趣味。”
趙開景說道:“我現在有點擔心,到時候武鬥場會不會也要因此改變。”
“不是沒有可能啊。”嶽清風深以為然,並憂心忡忡。
陳朝笑著拍了拍他肩膀:“別擔心,這是給他們道教自己人的試煉,與我們可沒有關係。”
符籙堂的人退出五行界時,天色已然昏暗,下一場比試,只能等到明天。
趁著天色還早,許多人都要趕回山下的客棧借宿。
另外,齊鳴山上也沒有那麼多空處讓這些人住下,所以除了那些江湖勢力以外,其他人只能山上山下兩頭跑。
不過今天能看到這麼精彩的比賽,大家都感覺非常值。
齊鳴山上有一處專門接待外客的院落,位處山腰,山上是道教的核心重地,閒雜人是不準靠近的。
不過這片院落不小,足以容納上千人,遍佈山間,起起落落形成一道壯麗的景觀。
陳朝和同僚們以及嶽清風離開廣場後,便被丘來寶叫住,說是山上有住處。
本來商隊的住處,就不在道教的安排之內,這是依靠千漿釀背後那位東家的面子,以前就是道教弟子,才得以通融,特殊優待。
要知道,連名譽中元的香州酒的商隊,都只能去山下找客棧。
今天廣場上擺出去的三杯倒,只是零頭,大批的貨物被拉進他們的院子,有一部分是要供應到五行會結束,
剩下的都是事後要真金白銀出售的。
大家幫忙把貨物放好後,陳朝正打算和同僚們去挑選房間,位置有限他們在道教這些時日,都要共擠一間房。
剛出門,就聽見一陣輕快的笑聲在院子裡響起。
“陳小友,貧道來叨擾你了。”
雲鶴居士從大門外走進,面帶笑容,不過眉宇間藏著一絲愁緒,身邊還跟著上次商船上見到的那位張姓道長,張自來,上來就拱手笑道:
“小友,這院子可還滿意,有什麼問題可以和我說,但有所求,無有不應。”
陳朝咧嘴一笑:“那不如張道長賜我幾顆極品丹藥如何?”
“哈哈哈....小友真會說笑。”張自來乾笑一聲。
陳朝也只說玩笑話,伸手邀請:“兩位道長,裡面坐。”
到了屋裏,丘來寶也聽到動靜過來拜見,同時帶來茶水。
“早就聽聞京城新出烈酒三杯倒,今日我趁機嚐了下,果然人間少有,但我沒想到這居然是小友運的貨。”
張自來看到不遠處桌子上的幾瓶三杯倒,眸光微亮。
當即,陳朝就明白了什麼意思,起身拿起兩壇遞過去:“借宿此地,理應感謝道教厚情,這酒就送給道長了。”
一旁的丘來寶麪皮一抽,心疼的不得了。
這陳公子真是豪氣,但你是不是忘了這都是我的貨啊。
“那哪能。”
張自來摸出錢袋,笑道:“聽說三杯倒在京城十兩一罈,在下這幾年攢了些銀子,剛好夠了。”
你賣一張符都不止這些銀子了吧...陳朝眼神有點古怪,隨手指了指丘來寶:“這是我們的掌櫃的,要不要銀子得他做主。”
丘來寶連忙擺手:“不用不用,道長客氣了,在下這次來別的不多,酒帶的不少,兩壇酒而已,道長不必給銀子。”
眼睛偷瞟了下道長的錢袋子。
張自來遲疑道:“這不好吧.....”
“張道長就別推辭了,終歸是我家掌櫃一片好心嘛。”陳朝笑笑。
張自來這才點點頭,高興地收下。
“對了,雲鶴道長不知對酒......”
還沒等陳朝把話說完,身邊的掃帚不小心被丘來寶碰倒在地,大家都看了過去。
丘來寶歉意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陳朝看了他眼,注意到對方的眼色,這纔想起不是在自己家。
雲鶴居士這時問道:“陳小友剛纔說什麼酒?”
這摳搜的丘來寶...陳朝乾咳一聲,“哦那個,我是說等下次去京城,我想和雲鶴居士喝兩杯,不知道您老有沒有時間。”
“這當然沒問題。”
雲鶴居士笑了下,隨後又道:“不過,最近怕是不行了,等我外出雲遊回來,到了京城再登門拜訪。”
“好,那就說定了。”
說著,陳朝察覺到雲鶴居士的臉色,放下茶杯隨口問了句:“道長是在為前程擔憂麼?”
