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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應驗黃魚

    有過一次經驗的漢王世子,和趙若若聞言看著陳朝,眼神有點古怪。

    上次在馨香院,本想以瀆職找對方麻煩,誰知轉眼就抓了個盜賊。

    故此,哪怕明知對方可能是公然開小差,也只能當做沒看見。

    趙承熾“哦”了聲,似乎知道什麼,笑眯眯道:“是屠戶案麼,這案子我也聽說了,你那抽水之法倒是新穎,做的不錯,好好努力。”

    “殿下謬讚了。”

    陳朝謙遜笑笑,左右看了眼:“賽燈會已經開始,在下就不打擾了,先行告辭。”

    等他們離開後,漢王世子看向趙承熾:“太子似乎對此人頗為欣賞?”

    朝堂百官受皇帝賞賜很多,但太子一向清流,很少會主動去接近哪個官員。

    能得到太子的賞賜,某種程度上,更像是一種認定,畢竟物以稀為貴。

    現如今,皇族圈子都已經聽說此事,感到好奇,漢王世子同樣如此。

    “算是吧,此人是個辦案好手,而且,他的曲子確實寫的不錯。”

    趙承熾呵呵一笑,心中卻是想起,那次在錦繡學宮外看到的一幕。

    能跟學宮宮長談笑風生的人,光這一點就足以讓他重視,但對此沒有過多解釋。

    晉陽公主悶悶不樂:“他不是好人。”

    漢王世子跟趙若若麵露狐疑,趙承熾知道原因,拍了拍晉陽公主小腦袋:“看人不能光看表面,以後你會懂得。”

    太子看向遠處燈火輝煌的樓閣:“先去文聖樓吧,宴席應該快要開始了。”

    ......

    星天監,星法院!

    一座塔樓三層之中,正有一群白衣星術師,圍在一起熱烈討論。

    “先這樣,再這樣,然後....誒怎麼不出水?”

    “你搞錯了,應該先這樣....”

    “不行啊,師兄你確定這些步驟沒錯?”

    “我記得當時那人就是這樣做的,然後就出水了。”

    幾人研究的,正是下午陳朝在小嶺村使用的抽水之法。

    星天監除了星法,對格物同樣有涉獵,喜歡搗鼓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據說機關術,就是在曾經以為師兄的瞎搗鼓之中,順利誕生。

    然而現在面對簡單的抽水之法,這些人在不斷失敗。

    手裏用的密封水管,同樣是司覓覓製作的產品,只是換了個地方,這抽水之法便不靈驗了。

    這時,一身白衣風塵僕僕的司覓覓從外面進來,看到那些師弟師妹們圍在一起,好奇走過去。

    “你們在做什麼?”

    “司師姐你來得正好,這抽水之法為何不靈了?”

    “我現在懷疑是那個玄師暗中施了法術。”

    “別急,先聽師姐怎麼說。”

    沒有經歷過這件事的星術師,聽那兩位回來的星術師說起小嶺村的事。

    幾根水管就能將一個池塘抽乾,一個個都覺得不可思議,驚為天人。

    隨後又聽說這辦法是玄清司一位玄師想到的,頓時涌起不服的鬥志。

    衆所周知,玄清司那是皇帝的爪牙,抄家是一把好手,但論起奇技淫巧,當屬星天監。

    他們覺得這種東西,應該誕生在星天監纔對。

    “這人就是星星參北斗的作曲者。”後來有人說起這個,就更加讓大家好奇了。

    司覓覓看了眼,面色平靜:“一端高一端低,兩端都要密封才行,你們辦法用錯了。”

    而後,在司覓覓教授下,果然成功的出水,很快就將水缸裡的水抽乾,看得一眾人瞠目結舌。

    “竟有如此奇妙之法。”

    “如此簡單的原理,為何我之前沒想到....”

    這也是那個人的奇特之處...司覓覓微微一笑。

    眾人再次輪番試驗。

    這時,門外有人來通報:“京兆府宋府丞來訪。”

    星天監監院有幾位親傳弟子,此刻都不在場,便由司覓覓出面接待。

    當見到宋府丞手中的輿圖,司覓覓先是茫然,隨後發現什麼,神色微變,鄭重道:“宋大人稍等,我先去找老師。”

    快步登上山頂,在占星臺見到白髮監院。

    監院看了眼輿圖,眼睛微眯:“原來那條黃魚,是應在了此處,呵呵,沒有大問題,讓那位府丞回去吧。”

    ......

