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武安侯府
陳朝和幾位同僚,以及鄭捕頭和帶來的那些捕快,紛紛展開行動,兩人一組,實力不濟的人就多些,避免真碰上兇手,發生意外。
一共三十多人,挨家挨戶搜查,速度夠快的話,不要一個時辰就能把馬欄街六七百戶人家搜查一遍。
兩名賭鬼見到官兵遠去,面面相覷,左顧右盼後,就在牌坊下坐下,緊了緊衣裳,看著冷清的街道,期望那些官兵能抓到人。
這樣他們就有數百兩白銀可拿,到時再去賭一波,今天輸了一天,已經把黴運用完,之後絕對能血賺!
另一邊,經過一群人不懈努力,一炷香的時間,就已經搜尋了大半個馬欄街。
馬欄街居民不多,有些院子一覽無遺,搜尋起來根本不費什麼功夫,倒是那些有人住的地方,拖延了不少時間。
只是結果並不理想,陳朝和幾位同僚再次碰頭時,幾人相視一眼,紛紛搖頭。
路過一個狹窄的小巷,裡面有幾戶民居,巷子幽暗,馬欄街這邊只要有人住的地方,附近基本都掛上了花燈,並已經點亮。
箱子裡也有花燈,但此刻天都已經發黑,花燈卻在風中飄搖,沒有半點星火。
那些花燈還很新,明顯剛掛上去不久。
朱遠光奇怪道:“這個時辰,花燈都該亮了。”
趙開景陳朝幾人相互對視一眼,紛紛覺察到了不對勁。
走進巷子沒多遠,陳朝身為武夫靈敏的嗅覺,就聞到空氣中一股淡淡些血腥味,臉色微變。
看向其他人,臉色同樣如此,顯然,都感覺到了這股血腥氣。
趙開景打了個手勢,五人悄悄靠近花燈連線的那座院落,沒有發出絲毫動靜。
附耳在門上靜靜聽了一會兒,院落裡悄無聲息,但那股血腥味也愈發濃郁。
“在裡面?”
朱遠光嘴皮子動了動,說了句啞語。
這個血腥味,直接就讓他們聯想到那兩個賭鬼說的情況,常鷹幾人逃跑時,身上有血跡。
“闖進去!”
趙開景做了個手勢,幾人瞬間明白,默默點頭。
“砰!”
破門時引發的巨響,在寂靜的街道傳出老遠,附近的捕快聞聲迅速朝這邊趕來。
同一時刻,陳朝和幾位同僚已經破門而入,抽出佩刀,以最快的速度衝進院子,本以為會是一場激烈的戰鬥。
院子裡沒有點燈,幾人卻明顯察覺不對勁,堂屋門口躺著四具屍體。
走近後發現,死的是三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皆是尋常百姓的打扮,看起來像是兩口子,而另外兩人,卻是一身江湖客的著裝。
幾人迅速把屋子檢查一遍,沒有發現其他活人,這才重新走出。
“這他娘什麼情況?”
朱遠光看著幾具屍體,十分驚詫。
“這是入室劫財,然後同歸於盡了?”杜勇忍著不適看了眼,同樣無比奇怪。
陳朝也沒看出頭緒,想了想,道:“先把那兩個賭鬼找來,看認不認識這兩人。”
不久後,叫來那兩個賭鬼,同時還有姜捕頭等捕快,舉著火把趕到。
在經過兩個賭鬼確認後,證明除了那對夫婦以外,另外兩人正是匪徒五兇之中的兩名成員。
“不能夠吧,這些匪徒難道是被這對夫婦殺了?”
遇到這種殺人如麻的兇匪,這對夫婦會死並不奇怪,但丟下兩具五兇成員你的屍體,這就有點不同尋常了。
“先別那麼早下結論。”
陳朝蹲下身子,檢查幾名死者的致命傷,很快就有了答案。
“婦人後心塌陷,心臟爆開,婦人的丈夫死於腦後貫穿傷,另外兩人皆死於利器封喉,應該是短劍,這些人血液尚未凝固,身上也沒有屍斑,死亡時間應該在一個半時辰左右。”
一個半時辰前,陳朝和幾位同僚剛剛纔得知命案發生的訊息。
幾人能看出致命傷,但對於死亡時間還無法做到陳朝這樣專業的結論,不由得讓人驚歎。
陳朝抬起頭四下看了眼,藉助火把的光亮,看到釘在牆上的一根木楔子,起身看了眼,又湊近聞了聞。
然後說道:“另外,這對夫婦的死亡時間比另外兩人要早一些,他們不是同歸於盡,這些傷口非常精準的刺破動脈,絲毫沒有偏差,乾淨利落。
能做到這樣的,必然是戰鬥經驗極為豐富的人,以這對夫婦的能力,想要一瞬間抹殺身經百戰的兇匪,基本不可能,相反,夫婦正是死於這些兇匪手裏。”
“至於另外兩人....我懷疑當時應該還有第三方人在場。”
朱遠光問道:“也有可能是他們自己內訌,畢竟當時他們正在躲避金吾衛追捕,誰還會閒著沒事來找他們打一架?”
陳朝搖了搖頭:“這個可能性很小,首先,我們在這裏沒有發現任何能稱得上利器的兇器,其次,根據這兩二位提供的線索,這些人來的時候身上並沒有攜帶兵器,而且自相殘殺,沒有任何邏輯。”
兩名賭鬼連忙點頭,他們確實沒看到那兇匪五人身上攜帶兵器。
朱遠光這才恍然,但還是有點驚訝。
這就分析出答案了?
