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若若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漏嘴，眼神閃過一絲慌亂，發現陳朝目光灼灼盯著自己，有些羞惱：“你問那麼多幹什麼，總之我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陛下要殺你。”

    不對，事情絕對不是這樣。

    陳朝看了她一眼，低眉沉思了一會。

    腦袋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原本陳朝還對整件事有很多疑問，現在似乎找到突破口。

    “寧王府在皇宮有眼線？”陳朝忽然問了一句。

    趙若若一驚，但很快就平靜下來：“這種話你也敢說，本郡主好心提醒你，你莫要污衊王府。”

    陳朝點了點頭。

    當看到趙若若臉上變化的時候，陳朝心裏就確定了剛纔的猜測。

    現在情形很清楚了。

    這一次是自己的推測出錯，反倒是紅鳶說對了。

    去南營通風報信的人，還真是修煉者，人家沒走正門，但這件事恰好被侯泰發現，隨後稟報了趙若若。

    而趙若若故意跑去南營，是因為料定事後陳朝回過去調查，而這種異常行為肯定會被陳朝注意，並追查過來。

    這已經可以說是未卜先知了。

    可問題是，如果趙若若想見自己，直接讓人去叫就行，何至於如此麻煩，還要玩這麼一出？

    簡直就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

    但這些又是事實，所以其中一定有這樣做的原因。

    思來想去，陳朝只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有人想故意這麼做，從而向他透露一些訊息。

    比如，他之前猜測那些，寧王府在皇宮有眼線，甚至可能和玄清司也有瓜葛。

    想到這裏，陳朝又忍不住仔細打量趙若若，對方剛纔侃侃而談，但更像是一種中讀課文的形式，複述某些話。

    所以在這件事上，趙若若並不是真正的核心，他只是一個工具，一個向陳朝透露某種意思的平臺。

    會這樣做的人，無外乎兩種原因，一個是想告訴他，寧王確實有問題，北海傳回來的訊息不假。

    另一個，就是表明心跡，或者說是立場。

    陳朝覺得這兩種可能都存在，如果寧王正要造反，那肯定是蓄謀良久，在京城有人手佈置，這在情理之中。

    其次，幕後之人以這種方式告訴陳朝這些事，陳朝覺得就像是一種試探，如果他能發現這些，自然就能看到這些。

    如果不能，那也無傷大雅。

    事實證明，陳朝確實看出了這些問題。

    這麼做的目的....陳朝想了想，拉他入夥？

    念及於此，陳朝看向趙若若：“郡主，你和我說這些，肯定是有目的的吧，在下洗耳恭聽。”

    “也不算什麼目的啦，只是覺得你還是個人才，如果因為一些小事枉死實在可惜，所以我提議你不如開春之後，隨我一起去北境，到了那裏後，你就不用擔心陛下會殺你了，大不了，你就換個身份，對外我們就說你死了。”

    果然.....陳朝眯起眼睛：“有句話在下不知當不當講。”

    “你講。”趙若若說道。

    “郡主口中一句一個陛下叫著，可郡主所作所為，卻與朝廷法規不合，而且你父親寧王與陛下是親人，你們纔是一個整體，怎麼會爲了我一個外人如此煞費苦心？”

    “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趙若若有點生氣，嘟囔道：“我並沒有說陛下不好，主要是現如今朝堂烏煙瘴氣，全是貴官當政，這次我們回京，就是因為有人說我父王有反心，可我父王鎮守邊疆，勞苦功高，一直恪守本職，從未有過任何不軌之舉，卻還要被人在背後捅刀子，這怎麼行？”

    “所以呢？”陳朝順口問道。

    “我不知道你怎麼得罪的陛下，但我覺得應該也是王黨那些人搞的鬼，我只是看你還不錯，不想你毀在這些人手裏。”

    這也是你背後的人交代的託詞吧...陳朝不置可否點了點頭。

    他確實得罪了王黨，皇帝那邊對自己有意見，也可能是王黨在作祟，但陳朝對此只是將信將疑。

    事實究竟如何，在沒看到結果之前，陳朝心裏始終掛著問號。

    這是看待問題的重要心態。

    “郡主的建議，我會考慮。”

    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陳朝抱拳道：“今天打擾郡主，那麼在下就先行告退。”

    “你一定要好好考慮哦，想清楚再答覆我不遲。”趙若若認真說道。

    陳朝點點頭，然後給紅鳶使了個眼色，毫不留戀的離開王府。

    ......

    “永寧郡主剛纔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直到騎馬走上大街，紅鳶才問出心中壓抑很久的疑惑。

    在趙若若說出那些話時，陳朝可以捕捉到其中重要訊息，但在紅鳶看來，完全就是一頭霧水。

    他們之前還在調查南營的事情，怎麼轉眼就和王府扯上關係。

    她只能隱隱感覺出來，永寧郡主似乎是在拉攏陳朝。

    而且皇帝要殺陳朝，這讓她更加奇怪。

    “沒什麼意思，就字面意思。”陳朝沒有過多解釋，因為自己也只是猜測，裡面錯綜複雜的關係一時也理不太清。

    不過有件事，陳朝已經想出頭緒。

    侯泰發現那個去南營傳信的人，應該不是在大街上偶然發現，而是有人在暗中盯著皇宮，結合之前因為顧北的事情，滿城散佈訊息，明德帝那邊肯定會有所行動。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對方知道顧北的事情與明德帝有關。

    還有件事陳朝也想明白了，趙若若去南營，故意留下線索引陳朝前去。

    而在正常情況下，南營是皇帝近衛軍，一般人沒膽子去調查，玄清司算一個。

    而這件事玄清司並沒有向外透露，簡單點來說，設計這一切的人，知道且確定玄清司會調查南營，並會派出陳朝。

    此事事關重大，能有如此魄力拍板決定的，陳朝只想到一個人，玄清司掌司！

    可玄清司掌司和王府八竿子打不著關係，對方如何能確定這一切。

    並且，一切都發生了。

    除非，王府和那位掌司有過交涉。

    “總感覺這背後有一個深不可測的大局。”陳朝長嘆一聲。

    因為這兩者要是有關係，那之前衛言承交代自己調查寧王的案子，可能王府那邊也早就知道了。

    幸虧自己一直在這方面沒有進展，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思考片刻，陳朝心裏有了決定，一拍大黑屁股，和紅鳶快馬趕回玄清司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