    走過拱橋,姜捕頭回頭看了眼,復又看向陳朝。

    “你怎麼認識的皇太子,居然還得了賞賜,不知要羨煞多少人。”他嘖嘖稱奇。

    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能得太子殿下賞賜,這是莫大的福分,讓老薑羨慕不已。

    “之前在錦繡學宮見過那位太子。”

    行走在喧鬧擁擠的人潮中,陳朝避開幾個玩鬧的孩童,又伸出腳,勾起一名差點摔跟頭的稚童,一邊說道。

    稚童起身道謝,然後又跟小夥伴們笑著跑開。

    看著孩童們遠去的身影,陳朝笑道:“那次我替太子妃畫了幅畫,後來太子的賞賜,算是回敬,沒你想得那麼複雜。”

    皇帝跟太子的賞賜來的低調,沒有過分張揚,除了部分人,知道的人並不多。

    “這樣就不錯了,太子一向清流,自從立國本之後,至今為止,能得太子賞賜者,屈指可數,那些人無不是三品以上的大臣。”

    姜捕頭瞥他一眼,神色古怪。

    換句話說,太子的賞賜不是隨便就能得到的,這意味著受青睞。

    正因如此,所以每個能被太子賞賜者,無不引以為榮。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是這個年代人們普遍的觀念。

    雖說太子趙承熾可能坐不上龍椅,但他還有兒子,皇長孫便是未來的儲君。

    現在能跟皇太子打好關係,未來便充滿無限機遇。

    在這個沒有人權的封建社會,站位很重要,但萬變不離其宗,只要抱緊皇族的大腿,無疑是一條最穩妥的選擇...陳朝明白這個道理。

    但他此刻沒有思考這些問題,而是想著另一件事。

    “小嶺村的事這麼快就傳到東宮了麼?”

    皇帝那裏要求對這件案子保密,不能宣揚,但趙承熾對此很清楚的樣子。

    姜捕頭不以為然:“許是陛下說的吧。”

    這件事能傳到皇宮並不奇怪。

    可皇帝那邊頂多只會關心結果,而趙承熾不僅知道此事,連抽水之法都知道。

    “是嗎。”陳朝眯了眯眼睛,並沒有認同這個答案。

    心裏開始進行分析。

    要知道,這件事前後發生,也不過兩個時辰。

    拋開褚侍郎杜少卿兩人,進宮稟報花去的時間,就算皇帝那邊反應再快,訊息也不可能傳到東宮。

    除非當時太子在場,或者皇帝聽聞訊息後當即傳喚太子,時間上纔有可能來得及。

    不然,最快,趙承熾那邊想要知道此事,也得等到第二天。

    但這是不可能的,皇帝會見大臣,非必要情況下,不可能讓太子陪同。

    再說秦淮河,這裏跟宮城的距離,車馬再快也得跑一個時辰。

    即使太子和世子馬術驚人,兩位公主可沒這技藝,所以只會乘坐車馬。

    剛纔見到趙承熾那些人,顯然,他們已經來了有一段時間。

    這樣算下來,除非趙承熾長了翅膀,不然是絕對不可能知道這些事的。

    然而,事實上,趙承熾已經知曉此事。

    這就有點不符常理。

    走到一半,陳朝忽然一驚,腦子裏閃過無數畫面,猛地反應過來:“原來是他!”

    “誰?”姜捕頭不解道。

    派人跟蹤我的,應該是趙承熾....陳朝搖搖頭:“沒事。”

    前後一想,陳朝終於明白,趙承熾為什麼剛纔會說那些話。

    怪不得之前一直想不通除了周飛鴻那裏,還有誰會跟蹤自己,陳朝明白自己進入誤區,只把目標放在仇人身上。

    但這也不能怪他,身份的敏感,本能讓他只會往這方面聯想。

    “太子派人跟蹤我是爲了什麼?”

    一時間,陳朝猶疑不定,不清楚這是福還是禍。

    這是真的看上我了?