幾人看的驚訝莫名,都知道陳朝辦案能力強,可短短時間,就從現場還原整個案件過程,這能力未免過於強大。
趙開景此時蹲下身檢查兩名兇匪的傷口,微微蹙眉:“這種傷口,切面整齊,一般的刀劍很難做到,我覺得很像城南藏兵閣的魚紋劍。”
“你知道?”這次輪到陳朝驚訝了。
趙開景點了點頭:“藏兵閣的魚紋劍很有名,以輕靈精巧著稱,可藏於袖籠,殺人於無形,是防身的利器,不過藏兵閣打造的兵器,向來只供給有權有勢的世家,而魚紋劍更是稀有,平常人,就算是有再多錢也買不到。”
也就是說藏兵閣的東西屬於高階奢侈品,前提是要排除星天監的法器...陳朝想了想,說道:“京都都有哪些人家用過這種魚紋劍?”
趙開景凝眉思考片刻,說道:“據我所知,京城內鎮南侯府,武安侯府,平遠侯府家中護衛所配之劍,就是以魚紋劍為主,其他人雖也有購買,但配備比較少,多是以收藏為主。”
“怎麼還跟這些侯爵扯上關係了?”黃騰皺眉道。
陳朝則是陷入沉思。
京城世襲的侯爵不少,基本都是幾百年前功臣後代,有的已經逐漸式微,有的依舊很活躍。
趙開景口中這三個侯府,便是當今京城侯爵中勢力最強的代表。
“這下可難辦了。”
姜厚澤面色微微發僵看向幾人:“如果案子真和這些侯爵有關係.....”
他話沒說完,但大家都明白什麼意思,衙門調查案子,能夠得到諸多配合,都是建立在衙門的威懾力上面。
而這種威懾力,在面對侯爵這種強大的背景,基本無效,除非有真憑實據,否則人家有一萬種理由可以拒絕調查。
碰到這種事,本來挺簡單的案子,瞬間就變得棘手了。
陳朝看了幾人一眼,臉色不變:“就算是侯爵,我們也得查下去,不是嗎。”
“查肯定是要查的,就看怎麼查了。”趙開景若有所思道。
玄清司有監察百官之權,只要有罪,即使一品大臣該抓還是得抓,該抄家也絕不會心慈手軟,這代表玄清司的威儀。
不過面對這種有爵位在身的人,終究還是會有所顧忌。
不然,也就不會有當官易,封爵難的這一說法了。
“先回衙門跟頭兒稟報,看頭兒怎麼說。”趙開景提議道。
這件事發生在他們的轄區,理應要協同處理。
大家沒意見,姜捕頭吩咐人把屍體運回去。
陳朝和幾位同僚,則是趕回衙門,找到正在屋子裏喝茶看書的閻玉清,說明來意,以及馬欄街的命案跟發現。
聽說可能跟侯府扯上關係,頭兒也很重視,沉吟了下:“鎮南侯和平遠候倒是無所謂,在朝中並無實權,但武安侯除了侯爵這層身份,還領著禁軍左衛大將軍一銜,調查起來會有些難度。”
禁軍左衛大將軍掌五萬兵馬,從三品,乃是禁軍統領的副手,手裏握有兵馬,這是實打實的兵權。
雖說禁軍拱衛京城,輕易不可調動,但這並不能讓人忽略其中的實權能量。
再加上侯爵這層身份,武安侯基本就可以說是侯爵中最不能招惹的存在。
甚至現實中的武安侯,遠比一些國公還要威風。
“那案子....就不查了?”陳朝偷偷觀察閻玉清臉色,試探性問了一句。
閻玉清抬起頭,看向他:“當然要查,發生這件事玄清司有責任去處理,不過你調查的時候,說話謹慎一些,勿要引起衝突。”
“卑職。明白。”
得了閻玉清的準信,陳朝這才徹底沒了顧慮,為趕時間,和幾位同僚牽來坐騎,直奔其中一家侯府而去。
事情比預想中還要順利,鎮南候與平遠候對於玄師上門調查,雖皺眉表示不滿,但也沒有進行阻攔,配合叫來府上護衛,進行問話。
結果也很顯然,這些護衛都有使用魚紋劍的記錄,並且現在也在使用,某種程度上,魚紋劍就是一種類似身份的象徵。
不過這些侯府侍衛今天一直待在府中,從未離開,且有人證。
爲了確保調查進展順利,整個詢問過程中,都是由趙開景帶頭,陳朝全程在旁觀望,實際在暗中觀察所有人的反應。
接觸過心理學的陳朝,可以從一點細微的小動作,推斷對方究竟有沒有說謊。
為此,他還特意交給趙開景幾個詢問小技巧,輔以配合共同進行。
詢問過程有條不紊的進行,事後陳朝會給出答案。
從陳朝的角度來看,平遠侯和鎮南候府上的護衛,言語間並無說謊,一個人再如何會掩蓋自己,也無法掩蓋潛意識的自然反應。
這跟修為高低無關,即使真有這樣的人,也不可能所有護衛都是如此。
順利的詢問口供,直到武安侯府上,遭遇了滑鐵盧。
武安侯平時不住在府中,一個月通常有二十多天是在軍營渡過,偶爾纔會回來看看,接見陳朝和幾位同僚的是武安侯的獨子,任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