“貧道有什麼前程,倒是陳小友面相不俗,前途非凡。”雲鶴居士愣了下,明白過來後笑道。
陳朝笑笑,“道長不為自己的前程擔憂,想必就是在為身後的派系所擔憂,不然,何故一臉愁容。”
聽到這裏,丘來寶就知道沒自己啥事了,打了個招呼便退出屋子。
房間裡只剩下陳朝和兩位道長。
聽到陳朝這話,張自來下意識看了眼身邊的師兄。
雲鶴居士啞然失笑,知道陳朝說的是什麼,“派系之前程,貧道擔心也無用吶,非一人之力可改變,順其自然也好。”
陳朝張嘴剛想說話,忽然就見到趙開景從外面跑進來,見到兩位道長先是一愣,然後客氣的拱了拱手,來到陳朝耳邊低語:
“我剛纔回來的時候,看到羅斌帶著幾個人朝這邊來了,我怕他是還想著下午那件事。”
聞言,陳朝眉頭一皺。
這羅斌應該還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嶽清風那番說辭,只能打消一時疑慮,不是長遠之計。
慕靈婉那邊也不靠譜。
起碼,現在還不是暴露的時候。
腦子裏迅速思索,片刻,陳朝便低聲說道:“讓厚福兄他們躲一下,順便從貨夫裡挑幾個機靈點的,讓他們穿上我們的斗篷,再告訴嶽清風一聲。”
“你是想?”怎麼說也是配合有一段時間了,趙開景頓時就明白陳朝的意思,“但這沒問題嗎,羅斌那小子不是什麼善茬。”
陳朝點點頭:“放心,就按我說的做,羅斌就算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在這裏動手。”
“行!”
趙開景心裏有了計較,點頭匆匆離開。
雲鶴居士見狀,和師弟張自來對視一眼,他們剛纔都聽到了羅斌,隱隱意識到什麼。
雲鶴居士回頭問陳朝:“怎麼,遇到麻煩了?”
“一點小麻煩,不礙事。”
陳朝笑著搖頭,想了下,起身說道:“二位道長,如果不嫌棄的話,可否帶在下去附近逛逛,也好見識一下齊鳴山的風景?”
“當然。”
雲鶴居士隨之起身,然後對張自來說道:“師弟若有事,便先去忙,我陪陳小友走走就行。”
拎著兩壇酒,張自來猶豫了下,便點點頭:“那有事你們叫我。”
“多謝。”
陳朝拱手感激,然後目送張自來離開。
......
“閃開,都給我閃開!”
羅斌一路橫衝直撞,身後還跟著五名丹鼎堂的弟子。
早先羅斌不甘心,便讓人暗中打聽訊息,此刻收到訊息後便立馬趕了過來。
而來的地方正是陳朝他們在齊鳴山的院子。
附近還有不少人聽到動靜,朝這邊觀望。
下午那件事回去後,羅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那些人看著眼熟,並非是身形上,而是一種本能的直覺。
就像是有一種難以忘卻的記憶刻在骨子裏,時刻提醒著他。
如果陳朝在這裏,知道羅斌的想法,不得不感嘆一聲,羅斌的直覺很可怕。
或許是因為陳朝他們毀掉羅斌的金丹,才讓其印象深刻。
此刻羅斌火速趕到這裏,迎面就和張自來差點撞上。
“火急火燎的,師侄這是做什麼去?”想起剛纔的事,張自來眯起眼睛打量羅斌。
羅斌一見是熟人,同樣眉頭一挑,但還是微微拱了下手:“張師叔,你怎麼會在這裏?”
後面幾個丹鼎堂弟子同樣趕緊行禮。
“過來討酒喝的。”
張自來揚了揚手裏的酒罈,笑眯眯道:“倒是師侄來這裏做什麼?”
“你管不著。”
瞥了眼酒罈,羅斌冷淡的說了句,繞開道就走。
張自來臉上笑容消失,回頭看了眼院子,眉頭微皺,最終搖頭走開。
一進門,羅斌就大聲嚷嚷道:“人呢,那個什麼問劍山莊的,人呢,快給我出來!”
另一邊,嶽清風剛剛和趙開景分開沒多會兒,正在屋裏叮囑面前帶著斗篷的幾人,乍一聽到院子裡的吼叫,不禁眼皮一跳。
“嘎吱——”
看到之前見過麵的那個問劍山莊的人從屋子裏出來,羅斌當即上前一步,身後丹鼎堂弟子默契站開,成包圍之勢。
“怎麼,羅少堂主這是打算在自家院子裡開戰嗎?”嶽清風一手背後,一手摺扇輕搖,冷笑道。
羅斌一樣冷笑:“開不開戰,可不是你能做主的,今天下午與你坐在一起的那些斗篷人呢,把他們叫出來!”