    陳朝腦子裏浮現出半月前錦繡學宮的遭遇,因為給太子妃畫畫?想了想,陳朝否定這個念頭。

    只是一幅畫而已,不可能引起一位太子的重視。

    就像姜捕頭說的一樣,太子一向清流,從不輕易拉幫結派,負面資訊鮮有。

    故此,也就導致能得到太子賞賜之人,顯得格外稀有,受人矚目。

    而皇族之人,本就身份高貴,不存在刻意討好誰,不會無緣無故示好。

    能受到這類人重視,首先要考慮的就是利益,對自己有用。

    那麼,我對太子能有什麼用...陳朝暗自思忖。

    “太子已是儲君,能讓其關注的,必然只有自己太子的身份,以及朝堂關係....根據歷史上各個朝代的儲君來看,他們都會提前給自己鋪路。

    但趙承熾的位置很穩固,位居東宮多年,根本不用擔心,以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趙承熾很難能熬得過那位皇帝,未來繼承大統者,只會是皇長孫。太子想要給他兒子鋪路?”

    太子的位置肯定沒問題,那唯一可能的只有朝堂。

    “最初見面是在錦繡學宮,作為朝堂培養官員的供給地,太子與之有來往很正常,加上如今‘王黨’風波,本就與錦繡學宮有關,學宮出現分劃,這是癥結所在。

    如果任由‘王黨’繼續發展壯大,把持朝政,未來那位皇長孫即便坐上那個位置,恐怕也與傀儡無異,但又不可能把這些官員全部撤掉,只能扶持另一派勢力分庭抗禮,維持平衡。

    太子想為兒子鋪路,必然會關心朝堂如今的局勢,要解決這些,只能從錦繡學宮入手,所以,他去學宮,應該是想得到學宮那邊幫助。”

    陳朝想起剛進京都那會兒,張元宋與他說過錦繡學宮的情況。

    自從引入道教學派,如今學宮呈現兩面化。

    一方面依舊維持著人才輸送,另一方面,也有人學成後,無心仕途,遊歷天下,閒雲野鶴,喜好無拘無束的生活。

    但作為中元最大的文人聖地,倘若錦繡學宮狠下心整改,再配合皇室背後發力,扳回朝堂上的控制權,並不難。

    偏錦繡學宮如今對此無動於衷,任由事態發展。

    “這個問題已經持續很長時間,太子不可能現在才知道,說明錦繡學宮那邊之前沒有答應,但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想到後面,陳朝仔細回想,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當時離開錦繡學宮時,剛好遇到錦繡學宮的宮長,那會兒好像看到太子的車駕經過.....”

    或許當時太子趙承熾恰巧看到這一幕,誤會了什麼。

    太子到訪學宮,理應由那位宮長李守則接待才合禮儀,事實上並沒有。

    這樣一想,陳朝倒是能想通了許多事。

    李守則當時就在後山,之後來把晉陽公主送回來,卻沒有過來拜見太子。

    只有一種可能,不想見。

    “一個依附於帝國而存在的學院,居然敢如此強硬。”心裏想到這些,陳朝覺得不可思議。

    “不對,錦繡學宮之前是需要依附朝廷,但現在引入道教體系....即使以後斷了仕途,依舊能生存下去,而且學宮還有護院聖獸.....錦繡學宮想搞獨立?”

    這種想法一冒出,便在陳朝心底種子般的迅速生根發芽。

    如果錦繡學宮真想搞獨立,那就能解釋得通,為什麼會對朝堂上的局勢充耳不聞。

    不過,那位皇帝真會坐視其成麼?

    “到了。”

    正想著,陳朝聽到姜捕頭的聲音,抬頭髮現已經來到馨香院門口。

    幾座樓閣連成一片,燈火輝煌,在大街上都能感受到裡面熱鬧喧騰的氣氛。

    周圍各色車馬駛來,形形色色的大批客人涌入,門內接待的老鴇,揮著絲帕,嘴巴笑得合不攏。

    馨香院除了樓閣,裡面還有園林相連,地方很大。

    來到後面的庭院,這裏人更多,此刻人擠人涌向深處。

    庭院外連著秦淮河,河面上停著花燈圍繞的各色畫舫,隱隱可以聽見那裏傳來絲竹之音。

    陳朝和姜捕頭興致昂揚,快步繞過長廊,穿過小門,朝那邊趕去。

    即將登船時,旁邊的小廝走來,點頭哈腰笑著:“兩位大人,入舫需茶水費每人五兩。”

    槽,你怎麼不去搶....陳朝嘴角一抽,從懷裏摸出十兩銀子拍給小廝。

    “哎呀,這如何使得。”姜捕頭連連擺手,趕緊摸出一把碎銀。

    你這個府衙總捕頭比縣衙捕頭還要窮....陳朝推開小廝,擺手道:“今天本來就是小弟請客,快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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