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子覺得如何？”

    酒意上頭，又看到同伴們鼓勵的眼神，曹永一咬牙：“可以，你畫吧！”

    在場歌舞伎一共有十人，三十兩銀子他出得起，大不了這個月勒緊褲腰帶而已。

    相比今後與武夫為伍惹人恥笑，曹永覺得銀子什麼的都是小事。

    “取紙來！”

    見到陳朝準備表演，秋一秋五連忙歡快跑去準備文房四寶，比誰都勤快。

    畢竟這場比試贏了，她們就能再拿到三兩銀子賞錢，輸了也無所謂，反正已經被賞過了。

    很快秋一秋五返回，取來筆墨紙硯。

    “畫紙留下，其他不要。”

    “啊？那公子如何作畫？”

    不僅秋一秋五奇怪，其他人也一臉不解。

    “山人自有妙計。”

    我毛筆字寫的跟雞爪似的，拿來畫畫就涼了.....陳朝沒有多做解釋。

    他從身上取出一截比小拇指還要細的焦黑炭棍，正是他自制的鉛筆，筆端長而尖。

    然後，大家就看到陳朝拿著那黑黑的木棍在畫紙上寫寫畫畫，時而還會抬起頭認真打量秋一。

    一盞茶工夫，紙上便多出一位活靈活現，形態逼真的女子素描畫。

    旁邊的秋一秋五全程目不轉睛看著，從迷茫到驚訝，再到愕然，看到最後徹底驚呆。

    尤其那畫中女子，竟與秋五相貌、穿衣神似，幾乎可以說分毫不差，連坐姿都一模一樣時，她們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這還沒完，陳朝在完成秋五的素描畫後，又在白紙其他地方進行點綴描繪，沒用太久，一副簡單的雅閣背景躍然紙上。

    這背景正是眾人現在所處的雅閣，包括張元宋那些酒肉朋友其他歌舞伎也有個大概形象，只是沒有秋五那般清晰罷了。

    畫到這裏陳朝就沒再繼續。

    其實再繼續畫下去能更豐滿一些，乍一看會有一種黑白老照片的感覺，但沒必要。

    最後，陳朝將這幅畫傳遞給其他人一一過目，看過的人無不是目瞪口呆。

    到了曹永手裏他看的更為仔細，滿臉驚愕，話中幾乎囊括雅閣內所有人，唯獨沒有陳朝，因為這是站在他那個角度畫的。

    曹永忽然指著話中秋五，質問道：“她為何這般看著我？”

    畫中‘秋五’與現實唯一不同之處，便是神情多了一絲鄙夷。

    陳朝起身接過畫紙，面帶笑容道：“你誤會了，她看的不是你，而是你面前案几上一個食物。”

    在曹永狐疑的目光中，陳朝指著他面前某個盤子裡的橢圓形翻卷的食物。

    曹永一愣，“鮑肉？”

    陳朝含笑點頭。

    “為何？”

    “其實畫中的秋五姑娘是我的替代品。”

    “什麼意思？”曹永感覺腦袋有點不夠用。

    陳朝揶揄道：“枉你還是花場常客，這還不明白，意思多簡單....區區鮑肉，也敢裝逼？”

    眾人一愣。

    最終還是曹永那些同伴率先反應過來，差點沒忍住笑出聲，緊跟著就是那些歌舞伎，紛紛紅臉啐了一聲，滿眼羞澀看著陳朝。

    秋一秋五小手拍打陳朝，眼神嗔怪：“陳公子，你太壞了！”

    任由她們按摩似的捶打，陳朝也不反抗。

    這會兒曹永也總算明白過味，臉都氣得漲紅：“你這個粗鄙武夫，實在有辱斯文！”

    “粗鄙武夫怎麼了，吃你家大米了？”陳朝淡然道：“曹公子還是想想兌現承諾的事吧，當然，你要是輸不起，可以當我沒說。”

    文人最好面子，一聽這話曹永怒了：“誰說我輸不起，但憑什麼就是你贏了？”

    “想想咱們的賭約，這畫難道配不上舉世無雙，這樣吧曹公子，只要你還能找到第二位畫出這種畫的人，我就算你贏。”

    這種畫風以前聽都沒聽過，更別說見了，上哪去找人？

    曹永吭哧半天，最終瞪了陳朝一眼：“算你小子狠！”

    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他不敢真的賴賬，否則以後還怎麼在這裏混，掏出銀子分給在場的歌舞伎。

    看到曹永那一臉心在滴血的模樣，陳朝心裏瞬間就平衡了。

    果然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等曹永發完銀子，張元宋才從外面走進。

    察覺雅閣內氣氛不對勁，歌舞伎們一臉喜色，略感納悶。

    “怎麼了這是？”

    曹永不吭聲，其他同伴也不好糗事重提，最後還是秋一把剛纔發生的事解釋了一遍。

    聽完後，張元宋暗自咂舌不已。

    “行啦，景恆，這次就當買個教訓好了，下次改改你那臭毛病。”

    他現在算是對陳朝有了更深刻的認知，誰說武夫粗鄙？這拐着歪罵人，張元宋自認就做不到。

    這件事本就錯在曹永酒後挑釁，加上還要請陳朝作畫，張元宋也不好責怪。

    “好了好了先下去，蓮香姑娘出來了。”

    眾人一聽眼睛發亮。

    唯獨曹永悶悶不樂喝著酒，說道：“你們去吧，我就在這裏待會就回去。”

    實際上剛纔散財兜裡見底，等下看完蓮香姑娘哪裏還有銀子打賞？

    想到這裏，曹永就恨恨瞪了陳朝一眼。

    陳朝對此視若無睹，那些歌舞伎懂事紛紛退下，只是臨走時都朝陳朝拋了一個媚眼。

    尤其秋一秋五走得更歡快，跟張元宋打了聲招呼，還順走了那張畫。

    “張兄，你為什麼要叫秋一秋五條子？”下樓的時候，陳朝想起這件事。

    剛纔被那兩名歌舞伎偷襲，後面曹永又搗亂，陳朝心裏還畫着問號。

    “這跟青樓的規矩有關，在這裏想約見那些姿色不俗的頭牌，需要提前以紙條相遞，若是滿意她們纔會出來見客，久而久之便被戲稱為‘條子’，當然，這是相熟的人才會稱呼的。”

    “秋一秋五就屬於翠玉樓的頭牌......”

    聽完張元宋的知識普及，陳朝嘴角抽搐了下。

    用他的方式理解，這大概就是‘相好的’，特麼當時唬了他一跳。

    怪不得剛纔那些男人看自己眼神泛酸。

    仔細想想，秋一秋五無論樣貌身材，在那些歌舞伎中確實屬於拔尖的。

    還以為張元宋隨便拉了兩名歌舞伎來伺候他.....

    察覺到陳朝神容異常，張元宋奇怪道：“陳老弟，看你悶悶不樂的怎麼了這是？”

    “沒事，就是覺得今天手有點不聽使喚。”

    好好喝酒不就行了，非學人家打賞，陳朝痛心疾首。

    雖然坑了曹永，但兜裡終究少了二兩銀子。

    “哈哈哈酒喝多了吧，沒事，等會叫人送點解酒茶過來就好，先去看蓮香。”

    說起這件事，陳朝神色一動：“張兄，咱不說好只喝酒嗎，蓮香姑娘我就不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