“你是說我手下的劍侍?他們與我初來此地,羅少堂主找他們做什麼,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嶽清風皺眉道。
“鏗鏘”聲裡,滿院寒光,羅斌抽出隨身攜帶的飛劍,劍鋒一指:“廢話少說,讓他們出來見我,用真面貌,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五名丹鼎堂弟子也同樣面色不善,緊緊盯著嶽清風。
嶽清風氣得臉色鐵青:“羅少堂主,這難道就是道教的待客之道?”
此刻院子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都是住在附近的江湖勢力中人,聽到動靜趕過來,見到這一幕,都是愕然不已。
羅斌也注意到這一點,面色微變,但也只是遲疑了下,依舊沒有退步,冷冷注視嶽清風:“少給我扯有的沒的,此事和道教沒關係,這是我個人的意願。”
沒關係你他娘帶著丹鼎堂弟子?嶽清風面目陰沉。
“既然羅少堂主一定要我違反山莊的規矩,讓劍侍以面貌示人,那也總要有個理由不是?”這裏,嶽清風耍了點小心思。
他早就看出來陳朝那些人身份不同尋常。
尤其幾人中那個年輕的小子,明明對什麼都好奇,卻又讓人看不出關注的重點在哪裏,但每次提意見都是一針見血。
如此頭腦,絕非泛泛之輩。
嶽清風以前也算是遊歷江湖,並不傻。
這羅斌三番五次想來找事,而陳朝那些人此次都要避麵,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羅斌一聽這話,就知道對方是服軟了,心中得意,嘴上便說道:“那幾人我懷疑是朝廷....朝廷的犯人,身在道教,我有責任進行排查!”
不能說是朝廷的玄師,那樣一來,就算是知道,他也不能動手,這周圍這麼多人看著呢。
嶽清風心想果然如此,還說什麼官府的人,這纔是你們的真實身份吧!
雖然心裏驚訝,但嶽清風也沒有直接說破,舉起手拍了拍,片刻,屋子裏走出五個人,皆身披斗篷,盡顯神秘。
羅斌眯起眼:“讓他們把斗篷脫了!”
“你們把樣子露給羅少堂主看看。”本來五人沒有任何動靜,但隨著嶽清風開口,這些人才抬頭掀開頭上的篷帽,露出裡面呆板的面孔。
“原來問劍山莊的劍侍就長這樣?嘖,這模樣.....有點遺憾啊。”
“畢竟是從小嚴格培養,那種殘酷的環境下,我覺得這樣子才正常。”
聽到門旁的江湖人談論,羅斌微微皺眉,目光在五人臉上來回審視,卻沒有一個認識的。
......
齊鳴山,某處山谷。
兩道人影,一老一青,緩緩邁步而行。
“剛纔的事,真不需要幫忙?貧道聽到你們提到羅斌。”
走在山谷的小道上,雲鶴居士神情明顯比剛纔舒緩不少,隨後問了一句。
陳朝搖搖頭,挑開橫在路中間,嫩芽抽發的枝條:“都是一些小事,不過是特殊時期,許是會有點小麻煩,但這些我們能處理,不用道長操心,倒是這齊鳴山,確實風景很好啊。”
穿過山谷,面前出現一片開闊的草地,往前,有一處雲煙瀑布掛在另一座峰頭。
眺望間,遠方山巒起伏,雲掩霧遮,好似一條起伏的蒼龍橫亙大地之上。
這個位置,可將周圍數十里山景地盡收眼底。
雲鶴居士隨地找了個石頭盤坐下來,陳朝也就在旁邊坐下。
“齊鳴山風景雖好,但真正看得人,卻沒有幾個。”
雲鶴居士的感嘆,陳朝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然後又轉過頭,寂靜了片刻,笑道:“以雲鶴居士的名聲,倘若道教無法容身,另立山門,不也是一句話的事。我始終相信,天下人的眼睛是雪亮的,真正有道理的事,遲早會被人們所重視的。”
“小友是覺得我應該脫身道教?”雲鶴居士笑道。
陳朝點點頭:“大家都是修道的,道不同不相爲謀,與其鳥蛋全打爛放在一個筐裡,何不如各顧各的,孵化了,總有展翅高飛那一天,誰能飛得更高更遠,只有天知道。”
雲鶴居士詫異的看了他眼,“小友這番話,倒不似你這般年紀能說出來的。”
“胡亂說的,道長大可不必當真。”陳朝咧嘴一笑。
雲鶴居士目視遠方,長吁了口氣:“這番話確實有幾分道理,看來小友對我們道教的形勢看得很清楚,倒是貧道當局者迷了。”
陳朝愣了下,心想你不會真讓我一句話說的,另立山門了吧,道教的解體分劃,不能從我開始吧,那山頂那位霞客宗主還不得劈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